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九月底开始冷了,秋风吹在皮肤上带来一层凉,但这都不及顾淮予的心凉。
豌豆公主都没有冷夕那么金贵,说好的学吉他,学五分钟歇半小时,动不动就哭唧唧地跟他抱怨说手疼,俩小时只学会了一首小星星。
顾淮予觉得他这辈子的好脾气都用在冷夕一个人身上了。
“你要不自己唱吧。”冷夕吹吹手指尖,有点后悔,“商量一下,我就不能只当个花瓶吗?”
每天都要上演一场这样的好戏,顾淮予心里那个烦,真他妈惊天地泣鬼神的一作逼。
好不容易找到个合适的主唱结果是这个德行,顾淮予冷静过后,深吸一口气,反而扯出来一个温柔的笑:“来,你过来。”
顾淮予一直都是嘴上威胁居多,从来没动过手,这就导致冷夕有一种迷之自信叫顾淮予不舍得打我,于是他放下吉他美滋滋地过去了,还腆着脸问:“你同意啦?”
顾淮予一巴掌扇到他后脑勺上:“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好?!”
又薅着他衣领子给他揪起来踹回去。
“我让你学你就学!”顾淮予怒道,“事儿那么多,非得挨一顿揍才消停是吗!”
冷夕:qaq
冷夕从小就眼窝浅,又从来没被这么粗鲁的对待过,被顾淮予一巴掌拍懵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委屈得直在眼眶里打转,他吸吸鼻子:“学就学呗,你凶什么嘛……”
老老实实完成了一个课时的吉他学习,冷夕吹着手指委委屈屈地走出校门的时候,都快六点半了。
冷夕刚走进小区,就看见小区楼前的地墩儿上坐着一个人。
昏暗的路灯看不清五官轮廓,他走进了点:“我操言言。”
他瞬间吓得都没心情心疼自己通红的手指尖了:“你这脸怎么回事!”
林言耷拉着脑袋坐在地墩上等他,本来很正常的一个行为,可仔细一瞧又不对。林言白白净净的一张脸如今添上好几块淤青,嘴角的血已经凝固结了痂,看着就像谁家吸血鬼吃完饭没擦嘴一样吓人。
“没大事儿,就是出门没看黄历。”林言扯了一下嘴角,扯到伤口嘶的一声,“今日宜遇疯逼,打了一架。”
“你不是说去约会吗?”冷夕无语地过去扶住他一起走,可走了没两步,他又倏地皱起眉,“用信息素了?”
“我靠你狗鼻子啊!”林言立刻用力嗅一下,果然还是能浅浅地闻到一点沈夜白的松木味信息素,他叹一口气,“所以我说是疯逼。”
“早知道这人打个架都这么疯,我就等你了。”林言转头看他一眼,有点后悔,“一起用信息素,我好往死里揍。”
“我他妈遵纪守法好公民,不帮你干这种事!”冷夕立刻甩开他,掐死了林言这个蠢蠢欲动的念头,但仍是皱眉多问了一句,“这人谁?认识吗?”
“不算认识。”林言摆摆手,当时在夜店抓沈夜白的时候冷夕不在,他这时候也就没说,“我都解决了,没下次,走吧走吧回家吃饭。”
“你顶着一张大花脸找骂呢。”冷夕眉间一抽,伸手蹭了一下他脸上的血痕,“还他妈敢回家,先去我家给你遮一下,正好帮我试试新买的遮瑕膏。”
“……”
林言打心眼里抗拒一个大老爷们却天天往脸上扑化妆品的行为,但识时务者为俊杰,他难得没吭声,驴唇不对马嘴地问了一句:“宁姨没回来呢吧?”
冷夕看一眼时间:“没有,晚上有饭局。”
二人蹑手蹑脚地回到冷夕家,时刻留意着对门的动静,回自己家还得这么小心翼翼,想想就心酸。
林言口嫌体正直,临坐到梳妆台前的一秒还在念叨:“大老爷们抹什么化妆品啊……”然而下一秒就被冷夕沾了一刷子遮瑕膏怼上脸。
“嘶——”林言嘴角一抽,“你轻点!”
冷夕掰过他的脸把遮瑕晕开,又拍又抹了好长时间,然后才退开一点左看看右看看说:“好了,看不出来了。”
林言立刻蹿到镜子前细看,瞳孔都微微张开,脸上的淤青竟然一点也看不出来了:“我操,这什么牛逼东西。”
他左摸摸右摸摸,觉得遮瑕膏就像个魔术贴,新世界的大门都微微打开了。
“走了,吃饭去。”冷夕揪着他后领子给他拽开,又想了想,从抽屉里摸出瓶香水对他上下狂喷一通。
“干什么干什么——”林言狂挥手,被呛得打喷嚏。
“你爸今儿也在家。”冷夕闻着这一股沁人心脾的茉莉花香,心情都好了不少,“你想被他闻出来你打过架?”
