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
开上新车那天，兰驰阳发现自己也没有贷款可以还。小于表示他也很忧伤，毕竟贷款买车比起全款买车来，他的提成要高一点。并且兰驰阳发现，车主信息全是王素秋。
“所以呢，我跟你汇报一下，就变成夏叔和奶奶合起来买车，买了一辆给奶奶的车……谢燎原我跟你讲，我现在有一种被王素秋算计了的感觉，你看啊，我举债给了首付，给她写了欠条，到最后车变成了她的名下……对吧……我真的被算计了……”兰驰阳郁闷，手上的新车开着也不香了。
听着电话里兰哥忧郁的语调，谢燎原忍住笑，抱紧了手上的材料，一同递给了立案窗口的邓小冰大姐。不忍心戳破兰驰阳被兰嬢坑的事儿了，赶紧跟他说小心开车过来，然后就挂电话。
邓小冰许久没有看见谢燎原了，笑着说：“师傅你今天自己跑啊？你家那个嫩气的徒弟呢？”
“小冰大姐，不对啊，对我家徒弟的口气怎么这么温柔？”
“看你们这种穿着西装的老脸看烦了，突然来了个嫩气的新面孔，当然温柔了。姐姐也是如花似水的女中年，有一颗温柔的心……”小冰大姐嘴上挺逗，但眼神犀利手上工作没停，“你这还缺……哦，在这儿……成了。下会叫你徒弟来哈，真不想看你了，腻了。”
“他今天去律协办申请实习去了，下回就叫他来……”谢燎原今儿立案顺利，一高兴徒弟也卖了。
去中院的路一直不科学，从来没改变。兰驰阳不是第一次到中院，但是到中院是第一次开得这么慢，一来是占道经营的商户猖獗，二来兰驰阳开着新车也有一些爱惜，该卡位的时候都不像之前那么勇猛了……
谢燎原站在中院的停车场入口等兰驰阳，若是在中院门口调头，恐怕会被安保摁住打脸，只能开进来停车场来转一圈再出去。
等到看见那黑色扁圆车头开进来的时候，谢燎原忍不住笑了。甚至开始怀疑买车这事儿是兰嬢和夏叔联起手来坑自己和兰驰阳的私房钱的。
车子转弯之后，车窗降下来。兰驰阳笑眯眯从车里望着谢燎原，语气非常的4s店销售精英范儿，“尊敬的谢先生，您的车来了……”
“不给我开个门还护住车门框那种？”
“快上来，后面有车了……”看见又有车进停车场，兰驰阳瞬间破功。
谢燎原拉开车门，笑着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咱们被算计了多少钱……”
“五……没多少……”兰驰阳生硬改口。
谢燎原偏头看着兰驰阳说：“比我感觉得多呢？”
“不多不多……”兰驰阳摇摇头，“算了，谢燎原，就当让奶奶高兴吧……查旧账的案子哪天开庭？我歇业来参加旁听。”
“周三，你应该已经开启了预约，来不了。”兰驰阳那儿的预约一般提前两天，今天周一，周三的预约号已经出去了，兰医生的预约号，一般来说销量很好。特别是他和小维联手搞出了什么科学减重餐表之后，招揽了一大批立志瘦身的大姑娘小媳妇，五百人的群一天天的消息就没有断过。
“上午开庭还是下午？”
“上午的庭。”谢燎原不晓得他要干什么。
“那我下午得关门。保不准要来我那儿撒气，待会儿再检查下诊所里所有的监控……”兰驰阳说完这句终于右转离开了中院门口那条鬼见愁的路。
“呵呵呵……”谢燎原被兰驰阳的顾虑给弄笑了，安慰他说：“不会的，开完庭后，还有人找他们。”
兰驰阳这话听出来了，看了一眼谢燎原，感叹道：“还有后手？”
谢燎原笑着说：“不是后手，就是这件事其实不简单的，做都做了，不如就做到底，对村里也好。”
兰驰阳越听越摸不着头脑，干脆不问了，这些事儿他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给奶奶找个婚庆，今晚上和春晓约好了过去看看她找的那家，奶奶说要大办，那就给她大办。另外六楼房子今天也验收，这事儿让谢燎原办。
路上分工弄好，一路顺畅回了元北。
站在顶楼花园旁边的超大卧室门口，谢燎原看了一眼旁边负责验收工作的庞工，很直接的收到了庞工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不愧是专业人士，一定是经厉过无数奇葩业主的奇葩审美风暴的，于是在一瞬间的惊讶过后，庞工稳住了。
“你昨天发给兰医生的完工图并不是这样的，我记得这里应该是灰色系的……”谢燎原指了指前边的床。
兰医生昨天最喜欢的就是卧室这边装修完成的样子，禁欲系灰色调非常好，还表示对他们这两堆一点就着的干柴来说非常适合。
庞工表示谢律师您等一等，我马上给昨天晚上收尾的人打个电话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忍不住嘴角的笑，也忍不住抬起手机拍个照。谢燎原拍完之后，翘着嘴角把照片发给兰医生，发送之后又觉得有点打扰兰医生工作的嫌疑，还觉得如果此时不分享，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犹豫中谢燎原听见庞工气急败坏的对那边的人说了类似不动脑子之类的话……
