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送炭
永宁真人坐上马车，同何阁老一道前往何府。
“父亲，永宁真人——”何尚书在门口候着，看着二人到来，行了一礼。
永宁真人急忙摆手，“我区区一介草民，怎敢受尚书大人的礼。”
何尚书正色道：“真人如果真的能够治好小儿，对我何府就是大恩，什么样的礼受不得？”
永宁真人呵呵一笑，没有说什么。
何阁老伸手道：“真人，我们进去说话。”
几人一同来到何青书所在的屋子。何青书静静躺在床上，旁边有一个下人站着。
“老爷，老太爷——”
何阁老问道：“少爷睡着了吗？”
那个下人一点头：“小人刚给少爷服下安神的药，这会儿算时间应该起效。”
何阁老有些为难，看着永宁真人问道：“真人，你看要不我们晚些时间再来？”
永宁真人没有搭理他，而是仔细端详着何青书熟睡的脸，半晌才道：“不必，我已确定他的病症就是外邪入体。”
何阁老和何尚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惊讶和疑惑。
何尚书问道：“真人，您尚未把脉，青书这会儿也未发病，您是如何做出外邪入体这个结论的？”
永宁真人微微一笑：“我修炼的功法比较特殊，对于天地间的草木生灵之气有着灵敏的感知。刚才我仔细观察何公子的面部，是因为我从他的头部感知到了一股邪气。如果你们细看他的太阳穴和人中穴，可以看到皮肤底下淡淡的紫线。”
何尚书和何阁老都是修为高深之人，此时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一条条紫线在两个穴位皮肤下方流动。
何阁老有些激动：“真人医术通神，观察入微，想必有治疗的办法吧？”
永宁真人没有遮掩，点头道：“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何阁老也是点了点头，吩咐道：“快去准备些点心，送到明义堂。”
众人来到明义堂。何阁老坐在上座，永宁真人和何尚书坐在一侧。
何阁老抿了口茶，笑道：“真人今日受累了，等会我会让人送上一千灵石，剩下的三千灵石，等青书痊愈后会悉数奉上。”
永宁真人摆了摆手：“我们还是先说何公子的病如何医治吧。此病需要的药材极为罕见，其中无忧草，忘情花，以及千年雪莲子最为难寻。但这三味药也是治病的关键。”
何阁老对着何尚书一点头，何尚书随即吩咐管家道：“记下真人说的这三味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最短时间内拿来。”
……
康宁药铺。
余主事看着何府管家，笑道：“客人来得还真是巧，我们刚刚得到了千年雪莲子，这会儿放在冰窖中保存着呢。”
何府管家大喜，无忧草和忘情花他已经买到手，唯独这千年雪莲子，跑遍了半个金陵城中没有找到，这下终于有着落了。只听他道：“你开个价。”
余主事为难道：“客人您有所不知，千年雪莲子极为难得，我们店的伙计是历尽千辛万苦，才在大永朝找到了这么一株，回来路上还遭了强盗，险些丧命。我们打算留着这千年雪莲子，之后遇到合适的拍卖会再拿出来拍卖。”
何府管家听到余主事这么解释，有些不耐烦道：“难道你还怕我少给你钱吗？黄金二十两，如何？”
何府管家这是想要试探下余主事是否真的了解千年雪莲子，要知道，若是不懂行的人听到黄金二十两换一株草药，恐怕立马就会答应下来。
余主事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微怒道：“你莫不是来消遣我的？千年雪莲子炼制的丹药，就连通识三境的修行者都用得上，我是看你诚心求药，所以才和你说两句。你用黄金来买，不如早些回家去，不要在这浪费我的时间。”
何府管家知道眼前这人是个懂行的，连忙陪笑道：“余主事，别生气，我也是随口一说嘛。你报个价。”
余主事瞥了他一眼，假装思索一阵，然后道：“一百颗灵石。”
何府管事听到这个价格，身体如同触电般跳了起来：“什么？一百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换在平时，何府拿出一百颗灵石是轻轻松松。可是之前四处求医送出去了不少灵石，又答应了给永宁真人四千灵石，作为管家，他知道何府剩下的灵石已经是寥寥无几了。虽然老太爷吩咐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买来药，但是一百灵石换一株草药，这样的交易已经超出他的认知了。
