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继承家产进度58%
江橙橙一伙人没过多久就被送到了警局，几个人就被分开带去做笔录。
江橙橙走进小屋子的最后一刻，看了一眼沈长明，在看见那双凤眼里的笃定才朝对方展颜笑了一下，最后也走进屋里去。
事情的经过在江橙橙一伙人的配合下清晰地展现在警察面前。
因为江橙橙做的事情算得上见义勇为，而且动手打人的也不是她，所以她很快就被放了出来。
江橙橙刚出来就看见谢梦坐在外面的铁质椅子上，身上被撕破的衣服被一件白色短袖替代——估计是哪个女警姐姐给她的。
江橙橙扭头扫了一眼沈长明所在的房间，发现那扇门紧紧关闭，就知道对方还没出来。
于是她索性坐到谢梦旁边的位置，看着谢梦被吓得打了一个哆嗦的样子，顿了顿，放柔语调问道，“你没事吧？”
谢梦看见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是江橙橙，眼中的惶恐淡去，对着那双满怀关切的杏儿眼，轻轻点头，小声道，“我没事……”
“对了！”谢梦拿起放在膝盖上的外套，递给江橙橙，“你的外套，还给你。”
谢梦知道江橙橙的家世，自然知道手上的这件外套估计价值不菲，她方才换好衣服就工工整整地折好，生怕沾染上半点脏污。
此时a市已然进入初秋，虽说每天还是有出太阳，但气温确实相较于之前低了许多。
江橙橙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对方裸露在外的小臂，上面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冷的。
她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没收外套，“我也不急着穿外套，你先拿去用吧。”
“现在正是备考的关键时刻，你可别轻易感冒了。”
谢梦讷讷地收回手，“那……我洗干净了在还你。”
江橙橙没说什么，只是勾唇笑了一下。
又过了五分钟，江橙橙神色有些不安地扫了一眼腕表，沈长明到现在还没出来。
按道理来说，沈长明没动手，只要把当时地场景转述一下就可以。本来他们两应该是同一时间出来的，结果都过去多久了，这人还在房间里面。
江橙橙也不想去打扰公务，只能压住自己内心的担忧，坐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脚，百无聊赖地等着人出来。
相比于江橙橙的轻松镇定，坐在她一旁的谢梦看上去就有一点局促了。
谢梦从始至终都不敢看江橙橙，放在膝头的十指交缠，暴露出手的主人此刻焦灼的心情。
半晌，她终于不再低垂着脑袋，而是转头将视线投在自娱自乐的女孩身上，“那个……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帮我？”
江橙橙倒是没想到谢梦会在此时说话，更没有想到，谢梦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但她倒也没有回避对方的发问，而是摩挲着小巧的下巴，认真地思索起来。
过了一会儿，江橙橙才看向一直安静等着回答的谢梦，说道，“因为你不是需要我帮忙吗？”
谢梦脸上一愣，摇摇头，继续追问道，“可是我当时不是让你走了吗？”
“而且我之前差点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情，你……不讨厌我吗？”
江橙橙没想到谢梦会在这个时候把之前的事情搬出来，她看向谢梦，却在那张圆润的脸上看出了深深的不解。
这一刻，江橙橙才明白谢梦一直在纠结的是什么。
“首先，我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讨厌你，因为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江橙橙收回视线，继而道，“其次，我今天之所以出手帮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应该需要我的帮忙吧？”
江橙橙并不是什么活菩萨。
恰恰相反的是，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
她知道谢梦这样做必然有她的难处，所以她并不责怪谢梦，哪怕是在当时，心里也只是有一点不适而已。
江橙橙她也早在上辈子就做过许许多多无奈而为之的事情。
