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樟槐苑，苏止安所住厢房中。幔帐半敞的床榻上，君红玉衣裳不整与苏止安坐在其中。苏止安伸手掩住在君红玉唇上，摇头示意她噤声。
屋门被一脚踹开，君亦青与江姜进入屋中。
看到床榻上的苏止安与君红玉，君亦青一向温润的面色出现裂痕，已然风中凌乱。
屋外传来侍卫声音，“大人，就是这附近。方才小人的确听见了女子的叫声。”
“是么。”另外的声音略有几分敷衍，是被附近值守侍卫强行拉过来的侍卫首领刘侍卫。
江姜抬手轻搭在君亦青肩上，“师——咳，咳。是附近值守的侍卫过来了，本王先出去看看情况。”
“属下拜见王爷！”才到院中的众侍卫迎面看到厢房中走出的江姜，赶紧抱拳问礼。
“不必多礼。”江姜看了几人，“你们是因为方才叫喊声过来的么？”
“是，王爷。”几人机械应答。
江姜咳嗽几声，道：“今日宴席忙碌，方才一宫女不慎打翻茶壶，烫了手。本王恰是与君大夫路过遇着，便让君大夫为她诊看一二。不是甚大事，你们且退下罢。”
几名侍卫交换眼神，随后抱拳道：“小人告退。”
忽悠走前来查看情况的侍卫，江姜转身进去了厢房中。
向樟槐苑外走去的侍卫甲低声道：“还好虚惊一场，昨夜潜入的刺客没了影踪，这会儿大家都警觉着，便怕出了什么纰漏，吃不了兜着走。”
侍卫乙附和，“是啊。还好无事。不过要是未记错，方才那屋住的是苏少卿。不曾听闻宁王殿下与苏少卿熟识，这般早来寻人，有些奇怪。”
“有甚奇怪的。”刘侍卫假意抬脚踹了侍卫乙一脚，“这些大人的事，是我们能胡乱议论的？你小子别胡乱言语，担心脑袋。”
“是，是。大人教训的是。”侍卫乙被如此一提心，知晓方才说错话，有些心虚。
侍卫丙见机向首领刘侍卫拍马道：“还是大人英明，早是料到并无甚大事。”
自认为深谙内情的刘侍卫听得下属如是言语，心上略有几分得意，傲娇说道：“你们知晓什么。今日席面人多事杂，都机灵着些就是，别出纰漏。快是回去岗位上值守。”
“是，大人。”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离开了院子。
厢房中，江姜、君亦青、苏止安、君红玉四人围坐在圆木桌旁。
苏止安与君红玉皆是收整了衣着。
君亦青面色严肃，语气还算平和，“说说罢，怎么一回事儿？”
“哥，真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君红玉看了苏止安，“我与苏少卿，真的没什么的。”
苏止安附和道：“君少侠，事情确实不是你所想那般。”
“苏公子，在下并未问你。”君亦青原本平和的语气一转，回苏止安话时，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江姜咳嗽一声，不再遮掩身份，对君亦青道：“师兄，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也不能太双标。再说，若是红玉与苏公子确实发生了什么，依苏公子的品性，也不会——”
“师妹，你这是在帮他们说话？还是帮他苏止安？”君亦青直接打断她的言语。
苏止安听得二人对话，眸光定在江姜面上，久久未移开。
原他猜测半日，都想错了！
江姜竟是扮成了宁王赵瑾？他心上有些恍惚，还是不敢确信。
尽管君亦青情绪已是在爆发边缘，江姜言语语气依旧平和，“师兄，我不过就是论事。如今事情已是这样，该是要好好解决才是。”
“姜儿姐姐，都已是说了，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般！”君红玉听二人言语，并不相信她与苏止安未发生什么，急得拍桌站起，解释道：“我们只不过是吃酒吃醉了，睡到了同一张榻上，并未发生什么……”
她对江姜的称呼又一次坐实了宁王赵瑾是江姜易容装扮之事。
愣神的苏止安随即收敛心神，解释道：“君少侠，江姑娘，在下与君姑娘却是清白的。在下对天起誓，我苏止安并未对君姑娘做出任何逾越之举，若所言不实，愿遭天——。”
“你胡言些什么！谁要你起誓了。”君红玉打断他的言语，气鼓鼓坐回圆木凳上，“哥，姜儿姐姐，我们二人并未发生什么，你们爱信不信！”
“跟我走。”君亦青起身，拉了君红玉手腕。
“我不走。”君红玉撇开他的拉扯，赌气道：“我才不要同你走。”