余主事却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何府管家急忙站到余主事身前，“余主事，有话好说啊。”
看到余主事停住了脚步，平静地看着他，何府管家缓缓道：“余主事，我代表着何府来的，你就当给何府一个面子，便宜些卖我可好？“
余主事听到何府二字，神色一动，“何府？莫非是最近金陵中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在四处求医的何府？”
何府管家点了点头：“我家少爷等着千年雪莲子救命，还请行个方便，日后另有答谢。”
余主事感慨道：“既然是尚书大人府上的人，又是为了救人而买，那我就贱卖了吧，二十块灵石。”
何府管家大喜，他的身上刚好还剩下二十块灵石，连声道谢。
其实若不是因为全金陵城只有康宁药铺有这个药材，他作为堂堂尚书府邸上的管家，绝不可能对一个药铺主事低声下气说话的。不过看到余主事如此识相，何府管家心中还是说不出的舒坦。
“余主事，我先走一步，今日之事我会禀告老太爷。今日虽让你少赚了些灵石，往后你有事可以来我们何府，何府欠你一个人情。”何府管家和余主事闲聊了两句，随后告别。
何府。
何阁老看着摆放整齐的十余种药材，满意道：“做的不错。你在我何府做事也数十年了，一直勤勤恳恳，过几日我会为你向巡天司求取一颗龟寿丹，为你提升寿元。”
何府管家跪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多谢老太爷。”
何阁老转头对着永宁真人道：“真人，不知何时可以开始医治？”
永宁真人答道：“想要医治外邪入体，必须炼制驱魔清心丹。驱魔清心丹是属于地品丹，我尽量在两日内炼成吧。”
何阁老惊讶道：“地品丹？莫非真人已经是地丹师了？”
永宁真人微微一笑：“侥幸在前几日突破九品之限，达到了地品。”
何阁老起身祝贺道：“真人真是了不起，目前我黎国也只有巡天司有两位地品丹师，地位超然，就连陛下都要以礼相待。”
何阁老的惊讶是发自内心的。原先他对于永宁真人只是感激之情，现在又多了一份敬重。永宁真人的修为和他一样，都是脱凡第三境合一境，但在丹道上已经是他只能仰视的大人物。
要知道，炼丹一途不比修行简单。从不如品的学徒，经过一到九品，往往大多数天赋平常的丹师卡在五品的瓶颈，一生都只能炼制出五品丹。至于突破九品的天堑，就如同修行突破脱凡境跨入长生境一样难。
何阁老这下子觉得自己的四千灵石花的一点都不亏，好的九品丹药需要近千灵石，地品丹药更是有价无市，更别说请地丹师炼丹需要付出的巨额代价。
永宁真人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让人将所有药材送到庆生堂，然后与何阁老告辞。
何尚书走入明心堂，见到何阁老一脸沉思，问道：“父亲，永宁真人走了吗？”
何阁老回过神来，看着何尚书，感慨道：“这次我们虽然送出来四千灵石，说不定得到的却更多。你可知，永宁真人已经是地丹师了？”
何尚书一脸震惊：“真的吗？地丹师可是可以和长生境平起平坐的身份啊。”
何阁老点了点头：“多半不会有错，他没有必要在这点上骗我们。若是这次能够通过青书的病，交好这位地丹师，那么我们何家的整体实力将会更上一层。”
何尚书问道：“这次永宁真人若真能治好青书，对我何家无疑是雪中送炭。年青一代中，就只有青书能担大任了。”
何阁老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和你的几个弟弟不争气，生出来一堆废物。”
何尚书讪讪一笑：“父亲，那我们这次可是欠了永宁真人一个大大的人情，将来……”
何阁老微微思索一阵：“没事，他成为地丹师的消息散播出去后，大把人愿意追随他。我们欠他一个人情，不也多了个多来往的理由嘛。”
何尚书点了点头，眼底却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