上辈子的她从来没有一帆风顺过，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也曾经去争去抢过，没人比她更清楚做完这些事后内心的那种煎熬。
选择原谅谢梦，从某种程度上，也在原谅她自己。
而今天之所以不顾危险帮助谢梦，也只是因为江橙橙想对上辈子的那些事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她看见谢梦就像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在被养母抛弃的时候，被养父打成重伤的时候，被同学欺负嘲笑的时候，她曾无数次在心里声声泣血地尖叫过，她可以奉上所有尊严，只求能简简单单地活下去。
只求那时候能救救她。
可那时候没有人帮助过她，救过他。
太多人选择了沉默和旁观。
江橙橙这辈子不想成为自己上辈子讨厌的人。
帮了谢梦的那一瞬间，江橙橙就感觉自己好像穿过了那些艰难的时刻，站在遍地光芒里，朝过去那个只懂得躲在衣柜的自己伸出手，轻轻攥住那双伤痕累累的小手，将其拉出深渊。
在那一刻起，那些上辈子遗留的怨怼和悲痛终于被人驱散。
一直藏在江橙橙心底的那个遍体鳞伤的小江橙橙，也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救赎。
终于，她可以彻底走出阴霾，看看眼前这片崭新的人世间。
江橙橙眼角余光扫到谢梦脸上的愕然，便旋身抬起头，用掌心轻轻拍了谢梦的脑袋，“安啦安啦，现在坏人也抓住了，顾扬也知道是谁干的了，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就欺负你了。”
谢梦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感觉喉间发痒，一股酸意从鼻尖直逼天灵盖，她惊慌失措地把头低下，企图隐藏自己脸上的异常，缓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嗯。”
江橙橙嘿嘿一笑，收回手，正欲和谢梦再说几句鼓励的话，却被骤然打开的门打断。
少年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黝黑明亮的额发由于少年道谢的动作而微微掩盖凌厉的眉眼，此时那股平时生人勿近的气息倒是消减了许多，反而是一副乖乖学生崽的样子。
江橙橙看见沈长明出来之后，便雀跃地跑向对方，活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沈长明！沈长明！你出来啦？”
沈长明沉着嗓子哼了一声以表回应，随后将女孩被风吹乱的刘海用指尖轻轻梳理才道，“等很久了吗？”
江橙橙摇摇头，抱着对方的手臂，“没有很久！”
对上沈长明透露着不相信的眼神，江橙橙还是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下，“好吧，是等的有那么一点点……点久。”
沈长明被对方俏皮的小动作惹得轻笑一声，大手轻揉了一把少女的脑袋，“那待会我带你去吃饭。”
江橙橙重重点了点头，开始毫不留情地点起菜单。
因为江橙橙和沈长明都被归为见义勇为，所以警察便没有多加为难，而是让他们先走了。
至于顾扬、苏茜和那四个不良少年，估计要在警局里待一段时间了。
江橙橙扯着沈长明的手兴致勃勃地就要往警局外走，结果被静坐在一边的谢梦吸引了注意力，猛然停住脚步。
方才有一个女警姐姐就跟谢梦说过她可以走了，还问要不要帮她打电话给家长，让家长来接她。
结果却被谢梦立刻一口否决，兀自坐在这冰凉的椅子上等候着什么。
江橙橙侧过脸和沈长明对视一眼，沈长明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没有反对，而是轻轻颔首。
江橙橙得到沈长明的肯定后才上前问道，“谢梦，你要不要跟我们先走？”
谢梦抬眼看了江橙橙几秒，很快又垂下脑袋，轻轻摇头，过了半天才涩声道，“我等顾扬出来。”
顾扬是因为她才出手伤人至此，没理由她现在就把人抛在警局里，一走了之。
江橙橙也没有多加劝导，而是重新支起腰背，挥手和对方告别，“那我们先走啦。有事给我发消息。”
见谢梦点了点头，江橙橙才重新拉着沈长明走出了门。
而原先一直低头的谢梦这时却默默抬起脑袋，注视着江橙橙和沈长明打闹的场景，脸上流露出又羡慕又怅然的情绪。
