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英雄盖言
黑夜教会祭献宫殿。
庞大的地下建筑群最底层，机械构建的制造工厂，作业时发出的齿轮声从通风口传达至地面，带动地表一片片晶莹剔透的冰晶翩翩起舞。
连接工厂生产线出口通道是另外一个大厅，数千武装机械人列队在此，由黑夜教会的牧师们统一为它们装载动能和构建防御符文。
装载好动能的机械人会被运送至下一个厂区，它们将在这里装备上动能枪械以及合金盾牌，接着再送往终端控制器前进行编码和记忆植入。
终端控制器的旁边，临时搭建了一个机械工作间。
工作间左边，动力装甲的组装仓内，数只机械虫正在拼凑从各个流水生产线上面运送过来的零件。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具没有肩甲和裙甲的轻型装甲逐渐成型，是‘深水’拜托方成制造的，为此她付了五十手工费用。
“制作工艺完美，这东西要是卖出去绝对可以对半赚。”地精鲁布站在旁边赞叹。
“基础的机械学知识，只要有工业基础都可以制作它…最主要的是驾驶它的人，普通人只能配备常规装甲。”方成解释道：“超凡者可以动用自身的超凡能源驱动它，理论上来说如果体力足够，超凡者使用它可以一直战斗下去。”
“神圣教堂也有相关技术，为增强战士的体力，延伸出了许多基因改造手术。”布克仔细打量装甲能量供应系统，“你掌握的动力装甲技术已经能够和帝国媲美，只是缺乏美感。”他触摸装甲的胸部和肩部，“这些地方应该雕刻一些花纹，看起来才会充满美感。”
“不要乱动我的装甲！”‘深水’警告道：“下一次，我会直接砍断你的手。”
灯光充足的工作间里，她的容貌完整的展现了出来，是一位皮肤灰黑的姑娘，脸上的自然符文一直延伸到胸脯，一点都不符合方成的审美。
闲聊之间，机械虫完成了装甲最后的组装工作。
“能源你得自己搞定。”方成说话的时候，打开装甲背后的动能背包，里面什么都没有，“将你的能量反应堆放置在这里，使用的时候你只需要像平常那样沟通超凡能量。”
‘深水’闻言，迫不及待的从她的折叠空间里，取出一个圆形的由植物根茎组成的球形反应堆，反应堆表面全是自然符文，并散发着墨绿色的光芒。
她将反应堆放置进动能背包并关上外层甲板时，装甲表面立刻浮现出自然能量的光晕。
“我能驾驶它试试手感吗？”她望着方成。
方成点头，“当然，现在它就是你的。”
‘深水’不再废话，在工作室机械臂的帮助下穿上了它。
“呲啦”她首先拔出隐藏在装甲内部的短刃试了试手感，“传感系统简直完美，比机械装甲好太多。”她说着便走向专门为装甲设置的升降梯，升降梯可以直抵地表的训练场。
“待会儿见，朋友们！”她进入升降梯的时候向工作台前的几人挥了挥手。
在一阵齿轮的转动声中，升降梯快速上升。
五六秒后。
公共通讯频道里传来马特的吼叫，“你不知道下手轻一点吗？你知道这块装甲有多贵吗？”
工作台前的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训练场的监控。
装备超过两米的重型动力装甲的马特站在训练场中央，滑稽的拍打着自己的肩甲，‘深水’则是一脸的不屑站在旁边。
“帝国警察局的外勤很重视你们在这方面的知识。”布克说了一句很特别的话。
“哪方面？”方成看了眼地精鲁布问道。
鲁布感应到方成的目光，立刻躬身退出工作间。
“你们的魔法知识很全面，还有圣能方面的知识，还拥有整艘飞船的制作工艺，能生产超级终端，制作出工艺精美的义体…”布克拿出一根烟递给方成，“但是，你的护卫军团只能在你们的母星打一场小规模的防御战，与海盗和那些投机者们纠缠…”
“这么说吧，帝国一艘无畏战舰的反物质冲击，就能从水蓝星系外围毁掉你们的家园…军部那些家伙，甚至可以控制星座中心区域的冲击射线！”
方成轻轻周没饿，但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十多秒后，布克问道：“知道克鲁里亚帝国为什么可以存活数个纪元而不毁灭吗？”
方成依旧沉默。
“因为我们拥有皇帝陛下的庇护。”布克自问自答。
