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继承家产进度67%
暮色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靛蓝色的夜空，偶尔有一两颗星星一闪而过。不过这些星光很快就被都市里的灯光吞没，这座城市宛如一只亮着异光的猛兽，蛰伏这幽暗的天幕之下。
江橙橙和沈长明走在路上，街头人潮汹涌，挤得江橙橙踉跄了几步。
沈长明眼疾手快地把对方扶住，结果看见这人只顾着关心自己的冰糖葫芦掉没掉。
他无奈地摇摇头，领着对方去了街角的小公园，直到看对方乖乖坐在椅子上才安心不少。
少女嘴边还残留着红色的糖渍，沈长明瞥见后便从兜里把面巾纸递给对方，“擦擦。”
江橙橙左手热奶茶，右手冰糖葫芦，根本空不出手去接对方的纸巾。
她看了看自己，又望向手里面没拿东西的沈长明，索性把脸凑上去，朝对方眨巴眨巴眼睛。
沈长明一眼就看出对方的意思，只能上前一步，将对方嘴角的糖渍擦干净了，才放下手，无奈道，“好了。”
江橙橙嘻嘻一笑，咕咚咕咚吸了几大口奶茶以来表示自己的愉悦。
沈长明早就知道对方蹬鼻子上脸的能力一天比一天强，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坐到少女身边，看着对方吃得圆鼓鼓的腮帮子，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看着那耸动的腮帮子，沈长明终于忍不住，上手戳了一下。
少女的皮肤白皙剔透，透着一股健康的红润，手感也异常柔软，戳了一下还会微微反弹。
像个小猪仔。
沈长明脑袋里只剩下这个想法。
江橙橙被对方那不安分的手戳了一下，连忙转过头，望着对方含笑的凤眼，含糊道，“你干什么呀？”
小猪仔还会闹脾气。
沈长明低笑一声，收回自己作恶的手，果断认错，“对不起，我错了。”
江橙橙上下扫了他几眼，看他态度还算诚恳，挥了挥冰糖葫芦，低哼一声，“算你识相。”
沈长明捧场似的接连应了好几声是，撑着下巴看着对方吃东西。
江橙橙没有注意到沈长明的注视，从方才开始她就有一点心不在焉。
自从苏茜留下了那些冲击力极大的话之后，江橙橙就一直在思考对方说的话，以及会发生在自己和沈长明的事情。
首先从苏茜说的话里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应该不是穿书的，而且应该就是这本书里面的江橙橙。
只是如果自己就是江橙橙本人的话，自己经历的另一个世界以及看的那本书又是怎么回事？
江橙橙想破脑袋都没想出个所以然，因此决定先暂时将这个问题搁置。
而最让江橙橙心烦的则是苏茜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她联想到自己梦里看到的场景，自然也猜到自己离开后，沈长明估计也不好过，甚至最后走上了那条不归路。
甚至可以说，沈长明成为反派有一大部分是自己的原因。
江橙橙在苏茜说完那些话之后，确实有过瞬间的动摇——她想过如果自己趁早离开，或许沈长明就不会像梦里那样重蹈覆辙。
可她很快就不这样想了。
虽然梦里的沈长明没有一个好结局，但不一定代表这次沈长明还会和梦里一样。
且不说顾扬、谢梦和苏茜三人的命运已经悄然改变，而且原书的剧情截至至如也崩的差不多了。
就连她和江淮安的关系也比原书好得多。
江橙橙现在能打包票，如果到时候自己又被江淮安的竞争对手绑了的话，江淮安肯定会来救自己，而不会直接让人把自己扔进海里喂鱼。
她会不会死都成为一个未知数，更不用想沈长明他们了。
江橙橙咬住冰糖葫芦的木棍，肯定地点点头。
沈长明看着少女时而蹙紧的眉头，时而上扬的嘴角，感觉对方在短短几分钟里情绪变化确实有点过于精彩。
他思考片刻，还是伸出指甲揉开那隆起的眉心。
江橙橙想的入迷，被对方这个动作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
沈长明的手很漂亮，修长如竹，手指指骨匀称，在薄薄的一层皮肉之下可见突出的青筋，彰显出他与其他同龄人不同的强壮和成熟。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手掌前沿和指腹覆着一层薄薄的茧子，触碰在江橙橙的肌肤上，带了些许痒意，但又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安心。