再抬头看一看这个独立卧室，除开那一点……哈哈哈哈……实物和照片还是高度一样的。
取下一次性的医用手套，扔进专门的垃圾桶里。兰驰阳背着正在穿戴的女士说：“情况不是很好，应该需要做手术，我建议你去医院。”
那女士一听就很愁，“又要上班，那儿有时间。”
“你再拖下去，做手术可能也搞不定了。因为没有痛感神经，所以不会感觉痛，一开始分泌物不正常的时候你就应该引起警觉。千万不要拖了，我没有吓唬你。”兰驰阳觉得大多数女同志就是这样的，不痛不痒就觉得是小问题，不是的、不是的，很多时候痛起来那就已经晚了。
女士听兰驰阳这样一说还真的被吓唬住了，“那哪个医院比较好？”
兰驰阳见她已经整理完毕，拉开了检查室的门，笑着说：“只要不是打着专门妇科医院的私立，我都推荐你去。二甲以上更稳当，你做手术医保报销比例也合理。去三甲医院，一来是个小手术人多等太久，二来报销比例低。你自己斟酌。我先给你开药，有冲洗的药，待会儿护士教你你要认真听。”
“好的，谢谢你兰医生。”女士跟着兰驰阳出来了。
捏着钢笔龙飞凤舞起好了方子，交给晓静，跟她说给女士吩咐细致一些。晓静点点头带着人出去了。看向美玲询问下一位，美玲到候诊区喊号。兰驰阳拿起自己的手机瞄一眼，看到了谢燎原发过来的消息。
欢欢喜喜点开一看，吓得倒吸一口气，然后又控制不住笑了起来。
那图片上，明明是禁欲系灰色调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大红囍被，全套，金线绣龙凤的那种，这个撞色太过刺激……
兰医生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能哈哈哈哈笑着回复了一句语音，发出去了马上想到罪魁祸首，又说“百分之一万是奶奶哈哈哈哈……”
“我也觉得……但是她没有时间过来啊……隔空指挥吗？”谢燎原声音压得低低的。
“你问一问昨天收场的人呀？”蓝池阳有时候觉得他的奶奶特别的厉害，像个超级女战士，有时候又觉得他的奶奶可爱的很，一个可爱的年轻嬢嬢。作为超级女战士能叱咤风云，作为可爱孃孃脑子里又有一些不合时宜的老封建思想。
“这个我知道啦，但是我特别期待你上来看实景……”谢燎原觉得这个场景不一起看，好像有点辜负兰孃的意思。
“待会儿来，待会儿吃午饭的时候来，你问清楚了叫他们不要撤哈哈哈，谢燎原儿你再看看有没有莲子花生哈哈哈……装修公司肯定觉得丢了人了……”兰驰阳也开始笑得低调了，“我这有病人，探查真相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听到莲子花生谢燎原也跟着笑了，亏兰哥想得出来。
一行人进了电梯，兰驰阳拉着自己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去参观改装了的房子。谢燎原门口等着，热情邀请大家往里面走，等到和兰驰阳并肩了，两人故意在落在后边咬耳朵。
“弄清楚了，跟装修公司没关系，是兰嬢拜托姚嬢过来看看房子清场干净没有，那龙凤被应该是姚嬢拿过来的。昨天夜里过来的时候，人家装修公司的人已经走了。姚嬢手里的备用钥匙是兰嬢给的，很多年了。”
“龙凤被怎么回事儿啊？”
“姚嬢送给兰嬢的结婚礼物。”
“弄错房间了……”
“哈哈哈……原来这样的……我还以为奶奶给咱们俩准备的呢，自作多情了。”
两人说着进了家门，原来的中式装修已经彻底不见了，改成了现代风格。比中式少了许多棱角与冷硬，暖色调的点缀让家更温暖。
“这个沙发挑得好。”兰驰阳一屁股坐下去之后表示，“我能在上面躺一天。”
“老板，你不看看？直接躺下啦？”小维看见兰驰阳懒骨头，从书房出来就笑话他。
“我带你们上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显摆和听你们的赞美，我干嘛要动啊，开始赞美吧……”兰驰阳可不要脸。
“哈……书房里办公位置是两个，超长贴墙办工作，你那个多半用不上……整面墙的书柜估计里面也是空的吧？”
“又不是你设计的赞美你干嘛？”
“谢律师有你房间吗？”
“楼梯转角墙壁装饰的小鹿好可爱……”
……
果然求不得是人生大苦，想要的赞美一句都没有得到，顺便把谢燎原也带进了沟里。
拉开顶楼卧室衣帽间里的柜子，谢燎原把那套龙凤被拿了出来。衣帽间是玻璃顶，自然光照下龙凤被依然金光闪闪。
准备伸手摸摸的兰驰阳被谢燎原逮住了手，“兰嬢说不许摸，叠起来就好。”
“这么宝贝？”
“应该特别宝贝，我觉得这种样式的被子现在几乎不用了吧……兰哥你看这儿。”谢燎原指指被子被叠进去的四边，不同于龙凤被面是红绸缎，被子边和里面是白色的厚棉布，厚棉布压着绣龙凤的红绸缎，被大开大合又相当紧致的针脚缝住。
兰驰阳看了看，笑着说：“感觉比我年纪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