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温柔清冽的嗓音穿梭在他们三个人中间，除了许致，在座的人均是疑惑与不解。
于溪仔细翻着有关他的回忆，张炎则是直接问出声：“许老板，你们认识？”
许致轻点着头：“周一的新游展示会，和于小姐见过一面。”
于溪：“新游展示会？”
于溪左思右想，脑中的画面只有那天数家的游戏宣传cg，对他的熟悉感似乎也是因为他的长相不亚于明星。
“嗯，当时在展台前聊了几句。”许致语气淡淡，不带有一点多余的情绪，却没有令人感到不适，服务员正巧过来上菜，他弯起嘴角，温柔说了声，“谢谢。”
这道宛若春风的声音持续响在她的耳畔，于溪有些恍惚出神，拿起餐具的速度随之减慢。
长时间被各种游戏音效，和范扬郑孙杰有事没事互怼几句所刺激的耳膜，这一刻，像是沐浴在烂漫的春光下，做了个舒适惬意的spa。
神游云间的思绪渐渐收回，于溪这才理解着他的话，也逐渐明白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但当时，他好像说他是粉丝？
不过想想倒也没错……
“哦我想起来了！”于溪又想到，乐然之前说过那个项目punk也会参与的事，出声问道，“话说，你们要和乐然合作吗？”
张炎：“乐然？好像他们确实想投资让我们做游戏来着。”
于溪了然。
原来乐然是要将游戏外包给punk，难怪他们那样信誓旦旦。
张炎侧头看向一言不发的许致，有几分犹豫地问：“许老板，你是怎么想的？”
许致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住刀叉，慢慢切分餐盘里的牛排，然后看向他：“punk和他们的理念不一样，没有合作的必要。”
“那我就放心了。”张炎长舒一口气。
理念不一样。
于溪反复咀嚼这五个字。
春风撩拨着她的耳朵，听不到自恃清高和面对手下员工的威严，只有细致的耐心可言。
于溪忽然想起那天的偶遇。
也许是因为当时一会儿慌张一会儿激动，她竟然没有发觉出他的声音这样好听。
许致忽然将话题带到了于溪身上：“他们似乎想跟你合作。”
张炎看向于溪：“哎？”
于溪回过神，叹气道：“是这样，但我肯定不会答应啊，他们的口碑都差成什么样子了，再不跑恐怕只能羊入虎口，他们饱餐一顿，我连死都找不回全尸。”
张炎被她的形容逗笑，说话没有刚才的拘束：“怪不得大家说你长相声音和性格不相符，见到真人更有体会了。”
五官明艳大气，声音清冷，很难想象这两点集于一个有趣的灵魂上会是怎样的画面。
在张炎看来，于溪这样并不违和，反倒给人舒适又带着点特别的惊喜感，更容易拉近彼此的距离。
于溪扬起笑容：“谢谢，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张炎失神一瞬，随后垂头看着餐盘，低声说：“我当然是在夸你！”
她大方不虚假的笑容，以及他藏匿在镜片后扑扇的睫毛，许致默默注视这一切，放下刀叉轻声道：“我先走了。”
张炎诧异抬头，只听许致起身后对他说：“中午多休息会儿再回去。”
张炎又呆愣地点点头。
少了几分刚才听到时的温柔，此时他的声音有些平淡冷静，但春风依旧。
在他经过身边时，于溪有些恍然。
如果让她来形容他的话，比起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好像更加贴切的，是试图吸引从而吞噬人类的黑洞。
而且，于溪有种预感。
这辈子。
大概是听不到比他还温柔清润的声音了。
两人吃完饭没停留多久便离开。
张炎提出要带她参观一下punk，作为他们的忠实粉丝，于溪断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回到工作室，于溪跟着张炎来到他的工作岗位，注意到他的电脑旁粘贴着一张她为数不多的宣传照，这张照片还是在何松容的“威逼利诱”下拍的。
于溪环视一圈周围的工作岗位，出声问：“你们美术组的人都去哪里了？”
张炎：“他们组团去看画展了。”
“画展？”于溪不可置信，毕竟今天是周五，“你们不用工作的吗？”
“punk不规定上班时间必须在工作室。”张炎整理着桌子上的画稿，笑着说，“不过，工作不能按期完成的话，就别想轻松下班了。”
于溪想了想，说：“但听起来还挺自由的。”
张炎点头赞同：“是的，punk的环境很适合创作者，起码我是这样觉得。”
想起他们工作室的那位负责人，于溪便不奇怪punk能有这样的工作环境，还能招到一群业内数一数二的人物。
于溪随着思绪，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采访的时候，你说是许致给了你希望，是什么样的希望？”
张炎回答道：“那个时候许老板好像能看出我的迷茫，他跟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以我的能力，完全可以在游戏行业体现出这点。”
于溪听到这里，觉得许致像极了为员工描绘未来的公司领导。
俗称画大饼。
“他说与其绞尽脑汁去想什么是正确的，倒不如爽快一点直接去经历，不然仅听别人一面之言，怎么能确定对于自己来说的对错。”
张炎笑了笑：“再加上他当时给我看的游戏设计，还答应给足我自由发挥的空间，真的很难不心动。”
他的话不是提前组织好的语言，似乎是存放在内心深处的一段美好回忆，也是帮他走到现在的动力。在谈起许致的时候，张炎的眼睛里明显浮现某种光彩，像是追随某种信仰的狂热粉丝。
于溪坦白承认，许致跟张炎说过的话多少能打动到她，大概是从前也有相似的迷茫经历。
于溪好奇：“所以，他真的给足了你发挥的空间？”
张炎点点头：“真的，其实我一开始也怀疑过，但后来发现，许老板最大的优点就是说到做到。”
