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意外
一间灯光柔和的房间内，保持着舒爽的气温，只是刺鼻的药味比医院的过道还要严重。
房间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台多功能病床，冬季柔和的光线通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在病床上，让病床上年轻人的脸显得异常的白，也让他干瘦脸庞的轮廓更加的分明。
“踏踏踏”
门外的脚步打破了房间的安静，病床年轻人麻木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期待的表情。
房门很快被人推开，房内照顾年轻人的侍女们齐刷刷低下头，“父王！”年轻人轻声呼唤，看向父王身边的人，充满期待的问道：“母后呢，我好久没有看见母后了。”
他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像是一位花甲之人的嗓子说出的话。
科菲八世神情略显暗淡，“你母后在为你祈福，不满半年期限不能走出房间。”
他说谎了，真实的情况是，他的王后已经无法忍受儿子的病痛，她甚至对病房的药味都无法忍受，每次看到儿子之后，她都会情绪崩溃。
为不影响儿子的治疗，科菲八世便禁止他的王后来这里。
“孩子，这位是自然学派的彭越院长，他来看看你，为你送上祝福。”科菲八世脸上努力的保持着笑容。
彭越也带着温和笑容，看着病床之上的年轻人，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幸运之人，却又像普通人一样，无法逃过病痛的折磨。
“不要害怕，放松…”彭越快走两步，越过科菲八世抢先走到病床前，看着病床上这张年轻脸庞露出的豁达笑容，用闲聊的语气说道：“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很放松。”
“先生，我都这样了，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打倒我！”王子轻声回答，“所以我没什么好担心的，更没什么好紧张的。”
这很‘自然’。
彭越在刹那间，诞生出救治这位王子的想法，但很快这种想法就被他强行压制。
“现在，我需要为你洗礼。”他作势要拨开被子，抬起手的时候，一边的科菲八世转过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冬季萧条的花园。
王子看到父王的动作，清澈的双目中露出些许痛苦和迷茫，随即又迎上彭越的目光，笑道：“谢谢你，先生。”
彭越暗自叹息，轻轻掀开被子，露出王子瘦弱的胸膛，看着干净睡衣间干枯而苍老的皮肤，轻声道：“我们开始吧。”他伸出手掌按在王子干瘦的胸口，淡绿色的自然能量以他手掌为中心，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王子全身流动。
“嗯…”王子舒服的哼出声，“很棒的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身体的活力。”
他的话让站在窗口的科菲八世转过身，王子感应到父亲的动作，下意识的投去目光，父子两人目光交融之际，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彭越则保持着冷静的面容，“放松，孩子…你的身体无法承受激动的情绪。”他的话似乎有某种魔力，年轻的王子听到之后，眼皮便不受控制的上下起伏，五六秒之后便安详的睡着了。
“先生…”
“他只是睡着了而已。”彭越打断科菲八世的询问，收回按在王子胸口的手掌，为王子重新盖上被子。
“殿下的身体进入了衰老期。”彭越说话的时候向病房外走去，科菲八世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退出病房后彭越继续说道：“人类的身体一旦进入衰老期就得面临死亡，而王子殿下的身体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候，继续下去的话最多两个月…”
他没有把最后的话说出来。
“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办法救治。”科菲八世没有了宴会上的温和，他询问的时候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彭越，仿佛只要彭越敢说半个‘不’字，他就会立刻下令将其逮捕。
