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朝云皇宫。装饰恢弘的朝会大殿中，太尉萧鸿建带头提及立储之事。
魏自明出列，按照先前与朝云帝和江姜二人所商议的结果。他以谈及赤方边境动荡为由，提议应以益州军事为重，对立储一事持反对意见。
而后江姜自队列中出来，反驳他的意见，道：“陛下，赤方野心勃勃，战事恐不可避免。臣弟以为若是立储，当可稳定朝局。”
她易容时候，刻意减少了几分面色病态，此时整个人状态看起来比宁王重病时好了甚多。
宁王在朝臣心中颇有威信。她如此言语后，许多心中摇摆不定的大臣倒有了方向。
宜王赵正琦在魏自明出列发言后，就一直心中恨恨编排他。他本欲出言回击，身侧的敬王赵正珄（sheng）扯了他的衣袖，与之眼神交接，微微摇头。
再是有‘宁王’站出来为他说话，赵正琦才是罢休，没做出失态之事。
魏自明却未退怯，不卑不亢向江姜道：“宁王殿下之意，是可立储，且益州军情，可迎战？”
江姜声音沉稳，“未尝不可。”
“王爷，恕魏某直言。前年战事方结，社稷百废待兴，如今初有起色。此刻若战，一切将前功尽弃。战非良策。”他言语铿锵。
“如此，魏伯爷是另有见解？”江姜目光如炬看着他。
二人一个比一个戏精上身，众臣被他们的对峙唬的一愣一愣的，皆是噤声不敢有丝毫动静。
宜王赵正琦以为“宁王”要落下风，终于没忍住插了话头，道：“承意伯有何高见，倒是快说说。”
魏自明向朝云帝行礼，再是向宜王拘了礼，而后道：“陛下，听闻赤方三公主正是豆蔻待嫁，我朝若与赤方能结下秦晋良缘，一可免去战事，二则可固交两国关系。眼下战事要紧，立储之事不宜操之过急。”
一众大臣听得魏自明言语，交头接耳骚动起来。
宜王赵正琦听后，言语哽住，脸都绿了。这魏自明今日是打定了心思要与他过不去。
“魏大人此言差矣。”江姜还未言语，倒是太尉萧鸿建站了出来。
“陛下，和亲虽是良策，但如今赤方在边境排兵布阵，断不会轻易应下。老臣以为宁王殿下所言，更为妥帖。”他言语无起伏，却巧妙否了魏自明的谏言，“老臣自请前往益州，与赤方一战，请陛下成全！”
“萧卿这是作甚，快是起来。”朝云帝自堂上起身，走到萧鸿建处亲自将他扶了起来，“你戎马一生，为朝云立下战功无数，这社稷安稳有萧卿以命相搏拼杀的一份。如今萧卿已是年近不惑，当颐养天年才是。”
恰是此时，一名斥候进入殿中跪下。
“陛下，益州边境急报！”
朝云帝略略蹙眉，向跪拜的斥候道：“所报何事？”
斥候单膝跪地，抱拳道：“回禀陛下，赤方一股先锋部队与我朝益州城外巡视骑兵起了摩擦，宣王殿下被困栗水畔三日，带领三百骑兵苦战。援军到时，三百骑只余七人，宣王殿下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朝云帝面色骤变，却还是稳住了，屏退了斥候。
斥候起身，恭敬退出大殿。
“陛下，老臣甘为朝云领兵出战！”萧鸿建退后一步，委身跪拜。
原本殿中观望的众臣听得军报，皆是默声。
朝云帝轻拍了萧鸿建肩膀，走回殿上。萧鸿建略略侧首，向赵正琦递去眼神。
状况外的赵正琦并未领会其眼神中的含义。
朝云帝立于大殿上，声音威严道：“来人，传令下去，各部即刻协调物资人马，三日后，朕带兵十万，御驾亲征益州边境！另传太子诏书宝印。宣王夙兴夜寐巡治灾害，堪当太子，即日起辅佐朕左右，于朝中代朕兼理朝政。”
“陛下乃是国之根本，御驾亲征一事，还请三思！”萧鸿建俯首谏言。
“请陛下三思。”默声的众臣亦是随之跪下。
“朕意已决，众卿不必再议。”
太尉萧鸿建恨铁不成钢，又是看了宜王赵正琦。
沉浸在被受印立储的喜悦中的赵正琦终是领悟了萧鸿建意思，赶紧叩首跪下道：“父皇，您乃是朝云之本，如何能御驾亲征。儿臣受您青睐为皇储，当为父皇分忧。儿臣自请领兵往益州，请父皇恩准！”
朝云帝看着殿下伏跪的人，沉思片刻后道：“允！传召！整兵十万，太子为主帅，兵部侍郎萧贵为副将。另擢正六品校尉容修为正五品中郎将，领轻骑三千为先锋，随太子出征益州。”