“是神的庇护。”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每个文明进入宇宙，都必须选择一位神灵的庇佑，那怕是邪恶的古神！”
“弘和星域的天使或许是不错的选择，但那些天使们只会庇佑你，你的人民在他们这种高等生物的眼里，就如同厕所里的蚊虫。”布克对准机械人递过来的烟灰缸轻轻弹了弹烟灰，“天使们封锁在自己的世界太久，虽然还残留着对正义秩序的追求，却丢失了对生命的怜悯和善意。”
方成听到这里终于表态道：“我并不排斥与帝国的合作，也可以付出相应的代价，但我们需要得到最基本的尊重。”
布克说道：“我阅读过你们的历史，你们的文明和我们的远古时代几乎相同，是一支充满智慧的文明，但你们的智者缺乏对宇宙的基本认识…你得替他们做出决定，这就是‘神’对于一个文明的意义，而你母星的大多数人已经把你当做‘神’！”
方成听到这里，点燃了布克递给他的烟，“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与我谈论这些话题？”
“刚才的那些话是作为你的朋友在提醒你。”布克转过头看向方成，“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方成点头，吸了一口烟，问道：“接下来你又打算以什么身份与我谈？”
“身份…我的身份很多，比如帝国皇室，总理署高级秘书，外务署武官，还有神圣教堂成员。”可能是方成的这个问题问到了布克的心坎里，让他变得有些多愁善感。
“为什么最后却选择成为一名外勤？”方成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聊，顺便思考刚才的那些话。
“年轻的时候向往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布克把烟掐灭，“现在我又开始怀念以前，那时我什么都不用想，只要按部就班的学习，就可以在四十岁前成为总理署的高官，也可以就加入神圣教堂，在二十五岁前晋升到‘3’级审判者，然后一直守卫在神圣大教堂，准备‘4’级或者培养下一代有勇气冲击半神的家族成员。”
“你最后成为了一名魔法师。”方成变得八卦起来。
“是的，年轻时想法很多，帝国魔法师更受人欢迎。”布克说到这里摇了摇头，驱散了脑海里的回忆，说道：“现在是在谈论你的问题，而不是我的问题。”
方成没有再转移话题，他又沉默数秒说道：“你们那位外务官丹尼斯爵士已经说服了我，我会知会联合议会，所以…现在你们只需要派遣专业的人事前往水蓝星，自然会有人与你们谈判。”
“…”布克略表诧异
“你难道还以为我会拒绝？”
“没有人可以拒绝帝国的橄榄枝！”布克很装逼的说出这句话。
“没错，我同意。”方成没有否认。
“…”
“外务署代表的是内阁和总理署，而我代表的是神圣教堂。”布克很认真的看着方成，“你懂得我的意思吗？”
“护卫军团不可能加入任何政治势力！”方成同样认真表态。
“你误会了，我刚才说过，是合作…神圣教堂同样不会允许除皇室血脉以外的圣骑士加入。”布克解释完，又说道：“还有，我得纠正你一点，神圣教堂不属于政治势力，我们代表的是皇帝陛下的意志。”
“什么意思？”
布克摇头。
深红335解释道：“就是神的意志，宇宙从第一纪元的黑暗年代开始，无时无刻都在贯彻神的意志，文明的繁衍以及能源的获取，其身后都拥有诸神的意志。”
听到深红335的解释，方成内心诞生出深深的厌恶，但同样又有无尽的向往。
“你能承诺什么？”方成不想再绕圈子。
“庇护！”布克只回答了两个字。
“我需要付出什么呢？”
“对皇帝陛下的赞美！”
也就是信仰。
“护卫军团只赞美善良的正义秩序。”
“皇帝陛下就是正义秩序的奠定者！”
“可以考虑他的提议。”深红335说道：“根据护卫军团的历史记载，这位皇帝陛下是护卫军团的创建者之一，你要了解军团的历史，和神圣教堂合作是不错的选择。”
“我需要考虑。”方成表现出谨慎的态度。
“当然，但你得尽快答复我。”布克很自信，他不觉得方成会拒绝自己。
他又拿出香烟递给方成，方成拒绝后，他自己点燃一根，坐到工作台旁边的休息长椅，问道：“你真打算参与托兰行星的争斗？”
“我对那位邪神之子的事情比较敢兴趣。”