江橙橙愣了一下，拽下对方的手，笑着问道，“怎么啦？”
沈长明一眼就看出对方的笑颜之下夹杂着许多他看不清的情绪，这让他心情变得略微不悦。
不过他没有逼问。他知道江橙橙不说出来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大不了他就慢慢等，等到江橙橙自己开口。
沈长明没有收回手，而是反手握住那绵软的小手，微微倾身，侧目望向少女，难得开了个玩笑，“我在担心你会不会因为我先进了q大而自我怀疑。”
“怎么可能？！”江橙橙一听到这话，脑子里的那些胡思乱想瞬间消失殆尽，小脑袋微微扬起，“本小姐可强了！等着吧！到时候看我考上z大美院第一时间就跑到你面前炫耀！”
“还要打印百十张贴到你家门口！”
少女语调高扬，言语之间尽是胸有成足，霎时间又变回了那个嚣张跋扈的江橙橙。
这副模样倒是让沈长明有些恍然，好像是看到了初次在拳场遇到对方的样子。
江橙橙演了一会儿鼻孔看人的嚣张小姐样，很快就憋不住了，和沈长明一同笑起来。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混杂着沈长明低沉的轻笑，打碎这片公园角落的静谧。
沈长明望着眼前杏儿眼笑得弯弯的女孩，五官夹带的阴郁逐渐消散，这一刻他就像每一个平常少年那样，肆无忌惮地笑着。
那时的沈长明想不到，这副场景将成为他多年后重演无数次却不可触摸的梦境。
晚风，公园，大笑……还有江橙橙，都将成为他魂牵梦萦的存在。
……
夜色渐浓，沈长明顾及到江橙橙第二天还要去参加绘画比赛，于是很早就把人送回江家了。
倒是江橙橙，一改往前爽朗干脆的性子，今天倒是捏着他的衣角，嗫喏半天说不出半句话。
一看这样子就知道这人不想让沈长明走。
早早归来的江淮安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向自己重拳出击的女儿此刻露出这副娇羞的模样，一口咖啡差点从嘴里喷出来。
他若无其事地擦擦嘴角，垂眼睨向庭院里正对着自己的沈长明，眼底杀机尽显。
沈长明：“……？”
沈长明也不知道江橙橙今天为何会如此反常。
他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宛如锋芒的目光，还是抓住那攥住自己衣角的小手，低声道，“回去吧，太晚了。”
江橙橙闷闷道，“噢……”
江橙橙松开手，朝沈长明恋恋不舍地挥挥手，转身正准备离开，但想到缠了自己一晚上的问题，脚下一顿，还是折了回去。
“怎么了？”沈长明望着折返回来的少女，挑挑眉道。
“那个，我问你个问题，你不许生气噢。”江橙橙支吾半天才说道。
沈长明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还是点点头，让对方继续往下说。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你身边了，你会怎么样啊？”
江橙橙说完这话，就不敢再沈长明，眼神躲闪胡乱道，“只是如果哦，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
“我会重新找到你。”
江橙橙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复，瞳孔蓦然一缩，猛地抬起脑袋，对上对方充斥着笃定的凤眼。
沈长明以为她没有听清，将手放在她脑袋上，轻轻地揉了几下，一字一句道，“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一定会重新找到你。”
无论是耗费多少时间，抑或是踏过无数土地，我都会再度与你相遇。
江橙橙感觉鼻头一酸，一股水意霎时间涌上她的眼前，落下一张模糊的幕布。
她的嗓子酸涩得涌起一股铁锈味，胸口心脏的绞痛让她本就摇摇欲坠的泪珠彻底掉落，砸在沈长明的掌心，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沈长明望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江橙橙，以为自己说的话吓到江橙橙了，心里顿时一阵懊恼。