“不走？不走你要留在这么？”君亦青彻底破防，言语声气都大了许多，“君红玉，平日真是容你胡闹惯了！”
“你凶我！”君红玉瘪瘪嘴，随后哭了起来，“非要将我送回去，还说是为我好。我不想回去！我都说了，说什么为我好，其实便是你觉着我累赘而已。”
君亦青：“……”
“师兄。”江姜把君亦青拉到一旁，“小姑娘就是好奇贪玩，你这般吼她作什么？”
君亦青面色晦暗，却恢复了几分理智，压低声音道：“好奇贪玩？她都与旁的男子同榻而眠了，你还惯着她！”
“先前种种都惯着了，也不少这一遭吧？”江姜拐了君亦青，“还是你怕自家妹妹被人拐走，着急了？”
“别胡说！”君亦青迅速否定她的揣测，就差给江姜抛去一记白眼，如实道出心中忌惮：“苏首辅这位公子心思都在你身上，你不知？他们二人有甚牵扯，后面吃亏的还不是红玉！”
这回换江姜无语了。
片刻沉默后，她转回去君红玉那边，道：“师兄答应暂且不送你离开朝云京都了，别闹脾气，随他回吧。”
君亦青听得她言语，转身瞪眼，欲言又止。随后算是默认江姜所言。
君红玉狐疑道：“果真么？”
“自然。”江姜走去扯了君亦青，“师兄，你说句话。”
君亦青依旧沉默，自顾挎了药箱向外走去。
“哥，等等我！”君红玉见状，面上立刻挂上欣喜笑意，追着他的步子自厢房离去。
“苏公子，今日之事，还请你不要与旁人言说。告辞。”江姜向苏止安抱拳行礼，随即亦是往厢房外走去。
她走出厢房，苏止安自屋中追出，拉住他手腕。
江姜疑惑看着他。
苏止安急急道：“在下与君姑娘之间，真的并未有任何俞越。”
院子回廊有宫人远远走过，其中有人瞥见苏止安拉着江姜的一幕，随即悄悄示意身侧其他人围观。
众人默默瞥了几眼，加快步子离开去。
到了再是见不到江姜与苏止安的地方，其中一人才是低声激动道：“不是吧，苏少卿怎那般拉扯着宁王殿下，他们二人——”
“咳。你别胡言乱语哦，虽然确实有些关于宁王殿下那方面的传言，但要担心祸从口出。”另外一人低声提醒，但眸中亦是充满了八卦的欣喜。
“我可未胡乱言语什么。”开启话头的宫女咳嗽一声，抿唇笑道：“大家心上皆是明白便是。”
“宫中有甚关于宁王的传言？”江姜未对苏止安的解释表态，而是没头没尾提出了这么个问题。
不远处宫人的对话她全数听见了，却很是不解，青隐阁搜集到的情报中，并未有记录宁王赵瑾有这种隐僻的爱好……
“啊？”苏止安一愣，稍是思索后，面上颜色变幻，道：“却是有些，但不过是一些人捕风捉影胡言乱语而已。”
“是什么？”江姜追问。
苏止安面上略有几分不自在，吞吞吐吐道：“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且与江姑娘，也不好言语这些……”
看他如此反应，也算是证实了方才宫人言语，江姜直接道：“是传言关于宁王殿下偏好男风么。”
“咳，咳。”苏止安被她如此直白的言语吓到，咽口水未遂便被呛到了。
“果真是啊。”江姜无奈一笑。
苏止安咳了许久，缓过气息，接了她的话头道：“宁王殿下多年无子，才是引出这些离谱的闲言碎语，只是些无中生有的传言，不可信的。”
“嗯。”江姜应声，“多谢苏公子告知。”
看她接受得如此平静，本还是有些觉着尴尬的苏止安低低一笑，倒是他太拘谨了。他正欲在言语什么，却是有一名小吏到了二人处，传来鸿胪寺卿魏自明口信，让苏止安过去。
“苏少卿既是有事，本王便不叨扰了。”江姜已然回归角色。
苏止安看了身侧等候的小吏，向她行礼作别，随后便是离去了。
///
安置宿在皇后萧贤所在院子厢房的苏寻容天色未明便是醒了。若是仔细计较，她一夜心中都在思忖着白日皇后萧贤与宁王妃容柔的言语，睡得极浅。
且不论她心中肖想着嫁与魏自明。
便是单论宁王赵瑾此人，久病缠身，先娶了宁王妃容柔，又纳了魏府庶女魏文歆为侧妃，皆无所出。在官家闺秀牵头的诗会、踏青宴等聚会中，苏寻容多少又听闻到关于魏文歆在宁王府中备受冷遇的传言，如何甘心受人摆布。
彻夜思索后，她打定了心思要赌一把。
稍时，女使玉儿端了热水进来，她便自榻上起身收整梳洗。
玉儿激动的说着先前出去取热水一路的见闻，最后道：“姑娘，外面可是热闹了，待会儿婢子去取了早食，姑娘吃过带婢子出去瞧瞧罢。”
“嗯。”苏寻容颔首，将拭面的巾帕放入水盆中，后自袖间拿出一封书信，递给玉儿道：“你一会儿去取早食的时候，顺带去樟槐苑寻承意伯，将此书信交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