宜王赵正琦本以为朝云帝不会应允，霎的听得朝云帝改了主意，不住一愣，看向都尉萧鸿建。
见萧鸿建目不斜视，他只得硬着头皮叩首道：“儿臣领命！”
兵部侍郎萧贵亦出列叩拜，“臣遵旨！”
校尉容修官阶未得上殿议政，一旁内官记下朝云帝口谕。
众臣再次叩拜，“陛下圣明！”
事情敲定。几位大臣再是奏报了其它些许政务，朝会便是散了。朝云帝离去。一众大臣作鸟兽散，断断续续自殿中走出。
宜王赵正琦匆匆尾随太尉萧鸿建的步子离开大殿，二人在偏僻处站定。
他遂是急急道：“太尉为何要让本殿请命带兵出征，原以为父皇金口玉言，怎的本殿才是请命，父皇他便是改了口谕，难不成本殿果真要领兵去益州么？”
“殿下，你当下虽已贵为太子，但若只是依仗先前巡查治理灾患的功绩，还不足以堵住朝中众臣之口。若有战功，则就不一样了。此次益州战事，赤方应当只是想要试探我朝实力如何，并无长期开战准备。”赵正琦的问题虽然很愚蠢，但萧鸿建还是耐心回了他答案。
他所看重的，正是赵正琦蠢笨好拿捏。
“就算是这样，可——”赵正琦还是心中惴惴。
萧鸿建成竹在胸道：“殿下且放心就是，老臣会暗中策应好一切，您只需去领回战功便是。”
听得他的保证，宜王深呼吸一口气，面上忧色瞬间了无影踪。赶紧恭维的对萧鸿建道：“一切有劳太尉了。”
另一边，江姜跨出殿门，候在殿外的无寻便到了她身侧。
未走几步，就被魏自明截了去路，“宁王殿下，魏某有几句言语一叙。”
无寻警觉拦在江姜身前，方才二人在殿中对峙的事才发生，宫人里得了消息的即刻就将事情传开了。她并不知晓这是江姜计划好的。想到如今江姜内力被封，如同没有武功的一样，宁王情况又不好，暗自下决心要保护好江姜，免除宁王后顾之忧。
前后离去的大臣虽是看到，却装作视而不见，纷纷避着二人甚远快步离去。
魏易看无寻动作，亦是护主的上前与无寻对峙。
江姜轻轻拍了无寻肩膀，微微摇头。
她会意，略有几分不情愿的退开。
魏易亦是退到一旁。
“魏伯爷，你我刚刚对峙殿上，正是势如水火的时候，现在你这么光明正大将我拦下，怕是不妥吧。”江姜早已料到会被魏自明截下，张口低声扯着有的没的，意图将魏自明忽悠晕后开溜。
看穿她的心思，魏自明笑意淡淡，声音亦是不大，只有二人能听清楚，“殿下放心，他们当是避之不及，纵是在意，亦不会多惹闲事的。借一步说话。”
看着四周数尺内绕着走的大臣，江姜一时语塞，这些大臣果真都是几十年的狐狸。
二人方圆数丈内，除去无寻、魏易，再无他人。
江姜与魏自明走向一旁无人处。
“在下想要见苏二姑娘一面，劳烦江姑娘帮忙传信于她。”魏自明直接说明意图。
江姜听得他的称呼，并未否认，但听见他要见苏止韵，呵呵笑了两声，装傻道：“魏伯爷的意思，我不是太明白。”
魏自明见她装傻，也不恼，而是道：“想必青隐阁应是接了委托，要让魏某退婚罢。与她的婚约，魏某只是想亲耳听她给一个答案。其实，她只需与魏某直言，并无需牵扯先前许多。魏某并无恶意，只是想亲自将婚书交还到苏二姑娘手中。”
难得见他态度这么诚恳，江姜稍是思索，亦是言语诚恳道：“魏伯爷既然已经猜到了，何必又这么执着。事情已经过去，那婚书伯爷若要归还，送去首辅府上便是。”
如今苏止韵与君亦青小叔君洛结了秦晋之好，又是有了身孕，并不方便与魏自明见面。
“也是。”魏自明采纳江姜提议。
以为他不会轻易改变主意，江姜还在组织语言，思考要怎么劝他，霎的听到他同意了自己提议，这搞的她有些不会，疑惑看着魏自明。
“苏二姑娘想来并不愿意再与魏某有瓜葛。婚书魏某会送还去首辅府中。”他坦然自若言语着，好似不是在说他的事一样。
“嗯，好。”江姜闹不明白魏自明这是哪一出，遂是道：“若是没有其它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江姑娘稍等，还有一事。”魏自明出言拦下她，“苏寻容之事，有一处疑点，魏某想应让江姑娘知晓。”
魏自明将在杏丘避暑行宫时候，魏易撞到了行踪鬼祟的苏寻元一事仔细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