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绝境
喀啦、喀啦……
就在李永刚一注意到冰霜恶魔撒加的瞬间，身后响起喀啦喀啦的声响。
厚厚的冰层覆盖了李永身后的通路，并飞速蔓延，覆盖到了整个宽阔空间。
不论是撒加身后的道路，还是那些扭曲的空间墙壁都被冰霜覆盖。
李永的面色徒然阴沉下来。
凭借空间感知，他已发觉被冰层覆盖后的地方空间稳定性极具上升。
看起来单薄的冰层，实际上却比起钻石更加坚硬, 质量极大。
这是封锁他用瞬间移动逃出这片空间的手段。
种种迹象表面，撒加要么是早已暗中窥视他良久，直到此时此刻认为时机到来时方才现身，要么就是魔族之间具备通讯手段。
不论怎样，最好理解为撒加已经掌握了自己的大部分信息。
扭曲的空间墙壁，那可是他稍一触碰就失去半只手臂的恐怖存在, 在撒加的强大控制力下，冰层和墙壁之间形成了极短的间距, 就好像保温杯的隔热层一般。
李永洞悉了撒加这么做的理由——对方想要活捉自己。
白银上位, 比大部分魔将都高出一层，与达古巴的实力接近。
长途跋涉，数次全力爆发，再加上用精血修复断臂的消耗……
李永此时的状态只有全盛时期五成不到。
一对一的情况下，不可能胜过撒加。
轰！
李永毫不犹豫转身挥剑，全力爆发砸向身后覆盖通路口的冰层。
‘逃！’
这是李永唯一的想法。
嗤嗤嗤——。
仿佛早已预料到李永的抉择，冰层之上如冰花绽开，无数尖刺朝李永刺来。
李永瞳孔一缩，感到致命的威胁，顿时使出瞬间移动进行闪避。
一道银光忽然从视界边缘浮现，而后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来到了身前。
那是一把寒冰铸就的冰刀。
火精鳞之铠急剧颤动，眨眼间破开一道深深裂口，概念外甲顷刻间粉碎消失。
轰！
李永被一刀砍飞，身躯砸在墙壁之上。
和巴特洛的攻击一样，撒加的攻击是同时融合了斩击与冰元素的融合招数。
即便经过多层削弱，落在李永肉身身上时依旧有着白银下位左右的威力。
若非撒加提前将墙壁用冰层覆盖，这一下李永已然陷入扭曲的空间墙壁惨死。
遭受如此冲击, 冰层却只是微微颤动下, 连一丝裂缝也没有出现，可见其坚硬程度。
李永咬着牙，嘴角喷着寒气，溢出鲜血。
破裂的火精鳞之铠在丰厚储备的大地斗气注入中快速修补。（之前好像某一处写错斗气等级，大地斗气是lv30）
裂开的肋骨和冻伤胀裂的脏器也在不死者之躯下逐渐修复。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瞬间移动施展的速度下降了许多，远不如此前和达古巴战斗之时收放自如。
疲惫。
比起直观的绝对力量、战斗技能，这同样是影响胜负的重要因素。
只是在获得大地神力后，李永长久未曾体会到这个生命本身具备的debuff。
于是，他理所当然为此付出代价。
撒加并不像巴特洛一样和李永废话，一击命中，紧跟着高速移动，再次发起追击。
李永已经知晓退路上被设置了特殊的陷阱，在被撒加紧盯着的情况下，一时半会儿绝无可能攻破。
一对一的情况下，绝无胜机。就算选择逃亡，撒加也绝不会容许。眼下, 生机已尽——
‘不, 还有希望！’
李永徒然瞪大眼睛, 甩去绝望的消极情绪, 再度施展瞬间移动，闪躲开撒加的又一次攻击。
撒加手握冰刀，一击落空，砸向地面，将空间通道的地面劈开了一道狭长的裂缝。
李永咧嘴一笑。
根据他原本的位置，这一击本该是落在墙壁上才对，却在撒加主动扭转方向后，落在了地面上。
撒加那没有经过李永身体削弱的攻击，已经足够破坏冰层。
但撒加不能破坏冰层。
一旦破坏冰层，他便不能全力出手，因为一旦棋差一着，李永的身躯接触空间墙壁，很有可能就会直接暴毙。
和巴特洛的态度不同，设下如此布置的撒加对于活捉李永重视度明显更上一层。
‘这，就是生机所在！’
李永证明了自己的推测，眼睛渐渐亮起。
而除此之外……