他十九岁以来第一次流露出如此惊慌的神情，近乎是祈求说道，“我是不是吓到你了……你别哭了……”
“别哭了好不好——”
江橙橙没有回答他，而是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意思。
她扑进沈长明的怀里，双手紧紧抱着对方的脖颈，哭腔浓厚，磕磕绊绊道，“沈长明，你是不是笨啊？！”
沈长明平日里那转的飞快的脑袋此时彻底宕机，只能顺着对方的话接道，“嗯，我就是笨。”
如果不是笨的话，也不至于把怀里的女孩惹哭。
江橙橙听到这句话没有止住哭声，而是由一开始的低声啜泣变为嚎啕大哭，“你就是个大笨蛋！笨死了！”
“嗯，我就是大笨蛋。”
江橙橙的头埋在对方颈窝里，泪水打湿了那件黑色的t恤。
她从来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在听到沈长明的回答后，还是惹不住泪如雨下。
江橙橙想到了自己在梦里看见沈长明带笑一跃而下的场景。
对于别人而言，那是结束痛苦的解脱。
而对于沈长明而言，那确实奔赴幸福的开始。
因为他终于可以再次见到江橙橙了。
……
江橙橙回到家的时候，江淮安已经坐在客厅等她了。
平日里日理万机的江淮安此刻却在看着电视，手边还放着一个冰袋。
见江橙橙进屋了，他才投来淡淡一瞥，指了指冰袋，“拿去敷敷你的眼睛，看着太丑了。”
江橙橙：“……”
他喵的，感动瞬间没有了。
江橙橙坐在沙发上拿着冰袋敷自己的核桃眼，没敷一会儿就听见江淮安突然开口道，“江橙橙，你现在知道沈长明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
江橙橙和沈长明的对话，江淮安透过监控听得一清二楚。
在江淮安眼里，沈长明和自己一样就是一个不懂爱的人，学不会真正的爱人。
他的爱是偏执而沉重的，稍不注意，就会让被爱的人感觉到无法呼吸。
江淮安作为一个父亲，不想江橙橙成为第二个孟涵。
江橙橙自然也知道江淮安的意思。她原本是想要反驳，但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江淮安在自己死后那副失意颓废的样子，到嘴边的话蓦然止住。
过了半天，她才缓缓开口道，“我知道的，爸。”
“但我还是不想和他分开。”
“或许在你眼里，沈长明的喜欢是危险的，”江橙橙摘下冰袋，露出那双充斥着笃定的杏儿眼，一字一顿道，“但在我眼里，他的喜欢却是世界上最好的。”
江淮安望着眼前这个面色郑重的江橙橙，突然有些怅然若失。
这么多年来，自己对于江橙橙也是失职的，也没比沈长明好到哪里去。
这样失职的自己，好像没有权力来约束自己女儿喜欢谁。
而且……
江淮安注视着江橙橙眼里闪烁的光芒，心底对沈长明的偏见总算是放下了。
而且，江橙橙和自己一样，对想要的东西不得到，就绝不罢手。
江淮安又露出和平常一样的笑脸，敲了江橙橙的脑瓜子一下，起身离开，“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你只要记着江家永远是你的靠山这件事就好。”
江橙橙望着江淮安挺拔的身影逐渐离去，嘴边的小梨涡越来越深，半晌才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啦。”
……
江橙橙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瞥了一眼时钟，时间还算早。
她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坐在书桌前打开了台灯。
江橙橙望着桌子上的纸笔，双眼发神想了半会，抿抿嘴，还是拿起手里的笔，在干净的纸上落笔。
虽然她不觉得这次自己会走向不好的结局，但是江橙橙还是以防万一，决定留下一些书信，以便未来又出现什么意外。
中性笔和纸张摩擦出的声音响了很久才停下。
江橙橙放下手里的笔，揉了揉疲惫的双眼，才把这份信小心翼翼塞进信封里，然后放入抽屉。
江橙橙望着抽屉里的信，失神许久，等到手机震动一下才从思绪里回过神。
她看着写的工整的“沈长明”三个字，脸上露出一丝淡笑。
没有我的允许，可不许你随随便便来找我啊，沈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