“殿下的病，有一部分是人为的。”彭越仿佛没有听到科菲八世的警告，继续诉说道：“我在殿下的体内，发现一股不可察觉的自然力量…”他迎上科菲八世的目光，“自然不光可以孕育生命，也有死亡。”
“人为的？”国王转过头看了眼身后的病房，压抑着他胸口窜升的怒火。
“不全是人为的，殿下的病是与生俱来的，是基因疾病，是…”彭越把‘近亲繁殖’四个字咽回肚子，话语一转说道：“殿下的病如果控制得当，完全可以活到四十到五十岁，可现在殿下才不到二十岁！”
国王脸逐渐变得狰狞，双拳紧紧死死的拽着，他心中的怒火已经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但五六秒后他还是压制了那攻心的怒火。
“我就想知道还有得治疗吗？”
“早两个月的话，我还是有办法的，但现在我无能为力。”彭越毫不在意国王的怒火。
科菲八世双眼一瞪，肩膀微不可见的抖动。
“你…”他似乎想要发怒，却又生生把怒火压下，“我的一位朋友说你可以医治王子，而且还预言你会放弃治疗他。”他双眼的杀意毫不保留的倾泻。
“能把您的朋友介绍给我吗？”彭越平静的直视国王满是杀意的双眼，“我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人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自己。”他耸耸肩，“您相信他的话？”
“你知道王子对于我，对于这个国家意味着什么吗？”国王冷冷的问道。
“看来…您是相信他的话咯？”彭越笑出了声。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我很想知道您为什么要相信那位朋友的话？”
两人对话充满着怪异，而且语速很快，不过短短几句后又戛然而止，接着就是无声的沉默。
“那位朋友告诉我，你们的最终目的是逼迫我的国家陷入内乱，以推卸前线战争失败的职责。”科菲八世直接点破主题。
彭越思绪中无数想法一闪而过，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摇头笑道：“不管你们国内是否发生动乱，布曼河战役的胜负，都不需要我们负责。”
“但你们却想做救世主，而救世主不能有失败！”
“在我们的历史里，所有故事里的救世主都经历过磨难，更经历过无数失败。”
“但现实中的救世主却不能失败！”科菲八世盯着彭越，“救下王子，我可以答应你们任何事情，我可以承担战争的失败…未来我将是正义秩序最忠实的仆从，我可以为你们的事业赴汤蹈火！”
彭越保持着笑容，脑海中快速思考取舍的后果，一时间没有接上话。
“但如果你放弃救治我的孩子，那么…在往后的日子里，我将倾其所有与你们死战到底，我相信死亡研习会会很乐意接纳我的。”科菲八世声音冷漠得让人头皮发麻。
“您可真是让人意外。”彭越咧嘴一笑，杀意在他双眸中一闪而没，“你要怎么支持我们的事业？”
“我也可以宣誓效忠护卫军团，并向全世界宣告这一消息。”科菲八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改刚才的冷漠，显得温和和恭谦，他说完后又笑着补充道：“只要你们敢接受。”
彭越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惊奇的表情，却依旧没有表态。
“你肯定以为像我这样的国王，不过是满肚子的肥油，脑袋里也是狗屎。”科菲八世继续说道：“但恰巧是我们这样的人，每天思考的时间才更多，才能更加清楚的观察这个世界…我们的未来属于星空，而不是这个小小的国家，目前可以带领我们进入宇宙深空的唯有护卫军团，嗯…死亡研习会和恶魔舞者也许是另一个选择，但不是万不得已，我无法接受他们肮脏的灵魂和血脉。”
国王快速而隆重的倾述完自己的观点后，目光便一动不动的盯着彭越。
“我很想知道那位朋友是谁。”
“接受我的建议，我就会立刻见到他。”
彭越“哈哈”大笑，并伸出手：“合作愉快！”
“我保证，你不会后悔这个决定。”国王深吸一口气同样伸出手，然后对病房走廊尽头的侍卫招了招手。
“踏踏踏”急切的脚步声随着侍卫的呼喊在拐角的走廊响起，一位身穿曼印国贵族长衫的中年人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快步走进。