他的余光之中，血脉力量激活的进度条经历了如此漫长激烈的逃亡、鏖战之后，已经逐渐朝100靠近。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能激活新的天赋能力！’
‘生机？不，胜机从未远去！’
李永眼中燃起战意。
然而撒加随手一甩冰刀，冷冷看着李永，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愚蠢。”
从撒加口中吐露出的是清幽淡然的声音。
嗤嗤嗤——。
从四周的墙面上，无数的冰花绽放开来。
空间通道最初的温度保持着十几摄氏度左右，随着冰层的出现，已经降低至零度附近，如今冰花绽放，更是一举落至零下数十摄氏度。
嗖！
撒加再次接近。
李永只有施展疾风迅雷加速到最高速后，速度才能勉勉强强和撒加持平。
撒加自然不会给李永这个时间。而平常的速度，撒加自然远在李永之上。
所以李永若要躲避撒加的攻击，必须使用瞬间移动的能力。
然而又一次试图使用瞬间移动，李永却骤然色变。
噗嗤——。
在李永完成瞬间移动之前，撒加的冰刀已然来到李永面前。
李永被迫举剑迎击。
大剑与如残月般纤细的冰刀相撞，仅仅僵持刹那，大剑便被迫后退，李永随之被掀飞出去，身躯砸在冰花之中，一根根瑰丽的冰之花束扎入李永血肉之中。
是撒加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并非如此。
而是在温度下降到一定程度之后，空间的稳定数值再次发生变化，导致李永施展瞬间移动的释放前摇再次加长。
这个空间相对寻常人而言还算宽敞，但充其量也就一个篮球场大小。
一旦撒加发起进攻，从爆发到来到李永面前，所需要的时间已经小于李永施展瞬间移动的时间。
即是说……瞬间移动被彻底封锁。
没有多么华丽的技巧，多么诡异的招数，仅仅只是封锁李永一个特殊能力，然后单凭力量层级上的绝对压制力，便让李永再无还手之力。
愚蠢……那正是撒加在注意到李永自以为看到希望曙光的表情后发出的轻蔑嘲笑。
绝境。
毋庸置疑的绝境。
然而面对如此绝望的境地，李永怒吼着将自己从冰花中拔出，咧嘴露出一个暴虐的笑容。
“是你逼我的……”
“嗯？”
注意到李永莫名的神色，撒加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丝不安的情绪。
嘭——。
就在他刚要出手之时，李永的身躯骤然膨胀起来。
这个大约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空间，其高度封顶也不过七八米。
眨眼之间，李永的头颅便已顶到了洞顶之上。
巨大的头颅和冰层摩擦，甚至产生火花，剧烈的挤压和摩擦的痛楚让李永发出野兽般的怒号。
嗤嗤嗤，坚固的冰层瞬间出现裂痕。
看着李永还在变大的身躯，撒加终于变了脸色：‘这家伙要自杀！？’
顾不上其他，撒加的精气神凝练于一点，收束于冰刀之上，毫不犹豫全力斩出。
这一击爆发的威力毫无疑问达到了白银最上位层次，命中李永大腿，直接斩断火精鳞之铠，紧跟着将李永的大腿切断。
“我，相信着你啊！”
李永咧嘴惨笑着，在撒加惊愕的目光中，原本无法遏制地放大的巨人的身躯徒然收缩。
那是得自风狼头领的天赋能力——缩变。
三十米高的巨人身躯，即便弯着腰，这个空间也承载不起。
李永原本只有解除巨人化这一选择。
但借助缩变之能，李永却能强行将原本变大的巨人之躯缩小为一半。
十五米，再被斩断大腿——他已有充分地活动余地。
“吼！！！！”
巨人的怒喝声震颤了整个空间。
撒加全力一刀斩出，正是难以斡旋的时机。
李永全力一拳，挥洒着鲜血与暴力，如山岳坠落，砸向撒加。
无数的冰花绽放开来，所有冰层全数收缩回归撒加自身，他欲要全身心进行防御。
白银上位的巨人全力一拳，那是将无数专长与天赋圆融于一身的一击，堪堪越过了黄金的界限。
轰——。
天地共寂。
撒加身躯遍布裂缝，仿佛一个即将碎裂的冰制人偶。