于溪半开玩笑地问：“那缺点呢？”
“缺点？”张炎似乎想到了什么，“倒是有一个，不过也不算缺点，就是许老板平时嘴边总是挂着笑，可一涉及到工作，这温柔的笑意就荡然无存。”
说着，张炎还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四周看了看才小声告诉于溪：“我们私底下给了他一个备注。”
于溪：“什么备注？”
“温柔刀。”张炎抬手在脖子上比划着。
于溪不禁笑出声，原来那样的外表和声音下，竟然暗藏这样的玄机。
回到家，于溪一头栽倒在床上。
休息了没多久，她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宣传手册开始翻阅。
从开页上punk的logo，历经中间对他们所创造的游戏世界的描绘，到末尾那句，“游戏也可以变成生命中的意义”。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一切都能有所触动。
于溪看着手册末页的那行黑体字，嘴角连同眉眼不自觉地微微弯起。
她一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可以组织创立起这样一个工作室。
无论是搜索引擎还是工作室官网，从来没看到有关工作室负责人的介绍。像是游戏里的最终boss一样，等待着她一路披荆斩棘，通往最后的关卡才能揭晓答案。
现在看来，这位boss的形象完全不同寻常。
于溪把这本手册放回它的专属位置，起床走到电竞房准备直播。
开播的那一刻，于溪想起那天空降的榜一。她点开直播间的贡献榜，看到这位榜一的名字犯了难，最后只是说：“感谢榜一的礼物，虽然有点迟，但我可是一开播就来感谢了。”
【榜一已经连夜跑路】
【主播这两天去哪里逍遥了】
于溪回应道：“这两天的行程暂时是个秘密。”
弹幕出现许多问号，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直播间开始刷着想让她开摄像头，以此来弥补他们。
“开摄像头？”于溪扫一眼旁边落了层薄灰的摄像头，理不直气也壮，“很不巧，它今天生病了。”
除问号之外，弹幕共同刷着一句“摄像头rip”，于溪轻啧一声：“摄像头还没死呢，怎么就开始默哀了？放心，我明天就带它去看病。”
弹幕又开始分析于溪明天准备怎样害死摄像头，新的一轮默哀重复上演。
在游戏区的主播里，于溪不是唯一一个不开摄像头的，却是鲜少颜值高还不爱露脸的。不过，粉丝天天嚷嚷着要看她的脸，同时也一直炫耀自家主播不靠脸吃饭。
于溪和弹幕闲聊了几句，正准备开始今晚的直播之夜，何松容拨来一通电话。
她解释一句后关掉麦克风。
电话里何松容的声音有些焦急，像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事：“溪溪，乐然那边非要和你面谈合作的事，星遇替你答应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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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仅有桌上的一盏台灯散发出浅白光芒，周围的事物笼罩着一层黯淡，似乎是为创作环境提供某种氛围感。
许致握笔写着字，神情认真。
直到谢静的一通电话打断他正在组织的灵感。
自从上次提醒他送礼后，谢静整整消失了两天，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所以许致并不意外。他按下接听，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主人并不是谢静。
“是小许吗？”
“伯母好。”
谢母笑了声，言语间满是和蔼亲切：“谢静这混小子被我关在家里了，手机在我这里，怕你联系不到他，我就想着打电话和你说一声。”
许致柔声回应：“好，我知道了，伯母您多注意身体。”
“放心，我那些老毛病最近没再犯过。”谢母说完，话题一转，“小许啊，伯母还想问你件事。”
许致：“伯母您说。”
“就是，你现在有没有谈女朋友？”
谢母的声音一落，听筒里立即传来一道反对声：“妈！从许致一毕业你就想给人介绍对象，什么时候能收收你那想当媒婆的心！”
“闭嘴，你没资格说话。”训斥完谢静，谢母恢复刚才的态度，“小许啊，我没别的想法，就是关心一下。”
许致对此一笑：“还没有谈，不过目前我的重心在工作上。”
谢母连说了几声好，和许致寒暄几句后挂断电话。
“妈，我都多大了你还没收我手机！”
谢静没有坐相地瘫在沙发上，表情是一脸的怨念。
谢母放下手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你都什么年纪了还不务正业？”
谢静反驳她的话：“我什么时候不务正业了？”
“看看你这两个高中同学，一个自己开游戏工作室，一个做投资，你呢？”
“我不是也给许致投资了吗！”
“人家就是好心带你一份，少你一个也损失不了什么。”谢母瞥他一眼，直言戳穿他。
谢静又听着谢母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看人家小许说话多温柔，从来不着急，这样的孩子做什么都能成事。”
温柔？
那是没见过他用话噎死人的样子。
谢静在心里吐槽。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家母亲大人正在翻着手机通讯录，替许致挑选合适的相亲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