第67章 第六十七章汹涌
不太开心的周良炉,试图转移注意力,拿起一块石头丢向泄露了气息的采花贼,知道这人已经醒来,他故意问道:“俞道友,这个人怎么处置?”
俞衡渠依旧慢条斯理的给周良炉上着药,口中答道:“自然是交给杜氏。”
周良炉今日的态度,似乎有一些违和?
考虑到杜氏在此地的优势,人交给他们并非不能接受,且采花贼背后的所有事,终归也不会太难查。
周良炉顿时没了脾气,他自然是赞成将人交给杜氏的,交给杜氏就是交给江州乐氏,他和乐氏的人才好挖一挖乐心凡此人下落。
“俞道友高义!”
俞衡渠点点头,神色浅淡,人交给杜氏,他也好名正言顺入住杜府。
而杜纯节该被放出来了,那本不翼而飞的魔功势必是要寻回来的。
两人心中虽各有盘算,到是有志一同认可将采花贼交给杜氏的人。
秦悦恢复灵力出来时,见俞衡渠和周良炉一左一右立在山神庙前,可谓是泾渭分明,而他们正中间,站着已经清醒过来的采花贼。
此人白着一张脸,浑身阴沉,犹如困兽,身上又隐隐透着杀机和不甘,却又并不是针对俞衡渠和周良炉二人。
他此时被人用一根捆仙绳缚住,捆仙绳的另一头,此时正握在周良炉手中。
一眼瞟到从山神庙中出来的秦悦时,采花贼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阴毒,双眼中的恶意激得秦悦差点直接拔剑。
“看什么看,再乱看挖了你眼珠子!”
周良炉一边大声呵斥,一边将手中的捆仙绳一扯,引得采花贼一个踉跄,同时用上灵力收缩手中仙绳,让采花贼身上的那部分绳子吃进肉里。
花贼吃痛闷哼一声,沉默的移开了目光。
俞衡渠挡在秦悦身前,一时间有杀气萦绕。
秦悦心中的杀意就快登临顶峰,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灵剑,理智告诉她此人轮不到她杀,感情又催促她赶紧上前一剑废了此贼,以免这人再去祸害天下间女子。
而她,显然被人记恨上了!
“走、走、走,咱们先回城,天色不早了。”
周良炉直接将采花贼拉在身后,口中催着秦悦和俞衡渠赶路。
秦悦再次看了一眼被捆起来的采花贼,松开手中的剑,慢慢踱到俞衡渠身边,小心翼翼问道:“俞大哥,我扶着你走吧?”
俞衡渠沉吟片刻,喉间几动,到底答了一个“好”字。
虽然那一点小伤,并不影响他半分行动。
可他先前支开秦悦的话既已出口,此时出尔反尔自然更不可取。
秦悦脸上顿时放晴,一把牵上俞衡渠的左手,想了想好像不对,又改为扶着他的手腕,口中高兴道:“咱们走吧。”
随后,她御剑带着俞衡渠,周良炉押着采花贼,四人极快的回到了钟陵城。
进城的瞬间,就有人迎上了几人,来人自称是杜氏弟子,客客气气请三人去杜氏做客。
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秦悦见俞衡渠和周良炉都没有意见,自然也不反对。
杜氏不愧是本地地头蛇,不过一时半会就弄来一辆囚车和一辆马车,秦悦扶着伤了小腿的俞衡渠上了马车,转头见周良炉颇有兴致的绕着囚车转了一圈,出声催促道:
“周良炉,上车了,顾着点你胳膊吧。”
周良炉似乎受宠若惊,精神一振道:“还是阿悦妹妹关心我!”
临到上马车时,特别矜持的让秦悦扶了他一把,上车后,迎接他的自然是俞衡渠的深沉目光。
马车在前,囚车在后,慢慢向杜府而去。
然而并未走出多远,钟陵城中的百姓,不知从哪里得来了采花贼被抓的消息,蜂拥而至,一时呼朋唤友将入城的主街堵了个严严实实。
德高望重的乡老在向杜氏弟子求证过后,率先向囚车上的采花贼吐了一口唾沫,四周的人一见这举动,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打死他!”
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在场百姓的愤怒。
百姓汹涌向着囚车而去,脸上皆是大恨,好在杜氏的人在本地尚有威望,花了翻功夫才将四周的百姓安抚下来,承诺七日内一定公开处决采花贼,众人才愿意让开离去的路。
然而这些百姓却并不离去,依然跟在囚车后面,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同时烂菜叶子,小块石头,雨点般砸向了囚车。
秦悦探出头,看着这一幕,心中大快的同时,又有些不安,回头对着俞衡渠问道:“俞大哥,咱们今日会不会太过顺利了?”
钟陵城杜氏好歹是素有声望的玄门世家,他们都抓不住的人,就被这么轻而易举的抓住了?