他已然丧失战斗能力。
撒加艰难地扭头，看向恢复原身，趴伏在地大口喘息的李永，冰冷无情的眼中亦浮现动摇之色：“你……很强。”
李永浑身汗如雨下，抬头望了撒加一眼后，咬牙切齿着忍受痛楚，重新凝聚了大腿站起，磕磕绊绊地朝一开始被撒加守护的洞口走去。
撒加凝望着李永的背影，默默地摇了摇头。
李永没能踏出几步，便僵在了原地。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拄杖而立，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斯普林德：利维斯男性（精英模板）——绝对力量：白银最上位』
斯普林德看着李永，那和达古巴有五分相似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意。
拐杖轻敲地面，荡开玻璃相撞般悠长的声音。
李永的空间感知瞬间发生变化，好像一直蒙在头上的黑布被骤然掀开一般。
原本，他感觉到自己正不断朝地上的出口接近。
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
本以为是在逐渐远离的，实际上却是在步步接近，他竟已无比接近那深渊通路的源头。
“你、你篡改了我对空间的认知！？”
这是李永能想到的唯一的答案。
斯普林德意外地看了李永一眼，说道：“你比我想象得更聪明一点。可惜……”
李永毛骨悚然。
撒加所驻守的这个空间，那厚厚的冰层防壁并非一时半刻能够构建。
他曾以为他误入此地只是一个巧合，如今看来，却是在斯普林德的诱导之下，自投罗网。
“从一开始，我就注视着你。远远地，远远地注视着你。”斯普林德继续说着，露出欣赏的表情道：“能让那位大人都如此在意，果然非同凡响。竟连撒加都不是你的对手。”
李永面色一变，离开了刚才那个空间，空间稳定数值发生变化，他再不犹豫，不顾身体与精神的疲惫，直接使用瞬间移动。
斯普林德蒙蔽李永空间感知的能力，这类混淆感觉的能力和魅惑相似，属于灵魂攻击，一旦有了提防，效果便会大打折扣。
李永的空间感知极其强大，斯普林德的实力还没有达到碾压李永的程度，此前之所以能够生效，多半是占着李永忙于逃亡，外加精神体力消耗的结果，属于趁虚而入。
若非如此，世界的力量体系便会崩塌。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被老者单手掐住。
李永瞳孔震动。
“你不会觉得自己还要多少余力吧？”斯普林德慈祥地笑着，说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还是节省些体力吧，过于透支的话，就连寿命也会受到影响哦。”
李永明白到，自己的状态实在太差，施展瞬间移动的速度已经慢到一种境界，这个距离，会被一把抓住反倒在情理之中。
瞬间移动是精细的能力，被人掐着脖子的状态，属于和除自己之外的其他生物连接的状态，需要额外考虑“单纯自己移动”、“连带对方一同移动”的状态，计算量接近翻倍，瞬间移动的难度急剧上升，一时间难以用出。
若是状态万全，他该能考虑到这一点，然而脑子却渐渐有些迷糊，思维的速度远不如巅峰时期。
实在是，刚才勉强变身巨人的全力一击消耗实在太大。
若说和撒加一战前，他还有五成实力，现在的他顶多就剩下一成实力。
而且，他察觉到斯普林德掐住自己的脖颈后，似乎真地封锁住了自身的瞬间移动能力，而非仅仅提高了计算量。
也就是说……他彻底受制于人了。
“你、要、对、我、做、什、么……？”
他被掐着脖子，一字一句地发问。
斯普林德却不再答复，只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也不顾受伤颇重的撒加，就这样提着他，径直朝通路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