林言立刻一个激灵:“我操对对对,还是你想得周到。”
心惊胆战地吃完了一顿饭,林言嘴角有伤,不敢吃快又害怕被发现,乖的不行,话都没多说,吃完饭放下筷子找借口跑了。
林向海狐疑地看了他俩一眼,总觉得哪不对,思考片刻也没思考出个什么子丑寅卯,便任由他俩去了。
顾淮予这几天教冷夕弹吉他教得血压高,再加上发情期要到了,干什么都恹恹的,天天烦躁的想打人又提不起兴致。
晚上下了晚自习回宿舍,在床上躺了不过五分钟就躺够了,带着手机和钥匙就要出学校通宵。
谁知道顾淮予刚一拉开宿舍门,差点被站在门口的人吓得大叫。
只见顾衍有点犹豫地站在门口,低着头好像是在组织什么语言,冷不丁见门从里面开了也是一愣。
“我操,你站在这干什么?”顾淮予皱眉。
“我,”顾衍刚才组织语言组织到一半,还没想好应该怎么说,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我,这周五跟同学在外面吃饭,会晚一点回家,不用等我。”
“跟我说什么,跟司机说去。”
顾淮予一句话就给他噎回去了。
顾衍脸色一凉,愣愣地看着顾淮予,不知道应该怎么回。
“还有事吗?”顾淮予往前迈了一步,“没事儿让一让,别堵着门。”
“……没事了。”顾衍低低地回答,又往后撤了一步。
顾淮予大步向前走了。
“那个……”顾衍看着顾淮予的背影,一个没忍住,叫住了他,“周五是我生日,你……”
你愿不愿意来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顾淮予不耐烦地打断了:“生日快乐。”
一句生日快乐说得万般敷衍,顾淮予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楼道尽头。
他又一次跑去了萧北的夜店。
萧北戳他脑门数落他:“你怎么又翻/墙出学校了。”
“我有正事儿啊小舅。”顾淮予迎着夜店里面迷离的灯光灌进去一大口酒,驴唇不对马嘴地问了一句,“我之前留在你这儿的东西还在吗?”
萧北一愣,下意识抬眼看向顾淮予的后颈,发现某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贴上了一片创可贴。
“在。”萧北说,说完又觉得头疼,压低声音责备道,“你平时身边也不留两只!万一发情期提前了怎么办,身为omega怎么能这么心大,我真他妈愁死了。”
顾淮予毫不在意:“怕什么的,从来没提前过。”
“防患于未然啊!”萧北特想抽他脑袋,但又舍不得,憋气死了。
“没事。”顾淮予又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只烟叼上,还有兴趣问他,“我听我妈说你新买辆超跑,在这儿么?借我开开呗?”
“借你开个屁!”萧北就像是被戳中了肺管子,“你别打我家宝贝儿的主意!我还没摸几天呢。”
他立刻蹦远一步,一把捂住车钥匙,连顾淮予抽烟了的这件事都忘了:“你在这呆着别跑,我去给你拿抑制剂,拿了赶紧回学校!”
学校自然是不会回的,顾淮予拿了抑制剂,临走前答应得好好的,然后转脸就拐去一个地下酒吧。
地下酒吧人很少,推门进去就能听到一阵被暖光裹了一圈的钢琴声,酒吧里灯光昏暗,却出奇的安静,所有人都安静的听着台上的人弹钢琴,只有时不时的酒杯碰撞声和与音乐夹杂在一起的几句私语。
顾淮予找了个靠近舞台却并不显眼的位置,眯着眼瞧舞台上的人。舞台上的人像是发现他了,又像是没发现,安安稳稳地将一曲弹完,而后眼也不抬地径直向他走过来。
“今儿怎么突然来了?”吴同揉揉自己脑袋上的卷毛,又推推眼镜,像是有点不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出什么事了?”
顾淮予没回答,反问一句:“新曲子?”
吴同唔了一声承认道,又过了好几秒,才有点反应迟钝地问:“好听不?”
“挺好的。”顾淮予点点头,算是肯定。
二人半天没说话,而后吴同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没事。”顾淮予犹豫一会儿,又说,“还是有点事儿。”
吴同不说话等他继续说。
“顾衍这周五过生日。”顾淮予皱着一张脸,苦大仇深地小声说了一句,“他好像要邀请我参加他的生日party。”
吴同看顾淮予一脸愁容还以为多大的事儿,顿时笑开了:“他邀请你了?”
“差一点。”顾淮予说,“幸亏我反应快,让我噎回去了,他最近的表现特奇怪。”顾淮予抖了一下,“他要是不死心怎么办?”
“拒绝他不就行了。”吴同笑,“哪就那么费劲,好歹也是你弟弟。”
顾淮予瞬间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
“哎,那不说你弟弟,说说高一那个大美人,教得怎么样了?”吴同及时转移话题。
这话题不转移还好,一转移顾淮予血压瞬间就他妈上来了:“别他妈提了,我天天都想踹死他。”顾淮予就纳闷了,甚至都开始怀疑人生,“脑子倒是不笨,就是这人跟豆腐做的似的,不能戳不能碰,扯掉根头发都得委屈两天。”
顾淮予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跟吴同吐槽了快半个小时,差点给自己说崩溃了:“同哥,要不你来教?”
吴同当即表示十分同情,并拒绝了他:“我不敢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