这个人,不会是别人推出来的替死鬼吧?
而且这人明知身后有人追,为何不在他们赶过去之前弃开方姑娘,只身逃跑?
“阿悦,这人到底是谁,杜氏的人会问出来的,咱们等着便是。”
见俞衡渠一脸坦然,秦悦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神情一松,再次探出头去看被砸的采花贼,显然还没解气。
当她再次回头时,脸上忽然一愣,神情有些古怪之色。
俞衡渠的注意力始终留了一部分在秦悦身上,见她脸色有异,关心开口道:“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对?”
秦悦看着俞衡渠欲言又止,见周良炉在一旁,最终摇了摇头,回道:“许是我看错了。”
虽说如此,她到底再次撩起帘子,向外看了一眼。
“阿悦可是看到熟人了?”
秦悦一惊,俞大哥未免也太过聪明了些,这都能猜到?
于是选择实话实说道:“俞大哥,我刚刚在人群中,似乎看到了阿远的身影,应该是我眼花了。”
俞衡渠的目光一时间变得极为古怪,半响后才道:“兴许吧。”
三人从马车上下来时,杜氏大门前早已有一白衣男子相迎。
来人三十许,身上腰身一左一右分别悬着一把灵剑,一管洞箫,身上气质潇洒悠远,见之令人心生好感。
秦悦率先跳下马车,将俞衡渠扶下来时,大门前的白衣男子似乎惊讶了一瞬,再看后下马车的周良炉时,倒是平常。
这人如无意外,便是周良炉说过的乐氏来人了。
俞衡渠率先点头致礼,客气道:“俞衡渠,见过乐道友。”
乐从音眼眸微动,双手揖礼,口称:“俞道友有礼。”
周良炉在秦悦没看见的地方摇摇头,心中腹诽道:俞南祈可真不嫌烦!乐从音也是真有眼色。
他对着乐从音随意拱手道:“乐道友,人抓回来了,剩下的可就看你的了。”
乐从音没有推让,神采潇洒,一语双关道:“自然。”
“三位道友,先里面请。”
几人一边搭着话,一边进入杜府,秦悦忽然就有些心虚,也不知头次他们夜探杜府的事,这些人事后察觉没有?
“这位姑娘是?”
秦悦陡然回神,见乐从音一脸好奇看着她,口中刚欲答话,就听见俞衡渠和周良炉几乎是同时出口道:
“我家阿悦。”
“我家阿悦妹妹。”
秦悦看了一眼这二人,颇有些哭笑不得,这两人就没一个正正经经介绍她叫秦向阳的。
于是她自己向乐从音报上名号:“秦悦,秦向阳,古月门弟子。”
乐从音笑了笑,站定一侧施礼道:“原来是秦道友,在下乐从音。”
秦悦还一礼,客气称道:“乐道友。”
“我见俞道友和周道友皆有伤在身,不如就先在杜府住下,今夜咱们一起审一审抓回来的淫贼,如何?”
“甚好。”
“成啊。”
秦悦见三位男子达成一致,倒不好出言反驳,而她答应过要保护方姑娘,实在不好一走了之。
她此时,至少要回去确认过方姑娘的安危才行。
秦悦于是提议道:“那俞大哥和周,周大哥。”
称呼到周良炉时,她口中一顿,到底当着乐从音的面,称呼了周良炉一句“周大哥”,见他顿时眉开眼笑的模样,接着道:
“你们今日就留在杜府吧,我回方府看看,也不知方姑娘醒来了没有?”
没等俞衡渠出口应答,周良炉抢先打着包票道:“没问题,我一会儿就送阿悦妹妹去方府,顺道看看方表妹,俞道友伤了腿,就好好养着吧。”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有意挤兑俞衡渠。
秦悦却没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对,也附和道:“俞大哥你好好歇着,方姑娘没事的话,我明日就回来寻你。”
看这样子,俞大哥最近要住杜府了。
她当然是要厚着脸蹭进来的。
俞衡渠心中忽然生起一点气恼,面上却不显,扫了周良炉一眼后,缓缓颔首:“好。”
乐从音在一侧观察着几人的互动,适时上前卖人情道:“那一会让杜府的马车送一送周道友和秦道友。”
秦悦看向俞衡渠,见他点头,才客气道:“有劳乐道友。”
周良炉也跟着道了一句:“多谢。”
秦悦虽摆明了今日不住杜府,却仍被待客周到的杜家安排下一处休息之所,她的不远处就是俞衡渠和周良炉二人,三间客院呈三角之势,互为犄角,往来十分方便,看得出来安排的人是用了心的。
秦悦辞别俞衡渠出门时,到底没忍住问了一句:“俞大哥,杜氏莫非已经投靠江州乐氏啦?”
那位乐道友倒不像是做客的,在杜府发号施令可谓是自然极了。
明眼人怕是都能看出这中间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