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继承家产进度98%
江橙橙并不是故意不接沈长明的电话的，而是她在楼顶的花园餐厅遇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
郑星身穿着深蓝色的服务员服装拦在了江橙橙身前，原本就蜡黄消瘦的脸上比上次江橙橙看见的时候更加干瘪了。
要不是她出生叫住了江橙橙，江橙橙还没有发现这人。
郑星望着面前身穿旗袍，光鲜亮丽的人，原本就充斥了整颗心的怨怼越发严重起来。
她自从和郑妈妈大吵一架后就没有说过话了。
郑星认为正是江橙橙的所作所为才导致现在自己这个众叛亲离的局面。
这些日子她休学一直在这家花园餐厅里当服务员赚钱——哪怕郑父郑母把那笔存款拿出来，也还不够请一个比较好的律师打这场官司，因此郑星只能出门赚钱。
顾晓一下子就认出了郑星。
倒不是因为郑星长得多么有记忆点，而是这人上次对李昭颜时那副狰狞的模样给了她极大的冲击。
尽管此刻的郑星看上去很正常，但她还是心有余悸，主动挡在江橙橙面前，生怕对方对江橙橙动手。
被顾晓挡在身后的江橙橙倒是没有多警惕，而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有什么事吗？”
郑星抿了抿起了死皮的唇，许久才说道，“我能单独跟你谈一谈吗？”
其实江橙橙已经不想要和对方有更多的交集了，而且她现在的心情并不算好，正打算开口拒绝的时候，看出她心思的郑星抢先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了，我跟你说完之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郑星脸上出现了真诚之意，那双混沌的眼里迸发出碎光。
江橙橙想了想，还是点点头，留下一句“跟我来”，就带人走到了不远处无人的走道里。
江橙橙并没有让顾晓跟过来，而是单独和郑星一块呆在四处无人的长廊中。
长廊上没有半个人影，只有江橙橙和郑星两人对视，周围安静得只听得见他们的呼吸声。
“你要说什么，说吧。”江橙橙率先开口。她不想在对方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要是放在平时，她还能仔细听对方说话，但今天她是和顾晓一起来的，而且顾晓现在还是饿着肚子的情况。
郑星深深吸了一口气，面露诚恳之色，弯下腰给她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江橙橙脸上露出错愕之色，微微往旁边移了一下，躲开对方的鞠躬，皱起柳眉，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郑星像是没有听到江橙橙的疑问一般，继续开口说道，“对不起，我之前给你造成的那么多困扰，让你的声誉受到了巨大的损伤！”
“对于我所说的一切，我真的感到十分的抱歉！”郑星声调颇高地讲完了这一长串的话，这些话一听就知道是打了许久的腹稿。
“所以，你现在和我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江橙橙对郑星这迟来的道歉并没有任何感觉。
“我想拜托你，撤回诉讼吧！”郑星抬起头，眼睛里尽是一片泪水，脸颊上也带上了泪珠，她哭着说道，“为了这场官司，我爸妈他们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我也得休学来打工。”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郑星语句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双膝下跪，以极其卑微的状态跪倒在江橙橙面前，“求求你，原谅我吧……”
江橙橙被这人疯狂的举止惊得往后倒退了几大步，她看着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原本平静的心被一阵突然而起的怒意所侵袭。
她没有说话，那双杏儿眼里已经浸满了冷冽的锋芒。
江橙橙上前一步，将对方跪在地上的身子拎了起来，大声斥责，“你清醒一点！”
郑星泪眼朦胧地看着面前这个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人，心里蓦然一慌，她感觉自己哭泣表面底下的小心思被这人洞察得一干二净。
“我……”郑星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江橙橙抢过话头——
“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江橙橙突然想到那天在咖啡馆里跟自己陪笑的老人，心里对郑星更是不满，“你的妈妈都没有做过像你一样的事情，她那是在维护你的尊严，而你现在却把她小心呵护的东西主动踩在脚下！”
“郑星，你有想过她如果知道的话会怎么样吗？”
郑星脸上的神色顿时愣住，她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那天她和自己的妈妈大吵一架后，在幽暗潮湿的出租屋里，对方脸上那清晰的泪痕和眼里的悲哀。
但又在这时，江橙橙将她的假面彻底撕破——
江橙橙的眼里只剩下对郑星不择手段的厌弃，她裸地指出对方的心思，“你今天来求我，是真的因为自己父母的不容易，还是担心自己本来光明的前途受到影响。”
郑星被长长额发遮掩的眸子里瞳孔紧缩，那些被自己潜藏极深的心思就这样被江橙橙全部揭露。
这时的她就像是一只行走在黑暗的老鼠，蓦然被人掀开了遮挡阳光的下水道盖，彻底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对于别人而言是温暖的存在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却烫伤了她的肌肤，留下深刻且疼痛的烙印。
一呼一吸之间，尽是痛楚。
郑星见自己被揭破了真正的心思，索性也不再隐瞒，而是抬起双目，直愣愣地和江橙橙对视。
她的语气冷且充斥恨意，“我就是担心自己的前途又怎么样了？”
“江橙橙，你以为人人都是你，有着光鲜亮丽的外表和显著的家世吗？”
“你住过郊外五十平的出租屋吗？你被人嘲笑过书呆子吗？”
“我跟你不一样。你拥有未来的方式有很多种，而我，有且只有这一条路。”
“所以，哪怕出卖尊严，我也要达到目标。”
江橙橙看着面前这个兀自说着这些话的郑星，深知面前的人没救了。
郑星不同于周可欣。周可欣至少还会去主动寻找和捕获光芒，而郑星只会站在原地，祈求光芒的到来。
