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继承家产进度46%
无数的蝉俯趴在各处,发出令人焦躁不安的声响。树林闷热得不像话,空气的水分含量过多,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顾扬跟着沈岳来到某一处隐秘的树荫底下。
沈岳这才扭头朝顾扬问道,“顾扬你几个意思啊?”
顾扬插兜站在那里,漫不经心回道,“什么几个意思?”
“你少给我装!你干嘛帮谢梦啊?你这样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根本下不来台你知不知道?”
顾扬闻言眸色一暗,“那你觉得你欺负别人叫做有面子?”
“这叫什么欺负?我打她了吗?没有吧?”沈岳想了半会才说,“这顶多就算开玩笑。”
顾扬不想再和傻子说话,转身就想走,却被沈岳猛地拽住衣领,“你给我回来!啊!”
沈岳被顾扬一拳打在地上。
他看着收回手的顾扬,嘴上咒骂道,“你敢打我?!你他妈不管顾家了?你信不信回头我让我爸——”
“你以为你爸算老几?a市谁不知道你爷爷养了两个废物?”顾扬理了理衣袖,居高临下道,“照你这德性,估计你爷爷早就放弃你了。”
顾扬此刻脸上全无温和,只剩下裸露在外的锋芒,“我再警告你一次,别再欺负谢梦,不然到时候你争位的时候我百分百落井下石。”
语罢,他便转身离开,徒留身后不断怒骂的人。
……
顾扬刚走出小树林,就被人拦住了脚步。
谢梦一脸歉意地看着她,小声说道,“那个,你的头盔……多少钱,我赔给你吧?”
顾扬脚步一顿,没有说自己头盔的价格,而是轻轻一笑,说道,“就当给我骑机车保密的代价吧。”
语毕他便擦肩而过,还顺带拍了拍谢梦的后脑勺,让她别放在心上。
不远处躲在暗处的苏茜望着两人的互动,死死攥着衣角。
就算顾扬是她不想要的东西,也不容许像谢梦这样的人沾染半分!
场地上的烧烤进行的如火如荼,有几个男生还偷偷开了几瓶啤酒起来喝。
高三学业长期以来的压迫在此刻被释放,大家紧绷的神经逐渐舒展开。
等烧烤的人嫌无聊,干脆开始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江橙橙和沈长明也被拉入参与其中。
事实证明,江橙橙就是天生的非酋命。第一轮的时候,啤酒瓶口就径直指向她。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一群人起哄道。
“真心话吧。”江橙橙倒也没有很犹豫。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一个女生开口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江橙橙笑道,“有。”
“谁啊谁啊!?”大家的视线一直瞥向江橙橙身边的沈长明。
但江橙橙连看沈长明一眼都没有,只是眨眨眼说道,“这不止一个问题了呀。”
伸长脖子等候的众人同时轻叹一声,把脖子又缩了回去,继续下一轮。
下一轮,瓶口就指向了苏茜。
场上的喊声比刚才更甚,一堆人抢着要问问题。
最后还是一个蹦跶得最欢的男生问道,“你被我们班上的谁表白过吗?”
江橙橙对这种无聊的问题无感,低头啃着沈长明递给她的鸡翅。就在她啃的很欢的时候,突然感觉周遭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她抬头一看,就发现苏茜正在看着垂眼看自己的沈长明。
江橙橙:“……”
苏茜几个意思啊?
她恨不得直接跳起来,用鸡翅给苏茜来一下。
江橙橙以前是真没看出,这人给人添堵的技能真是点满了。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翻了一个白眼,给沈长明也递了个烤肉串,“吃吧,别理傻逼。”
苏茜脸上一僵,但很快收回视线,回答道,“有。”
原本好好的游戏被苏茜这些举动给搞冷场了,最后还是问问题的男生打圆场道,“好了好了,我们下一场啊!”
他兴奋地转动瓶子,结果瓶口指的方向却让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是沈长明。
江橙橙见没人敢问沈长明,擦擦嘴边的油渍,自告奋勇道,“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江橙橙不假思索问道,“最近经历过最无语的事情是什么?”