“陛下！”中年人卑谦的向国王行礼。
“介绍一下，我的军务大臣瑞利-陆斯恩。”科菲八世笑呵呵的说道：“瑞利，可以开始我们的清除工作了。”
“是，陛下！”瑞利递出手里的平板电脑后快步离开。
国王没有在意离开的军务大臣，他拿起平板电脑，“希望这次合作之后，我们也可以享用到你们的先进设备。”国王递出平板电脑的时候，看了眼彭越手腕上的终端设备。
彭越接过平板电脑。
电脑屏幕显示的是一处街道巷口的隐蔽点，在隐蔽点狭小的空间里，一队全副武装的特种兵静静的等待着命令。
十多秒后。
他们得到了命令，随即便以极快的速度相互配合着冲出巷口。
视频画面随着他们的移动来到一处宽阔的街面，街面人很少，但周围的建筑却异常的豪华，是城市内的贵族住宅区。
冲在最前的士兵，遭遇到一栋别墅持枪保镖的阻拦，他毫不犹豫的拔枪，子弹倾泻之后，别墅大门前立刻被腥红的血液染红，“轰”士兵们直接向别墅院子内扔出手雷和闪光弹。
接下来的战斗，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突击小队很快冲入别墅顶层停靠直升飞机的天台，画面中清晰的显示出打算乘坐直升机逃离的是国王的亲弟弟安德森亲王！
直升飞机很快起飞，但迎接它的是一枚从远方袭来的飞弹。
爆炸的火焰吞噬掉直升飞机的时候，画面切换到另外一个地方，同样是在贵族区，一位穿着贵重长袍的中年人被悄无声息的刺杀在自家的官邸内。
“他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位朋友！”科菲八世指着这位贵族官员向彭越介绍。
视频里的人，是一个半小时前与彭越同车的霍丹！
“寻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或许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科菲八世笑着补充了一句。
…
尼克尔洲西部联盟洛兰国境内。
一座海边小镇，经过一个晚上的奋战，渔民们又迎来了丰收，马头市场挤满附近大城市的商人们，围在满是腥味的摊位前，挑选着昨天晚上获得的特殊产品。
而市场的另一边整箱的海鲜，装上了一辆辆货运卡车，准备运往附近的城镇。
市场大门正对面，有一家非常大的餐厅。
中午时分，餐厅里两层楼近千个座位几乎满座。
但这并不是代表餐厅的食物有多么的美味，而是人们没得选择，因为附近方圆二十里内没有一家营业的餐馆。
与南州联邦的战争开始前，午餐结束后餐厅还会提供赌博和女人，但现在午餐结束后，老板就会拿出一筐筐子弹蛋壳以及特质火药，让休息的妇女手工装置弹头。
这不，刚到中午一点，餐厅老板便驾驶着他那辆改装后的重型防弹皮卡准时出现。
“快点，你们这些混蛋，要赌钱去对面…要不是看你们可怜，中午都不想再给你们提供食物。”老板身体强壮，他脸上纹着一条海怪，嗓门大得恐怖。
顾客们不敢多说半个字，只能遗憾的走出餐厅，一部分进入对面临时的赌坊，大部分则回到自己的摊位休息。
等妇女们排队进入餐厅开始工作时老板又对保安们吼道：“给我看好了，这条街…还有对面那条街，谁他娘的敢吸烟，直接打爆他的头。”
他吼完便回到皮卡的驾驶室，厚重的引擎声响起之后，车子快速驶离了这条混乱的街区。
半个小时后。
车子来到镇子北边一栋独立庄园。
庄园管家看到男主人回家，第一时间就出现在别墅的大门外。
“老板，你的客人已经安排在会客厅。”管家在主人下车后轻声汇报。
“几个人？”
“一个人。”
“哦？”老板微笑着推开门，脱掉身上的皮夹克，露出里面绅士打扮的白色衬衣和黑色马甲，整个人的形象立刻从街上的老流氓变成了一位贵族绅士。
“给我来杯温水。”他走向紧挨客厅的会客室。
推开门。
目光首先落在阳光覆盖的沙发处。
那里有一位靓丽的女子。
“抱歉了，真不该让一位美丽的女士久等。”老板快步上前，主动伸出手，“好久不见，江。”
“瓦尔特先生，我们半个月前才见过。”江冰微笑着，同样伸出了手。
肯瑞-瓦尔特，洛兰国瓦尔特家族的一员，在军方以及沿海港口城市拥有一定的话语权，是江冰在尼克尔洲发展的主要对象。
“你上次运来的那批子弹很棒。”肯瑞邀请江冰坐下的同时说道：“我猜这一次你是来收取报酬的？”
江冰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我需要会见你的堂兄。”
“你真幽默。”肯瑞面色不变。
“我这次是代表护卫军团的最高指挥官方成先生而来。”
第16节 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