江橙橙最后深深看了对方一眼，也不再废话，转身就离开。
长廊随着江橙橙的离开又恢复寂静。
郑星依旧还站在原地，脑袋低垂着，双眸注视着红色地毯上的一块污渍，沉默许久后走向了后厨。
……
沈长明很快就知道江橙橙所在的地点。他想都没想，就直接让司机调转方向，驱车赶往江橙橙所在的地方。
很快，沈长明就抵达了江橙橙所在的大楼。
他站在楼下，拨通了江橙橙的电话。
这次那头的人终于接通了，但显然兴致不高，“有事吗？”
沈长明被这三个疏离又淡漠的三个字惹得心脏漏跳了几个拍。
他方才来的路上在车上一直练习该如何跟对方解释情况，然而现在他听到江橙橙的声音后，脑袋里的说辞瞬间全忘了，只剩下干巴巴地问道，“我在你的楼下，可以上去吗？”
那边的人沉默半晌后，才给沈长明答案——“上来吧。”
等到沈长明抵达楼顶的时候，偌大的花园餐厅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这是江橙橙的手笔，她让餐厅经理清空了这个地方，只留下他们这一桌。
毕竟沈长明现在还在大楼对面的led大屏幕上和某女星亲亲我我，要是这人就这样出现在花园餐厅，怕是不用几分钟，那些娱乐八卦记者也会闻风而来。
江橙橙就坐在靠窗的位置，身板笔直，纤细的手支着下巴，没有看餐厅入口处的人，而是看着外面的显示屏。
今天的她没有披散着头发，而是用一根檀木所制的发簪将头发挽成一个发鬓，配上那身素雅淡净的旗袍，整个人就像是江南水乡画里匆匆路过的窈窕淑女。
沈长明一看对方这副模样，就知道江橙橙真的生气了。
江橙橙并不是一个爱生气的人，大部分时间也只是装装样子，没真往心里去。
但此时江橙橙的手指正在无意识地摩挲着耳珠——只有沈长明一个人知道，这是江橙橙真生气的时候的表现。
沈长明脚下步子一顿，坐到了江橙橙对面的沙发上。
坐在江橙橙一旁的顾晓也察觉到这两人需要独处的时间，所以也没打算留在这里继续当电灯泡，和江橙橙说一声就转身离开。
江橙橙没有挽留顾晓，因为她接下来确实要和沈长明算算帐了。
等到顾晓离开后，气氛愈发冷硬起来。
江橙橙没有理会沈长明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而是缓缓伸出手，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沈长明，“现喝口茶吧，来的时候应该很急吧？”
江橙橙虽然没怎么看沈长明，但在方才偶然的一瞥时还是看见了对方略显凌乱的发丝和衣服。
这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从机场匆匆赶来的。
江橙橙这副乖巧懂事的模样让沈长明高悬在半空中的心猛然一窒。
原本还想细细解释的话瞬间就变成了一句——“对不起”。
江橙橙这时候才懒懒地掀起眼皮子，问道，“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我闹出了那样的新闻，还有，我骗了你。”
江橙橙收回视线，望向窗外黑屏了的大屏幕。她一看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其实她并不是因为沈长明和别的女人有牵连所以才生气。
江橙橙不信沈长明会喜欢上别的女人。
她生气的点在于沈长明骗了自己。
江橙橙最无法容忍的事情就是被欺骗。
“你也知道我会因为你骗我而生气，可你还是那么做了。”江橙橙的声音淡然且平静，让沈长明脑中一痛。
江橙橙在他面前从来没有露出像现在的表情。
“不是这样的。”沈长明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慌张过，哪怕在之前即将打垮沈家的最后关头，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沈长明感觉这时的江橙橙就像捧在手心的碎沙，只要自己越用力去抓就越容易消散。
“不是这样的。”沈长明再度重复一遍，心情才平静了不少。
在江橙橙的注视下，他从兜里掏出自己准备已久的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沈长明望向对面的江橙橙，在对方脸上看见愕然之意后，才轻叹一声，将盒子推到江橙橙面前，开口解释道——
“这也是我提前准备回来的理由。”
原本沈长明回来只是因为高助的随口一提而已。
但不知为何，他的脑子一瞬间冒出了一个不算深思熟虑的计划，那就是跟江橙橙求婚。
钻戒他在很久以前就准备好了，只差一个契机。
沈长明以为今天会是自己等待的契机，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一个晦气的人，直接把他的计划全盘打乱。
他原本还想另择良日，但看到江橙橙的反应这么大，他不得不和江橙橙坦白一切。
江橙橙看见小巧的盒子一时半会也没有缓过神来，她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你——”
“原谅我的冒昧和贪心，”沈长明深邃的眉眼里尽是无限的温柔之意，“我有试过和你分开的日子，那真的很难熬。”
“所以如果可以，我想尽可能地让我有一个合法理由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
江橙橙放在膝盖上的手骤然紧缩，握成拳头。
她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个声音又闷又抖，“可是我性格一点都不好，会经常发脾气。”
“那很可爱。”
“可是我还有自己的梦想要去实现，可能不能一直陪着你。”
“可以我来陪你。”沈长明的声音沉且低，有着蛊人一般的魔力——
“江橙橙，我是一个没有梦想的人。如果非要说的话，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和你一起实现的梦想。”
“可是，我真的——”
“你很好，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你在我眼里永远是这个世界美好的集合。”
“我已经在很久以前就开始等候这个瞬间。”
“所以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让我美梦成真吗？”
江橙橙的眼前骤然漫起一阵水雾，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彻底落下。
她上前抱住对方的脖颈，留下一句许久之前就已经练习过无数遍的话，“是的，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