“被人自作多情地误会我喜欢她。”沈长明连想也没想,就直接开口道。
场上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无数目光投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苏茜身上,让她白皙的脸瞬间涨的通红。
江橙橙觉得被某些人搅了兴趣,索性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找顾晓玩斗地主去了。
沈长明也紧随而去。
没过多久,不远处就传来了“叫不叫地主”,“不叫”等一系列欢乐的声音。
苏茜望着眼前尴尬的众人,勉强笑道,“那我们继续吧。”
剩下的人都随口应了几声,又重新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尽管嘴上不显,但他们对苏茜多多少少都有意见了。
要不是她突然来这一出,他们也不会这么尴尬。
……
江橙橙玩斗地主几乎玩了一天,输的底裤都要没了。
看着沈长明手边那么厚的一叠钱,江橙橙欲哭无泪。
真的不是她没脑子,而是手真的太黑了,每轮的烂牌都出现在自己手里,毫无例外。
江橙橙被自己的运气深深打击到,垂头丧气地跟在队尾爬上山顶,准备看日落。
沈长明看着精神萎靡的江橙橙,手抵在唇边轻笑一声。
江橙橙听到沈长明的笑声后更难过了,爪子狠狠锤了少年一下,“不许笑!”
“咳……没笑了。”
江橙橙:“……”
胡说八道,除了沈长明还有谁在笑!
江橙橙别扭地把爪子揣进兜里,往旁边挪了挪,一副“你离我远点”的样子。
沈长明侧头看了她一眼。
少女纤长的睫毛上翘,琼鼻小巧挺拔,刘海因为方才的抓狂,所以此刻正乱七八糟地翘着。
落日的余晖投射在巴掌大的小脸上,上面的绒毛甚至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此刻嘟着腮帮子默默生气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见人就咬的小兽。
怪可爱的。
沈长明也跟着挪了过去,在少女又要挪过去的时候,微微侧身弯腰道,“我请你吃冰淇淋,你别生气了?”
江橙橙没说话,又挪过去一点,“哼。”
“那两根?”沈长明也跟着挪。
江橙橙沉默半晌,“要抹茶味的。”
“可以。”
“那成交。”江橙橙脸上阴转晴,秒速变脸,伸出小拇指,“那拉钩!”
沈长明没有嫌她幼稚,顺从地伸出手和她拉钩。
一大一小的两只尾指相勾,拇指相盖,两人相视一笑。
……
这一场不算美好的班级团建在落日之下结束。
很快大家又重拾书本,开始为自己理想中的院校去努力拼搏。
江橙橙经历的第一次月考在最后一声铃响里结束。
她放下手中的笔,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
虽然还是碰到了棘手的题目,但总体来看还是很不错的,估计能拿一个不错的分数。
考试一结束,她就把考卷往抽屉里一塞。
江橙橙没有考后对答案的习惯,她觉得那样做自己只会更加心塞。
月考过后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有小短假,依旧是照常自习和上课。
沈长明刚帮江橙橙搬完一个书箱,就有人喊他去办公室。
沈长明原先是打算帮江橙橙搬完书箱再过去的,但是对方直接一把夺过自己的书箱,半催半赶地让他快点去。
沈长明见江橙橙态度坚决,也只能赶去办公室。
江橙橙自己一个人搬完了书箱,感觉手上脏脏的,便起身朝厕所走去,洗个手顺便上厕所。
然而她在路过布告栏的时候,被上面的宣传单吸引了注意力——“天摇杯绘画比赛”。
江橙橙其实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画画,而且也很有天赋。
上辈子她自学成才,在一次省级绘画比赛上大放异彩。
年段的很多老师都劝说过她走艺考路线,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普通高考。
原因无他,单纯是因为艺考这条路需要花的钱比普通考试来得多上许多。
而江橙橙那时候只是一个孤儿,没有半点家底。
于那时的她而言,成为一个画家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但对于现在的江橙橙,或许不是了。
江橙橙掏出手机把海报拍了下来,打算回去的时候慢慢研究一会儿。
就在她迈步即将离开时,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告诉你们,沈长明他就是个私生子!”