“在神圣教堂的记录里…邪神之子只是一个称呼，代表他是由邪神亲手创造的一个生命体，同时也代表他拥有无与伦比的邪恶力量，本身的存在就是邪神的某一个思想。”
布克刚坐下便站起身，“我来这里是代表神圣教堂与黑夜对话，也授权处理你的事情…我可能不会留下来参与最后的战斗…”他打开终端，“如果你遇到危险，可以尝试呼叫我发给你的信号代码。”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是来调查烈阳教会的刺杀案的。”
“我已经得到答案…边缘法庭的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据。”布克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工作车间。
方成没有挽留，他把工作台前的椅子拉开坐下，准备享受最后几口烟，并仔细思考布克刚才说的那一席话，结果布鲁却推门而进。
“神圣教堂的人可不好缠，他们一句‘皇帝陛下的意志’就能否定内阁的决议，他没有要求你做什么吧？”鲁布关心的询问。
方成掐灭手里的烟，说道：“你现在可以联系丹尼斯爵士，让他派遣代表团前往水蓝星讨论合作事宜。”
鲁布面露喜色，他压制内心的窃喜，很认真的问道：“你可要想清楚，这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
方成却懒得回答，启动传送系统回到‘青鸟’号的冥想室里。
熟悉的环境让他放松了心情，等考虑玩布克说的那一大堆话后，他起身走向手术室。
…
培育器皿前。
深红335的数字投影显现而出，并说道：
“还需要三天，你就能进行移植手术，手术时间约为半个月！”
“我的邮件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消息吗？”方成翻开军团服务中心的历史记录，不知何时起骑士卫队各位成员已经不在这里交流。
记录唯一值得方成关注的，是于月以魔法学院的名义兑换了‘4’级火系魔法的晋升知识。
方成调出终端对每名骑士的监测数据，并翻到于月的实时数据：
【于月：编号m362，卫队骑士。】
【魔法师：能量378（最近一次的魔网沟通数据）。】
【心跳波动：正常。】
【精神状态：疲惫（超过三十个水蓝星标准天数未得到充足睡眠）】
【污染状况：有轻微的魔能污染。】
“于月骑士晋升到‘3’级不足一百个水蓝星标准天数，便可以沟通接近‘4’级的魔能，只能说她是一名刻苦用功的天才，而超凡世界里天才往往最容易被超凡能量污染。”
深红335提醒道：“要警告她吗？”
“不用警告，直接命令她，必须半个月之内消除身上的疲惫状态，清理污染痕迹。”
“是！”
保持良好的状态，日常清理身体超凡污染，是写进护卫军团的法律里面的，依照法律于月至少会受到一个月的监禁。
显然方成是在袒护于月。
他又看了看其他卫队骑士的数据，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
关掉数据报告，打开邮件。
“有重要的消息吗？”他懒得挨个翻阅。
“没有！”
“自然学派的事情没什么进展？”
“联合议会与自然学派的领导层接触过一次，但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江冰骑士联系了她的老师，目前没有得到回复。”
方成闻言，略微思考后还是翻开了邮箱亲自参查看…
确实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消息。
随后，他就关掉服务中心的虚拟屏幕，屏幕隐没之间培育器皿内在方成的视线内变得清晰，里面的器官已完成大部分的同化，其表面已有一层可视的金色流光。
“你得仔细考虑，这一步踏出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深红335重复着每天的话，“基因序列改变后，你将彻底变为超凡生命体，不再拥有普通人类的肉体，也就意味着无法享受到天伦之乐。”
第61节 神圣教堂的橄榄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