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议起
监军蔡永年本就是蜀党中人，这次左相让皇帝派蔡永年担任承德军监军，一方面是制衡谢峥，防止他在承德军中独断专行，另一方面则是保住孙同济并保护他安全返回金陵。
蔡永年听到了谢峥手下的人找到孙同济的消息，立刻就赶来大帐，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孙同济已经身首异处，一双眼睛瞪在外面，似乎死不瞑目。
“谢峥，你闯下大祸了！”蔡永年惊叫道。
谢峥平静道：“蔡大人有所不知，孙同济方才以下犯上，试图作乱军帐，谋杀主将，我不得已才将他就地正法。圣上许我在北境八城的便宜之权，蔡大人觉得我杀不得孙同济？”
蔡永年是真的没有想到谢峥敢杀孙同济。孙同济是蜀党大将，左相的同乡，朝野皆知。哪怕他作风不端，四处敛财，也从来没有人敢为难他。蔡永年盯着谢峥：“谢峥，你太目中无人了！孙大人是左相的左膀右臂，不是你一个副枢密使想杀就杀的。此间事我会立刻上书左相大人和圣上。”
还跪在地上的北境军西营协领陈泰初沉声道：“蔡大人，孙同济罪有应得，死有余辜。我也要上书圣上，第一是为大将军请功，第二则是为我北境军死去的两万英魂讨一个公道！”
蔡永年冷笑一声，知道自己在帐中和这些粗人也没什么好说的，转身就走。他身为皇帝内侍，深受皇上信任，在这北境军中，除了谢峥外，他还真没把谁放在眼里。
“两位将军请起。你们先退下吧，替我请金吾卫的两位大人前来。”谢峥吩咐道。
众将离开，不一会儿，两个老者走了进来。这二人的一身黑袍上缝着金丝线，虽然须发皆白，看着却是神采奕奕。
谢峥起身行礼道：“二位大人，请坐。”
这二人正是皇上下旨随军保护谢峥的金吾卫，皆是长生第一境的不染境的绝世强者。这些人平时受皇家供奉，负责护卫皇家宫殿。若不是这次金国出动了第一名将乐正弘深，这二人也不会出金陵保护谢峥。
孙同济的尸体已经被拖走，其中一个高个老者看着底下的血迹，叹了一声：“谢侯爷，你这是何苦呢？”
谢峥看着他道：“孙同济不死，北境军就会一直军心涣散。不仅仅是北境军的将士盼着他死，北境四城存活下来的那些百姓也都恨他入骨。他若不死，我如何能够安定民心？”
另一个老者之前被乐正弘深所伤，到现在气色还不是很好，自然对孙同济没有什么好感，点头道：“是这个道理。”
却听高个老者又叹道：“孙同济是左相的人，更是蜀党的大将。若是孙同济回了金陵，有左相和蜀党保他，最多也是个流放，没有姓名之忧。侯爷今日杀了他，可有想过后果？”
谢峥沉默半晌，露出一丝笑容：“多谢何老提醒。谢某做事，只求问心无愧。”
高个老者点了点头：“我和老骆身为金吾卫皇家供奉，向来是不问朝堂之事。你自己小心。”
谢峥行礼：“多谢何老。金国还未退去，想来是不会轻易归还最后一座城池。明日我打算乘着士气高涨，全力攻城，到时候还要仰仗二位大人牵制金国主将乐正弘深。”
四日后。
金陵，左相府。
一盏油灯下，左相看着手中的信纸，管家站在一旁。
看了一阵，他将略微有些发黄的信纸放下，喃喃道：“谢峥——”
那管家跟了左相数十年，小声问道：“老爷，发生了什么？”
左相沉默许久，把信纸递给管家，面无表情道：“孙同济死了。”
管家啊了一声，接过信纸，仔细将信里的内容读完，神色凝重，问道：“老爷，孙大人可是您的左膀右臂啊，太子殿下那边，也需要孙大人在军中的支持。这谢峥，真是一点都不把老爷您放在眼里啊。”
左相沉思片刻，道：“立刻备车，去东宫。”
……
次日。典籍厅内。
程老看着谢学凡，问道：“这几日闭关，有何感悟？”
那日龙虎大比结束后，谢学凡被吴祭酒叫走。吴祭酒问了他最后一招是什么道术，被谢学凡装傻充愣蒙混过去了。吴祭酒也没有追问什么，只是将冠军的奖励给了他。他得到奖励后，立刻就回了天阁的修炼室闭关。
谢学凡答道：“只差一丝就可以突破到清心境了，但总是摸不到那个突破的契机。”
程老道：“你在炼体三境的时间太短，不要急着突破。将基础打得扎实些，对你未来有好处。”
谢学凡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力量还在不断增长，虽然没有突破到清心境，但是实力还在增加，所以他也不怎么着急。
程老继续问道：“那日在擂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谢学凡闭关的这一日内，吴祭酒还专程来找程老，询问谢学凡在典籍厅中抄录了什么道法和道术。程老当然没有把谢学凡的秘密透露出去，只说谢学凡拿了九转雷法和紫霄术，而自己又传给了他天罚术。
谢学凡回忆起那一日手中的雷球失控爆炸，依然心有余悸。若不是吴祭酒和巡天司的千户化解了爆炸的威力，谢学凡和赵元基都会被爆炸的余波冲击得灰飞烟灭。
他答道：“多亏了老师的指点，我才掌握了万象神决的第一阶段，聚雷。只是……”
程老吃惊地打断道：“你已经领悟了万象神决的第一阶段？”
谢学凡点了点头：“我将藏书阁内的雷属性低阶道术都看了一遍，又修炼了其中的四种道术，莫名其妙地就掌握了万象神诀的奥秘。”
万象神诀最难的部分就是修炼蛮荒神雷。蛮荒神雷只在上古典籍中出现过，是天地间最本源，最初始的一种雷。想要练出蛮荒神雷，必须对于天地本源的力量有所了解。谢学凡从数十本低阶道术中找到了雷属性灵力运转的想通之处，再加上他自身因为天人合一的状态，对天地规则有着别人无法企及的感应能力，所以才能够入门万象神诀。
程老不可置信道：“你知不知道，当年苍家家主苍澜，花了上百年的时间，都悟不出蛮荒神雷的奥秘，而那时候的他已经是长生第一境不染境的修为，对于雷属性灵力有着极强的理解。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谢学凡苦笑，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程老叹了一声：“你小子，给我的惊喜太多了。在擂台上，那个雷球，怎么回事？”
谢学凡将那日的情况说了一遍，说到自己聚雷太多，导致失控的时候，程老瞪了他一眼：“你明明都没有完全掌握聚雷，怎敢轻易在实战中使用？”
谢学凡讪讪一笑，“我当时只想着要拿到榜首之位，没有想那么多。况且等到我发现控制不了手上的灵力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程老表情严肃：“下次绝对不可以如此鲁莽。万象神诀的威力，哪怕只是第一阶段，都是远远超越顶尖道术的。上古神通，讲究的是对天地间最本源的力量和规则进行运用，大部分终其一生都学不会。你既然有这个机缘，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谢学凡点了点头，经过这次龙虎大比，他也明白自己还是太年轻，做事情没有考虑周全。
就在师徒二人叙话之时，门外传来岑素英的声音：“学凡，你在里面吗？”
谢学凡有些疑惑，每日的下午他都会固定来程老这边修炼，这件事只有岑素英和邵元纬知道。岑素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找他？
程老示意他出去开门，谢学凡起身打开典籍厅的门，只见岑素英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出事了，你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