“以前还一副假清高的样子,现在不也像条狗一样乖乖回来沈家了。”
“要是以后他多舔舔我,我说不定还会给他一点钱。”
说话的人态度十分嚣张,边说边嘲笑道。
江橙橙面无表情地推开露台的门,看着一脸刻薄的沈岳,“就你这种蠢脑子,几百年后都跟不上沈长明。”
沈岳看见突然出现的少女,被对方怼的说不出来话,只能低声道,“江橙橙,我现在不动你是因为你爸,你别以为你多厉害。”
“噢,是吗?”江橙橙嗤笑一声道,“你要是不怕我爸,今天敢动我一下,我才觉得你挺厉害的。”
“也是,你这人也就是典型的狗仗人势!”
江橙橙说话不留情面,把沈岳气的脸色发青。
但很快,沈岳就说了一句让江橙橙措手不及的话,“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
“你个没妈的杂种!”
江橙橙感觉自己脑袋一阵嗡鸣,她上辈子也听过这句话。
当时小学里那些人欺负她就是这样骂她的,“没有爹妈的小野种”。
这句话后来成了江橙橙以后多年的痛苦来源。
而如今,这句话再一次出现在她耳边,让她仿佛回到了那个最为难过的瞬间。
沈岳也发现自己话说重了,神色一片惊慌,但很快又收拾好情绪,强作镇定道,“是你先说我的——”
他话音刚落,就被人一脚踹倒在地。
沈长明站在他的面前,双眼赤红看着他,眼底的冷芒几乎要将他割裂。
沈长明刚刚就赶到了。
可惜他还是来晚了一步,没能阻止沈岳说出那种恶毒的话。
在看见江橙橙呆滞的神情和不断留下的眼泪,他整个人彻底失去理智。
现在他只想把人打到说不出话来。
江橙橙开始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耳边传来了一阵惊呼声和尖叫声,她才清醒过来。
她拨开人群上前,就看见沈长明正把沈岳压在地上打,一拳接着一拳,沈岳已经见血了。
眼看事情就要闹大,江橙橙连忙上前去拉人。
她不是不让沈长明打沈岳,而是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沈长明真的不能出事。
高考在即,不能留下任何处分。
江橙橙环住沈长明劲瘦的腰身,拼命把人往后拉,带着哭腔喊道,“沈长明,别打了!别打了!呜!”
但沈长明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眼底只剩下一片猩红。
他没有想到拉着自己的人会是江橙橙,甩手把人往后一推。
江橙橙整个人被甩到了露台门的门板上。
及时赶到的顾扬见这鸡飞狗跳的场景连忙上前,一把揪住沈长明的领子,把人提起来,低喊道,“沈长明!”
沈长明凌厉的凤眼在这一刻才重新凝聚,耳边的嗡鸣声褪去,只剩下窃窃私语和低泣声。
顾扬见这人终于缓过来,也松手,说道,“你回头看看江橙橙。”
沈长明宛如一个机器人僵硬地转过头,就看见江橙橙抱着自己被擦破皮的手肘瘫坐在地,一双杏儿眼含着泪水,还抿着嘴倔强地不让泪水掉下来。
沈长明这才想起来刚刚自己干了什么。
他呼吸一滞,缓缓走到江橙橙面前,蹲下身,沉默不语的查看对方擦破皮的伤口。
沈长明抖着手从兜里掏出手帕,轻轻贴在少女的伤口上,过了许久,才开口颤声道,“对不起。”
“你……你吓到我了。”江橙橙语气里是无限的委屈,听得沈长明心都要碎了。
他没有办法,只能卑微低声不断道歉道,“对不起。”
江橙橙摇摇头,望着对方手指关节打出来的创伤,哽咽问道,“你疼不疼呀?”
“不疼。”沈长明低声嘶哑道,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什么哽住了,只能简单地吐出这两个字。
但很快他想说再多的话也来不及了,因为被喊来的老师已经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