她垂眼注视着自己胖乎乎的手，过了好半会儿，又缓缓地把手攥成拳，似乎这样就看不见手上过多的肉。
江橙橙和沈长明那么般配，他们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她和顾扬……终究是不对等的。
谢梦眼里闪过些许坚决，让原本看上去憨厚的面容多了几分凌厉。
在这一刻，她做了一个决定。
……
江橙橙和沈长明刚走出门，正在讨论中午要吃什么的时候，却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了男人深沉低哑的声音，“江橙橙。”
江橙橙一听到这声音，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一瞬间就被冻住了，让她乖乖定在原地，移动都不敢动。
不远处倚着车身抽烟的江淮安看见自己女儿这副怂样，啧了一声，“搁那玩一二三木头人呢？”
江橙橙闻言哪敢再不动，像机器人般僵硬地抬起脑袋，僵硬地挤出一抹不是那么真诚的笑，“爸，你怎么在这里呢？好巧啊哈哈……”
江淮安没有应她，而是蹙眉瞥了一眼女孩抓着沈长明衣袖的手，眼里杀气顿现。
江橙橙自然注意到了对方眼底的冷意，连忙撒开手，默默挡在沈长明面前，嘿嘿干笑，企图不让江淮安一个情绪不稳，上来暴揍沈长明。
她才刚从警局里出来，可不想再进去了。
但江橙橙忘了一件事，沈长明可是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头。
虽然她挡在沈长明面前，但却丝毫无法阻止两人眼神相交，互相看不顺眼的局面。
江淮安看了一会儿面色漠然的沈长明，才开口解释江橙橙方才的疑惑，“局里有熟人，看见你来了就和我说了一声。”
“江橙橙你还挺能耐啊，前几天和我吵架，今天又进局子，你怕以后不是要翻天。”
江橙橙对于江淮安的冷嘲热讽只是敢怒不敢言，“哪能呢……”
沈长明见不得江橙橙被江淮安这样说，冷言冷语插话道，“她没有惹祸。”
江淮安重新瞥了一眼说话的少年，脸上也没有出现江橙橙以为的怒意，而是对江橙橙说道，“上车吧，吃完饭送你回学校。”
江橙橙殷切地应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朝沈长明递了一个眼神，意思是让他赶紧走，别让江淮安找他麻烦。
沈长明并不怕江淮安。
对于江淮安他没有畏惧，而只有该有的尊敬，因为他是江橙橙的父亲才有的尊敬。
不过看见少女欲哭无泪的神情，沈长明也只能无奈听话，没再继续说话，站在原地等他们父女两离开。
而就在这时，江淮安却转身看向一动不动的沈长明，蹙眉道，“站在那里是要我去请你过来？”
江橙橙忙不迭开口道，“爸，沈长明他还有事——”
“你住口，”江淮安早就看破了江橙橙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不然回家镇墩家法你跑不掉。”
江橙橙：“……”
ok，fine。我闭嘴。
沈长明倒是没有像江橙橙那样怵江淮安，而是顿了顿，还是走过来，拉开副驾驶坐了上去。
江淮安订的餐厅离警局并不远，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
但这十几分钟对于她而言，就是莫大的折磨。江橙橙感觉整个人都要在车里那种凝固的气氛里窒息了，她差点让司机停车放自己下去。
江橙橙宁愿跑着去餐厅也不愿受到这种精神折磨。
江淮安并没有要为难沈长明的意思。他没有选择类似全蟹宴这种讲究还复杂的食物，而是选了最为普通的江南菜。
江橙橙夹在两人之间，像一只小鹌鹑一样不敢说话也不敢随意乱瞟，只顾着埋头一个劲儿吃白米饭。
就在这时，都注意到她只吃白米饭的两人同时夹了菜放到她的碗里。
江淮安看了一眼沈长明夹的青菜，皱眉找茬道，“多吃点肉，你都这么瘦了。”
江橙橙：“……？”
前段时间还在叫我猪崽的人还是您吧？
沈长明这个时候好胜心倒是抢了起来，“你最近肠胃不舒服，多吃点清淡的。”
空气再度恢复车上的凝固，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江橙橙见状心里暗道不妙，混着把米饭把碗里的东坡肉和青菜塞进嘴巴里，没咀嚼几下就吞下去了，连忙道，“好吃！都好好吃！”
望着两人各自舒展开的眉宇，江橙橙内心为自己抹了一把泪。
太不容易了。
夹在这两位反派之间，真是……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