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挑衅
十分钟后，蔡允收起化妆刷，丝毫不掩饰眼里的欣赏。
有的人有演技，天生属于祖师爷赏饭吃，而有的人哪怕吃不起这碗饭，光这活脱脱的相貌那也是一绝，要不别人怎么说脸好照样吃得饱。
看着余文水这出尘的形象，蔡允贫乏的语言显得告罄，好半天才想出一个词——惊为天人，对，惊为天人！
“蔡姐，好了吗？”余文水僵着脖子一动不动，属实有些难受。
“好啦，好的不能再好！”蔡允心满意足，笑得爽气，“去吧，闫老这回想不满意都难。”
站起来扭了两下发酸的脖子，原地蹦跶，余文水这才觉得浑身的筋骨都舒坦了，习惯性地就要舔舔嘴唇，结果被眼尖的蔡允盯个正着，立刻收到对方一记眼刀，他赶紧将舌头缩回去，尴尬一笑。
“哇哦鱼哥，你也太好看了！”席宇围着他转圈打量，即便他不是第一次知道他鱼哥长得帅，却是头回见到他的古装，不由得眼前一亮，并非那种豪气冲天的大侠形象，而身兼别具一格的美感，如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余文水哈哈大笑，臭屁着自夸：“那是，也不看看你鱼哥是谁。”在他言语间，那两绺龙须也不安分的随肢体仰合而轻扬。
小罗看不下去，及时制止了彩虹屁时刻，无奈地催促：“余哥快走吧，再晚摄像那边要骂人了。”
“哦对，赶紧的，走走走。”余文水也跟着急起来，抓起桌上的折扇握在手里，风风火火往摄影棚赶去。
到了摄影棚才发现，因为余文水迟迟没来，时间紧任务重，摄像已经跳过他开始拍摄下一组配角。
“额，余哥你稍微等等，他们拍完就到你。”小罗安抚他。
“没事，等会儿就是了。”余文水没在意，说到底是他耽误了时间，没给工作人员造成困扰就算不错了，多等等又何妨。
显然他并没有明白小罗的担心。在剧组，番位有相当程度的话语权，大一番也能压死人，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争番位争得头破血流，可不只是因为戏份多。
番位高，待遇自然不同。余文水好歹算是三番，被配角抢先这种事，换一个难伺候的主儿可能已经开始闹起来了。或许你会觉得不可理喻，明明问题在他，但娱乐圈本来就不是个讲道理的地方。咖位大，自然有人捧着，这就是娱乐圈的游戏法则。
余文水没找事，小罗对他更觉抱歉，不知从哪儿搬来两把椅子给他和席宇，道：“你们先坐，我去跟摄像那边招呼一声。”
为了不影响来往进出工作人员，余文水跟席宇并排坐在角落里。
他偏过头问席宇：“刚在化妆间你跟小罗嘀咕了些啥？”
“说夏老师呢。”席宇变戏法似的从他包里摸出一袋薯片撕开，递给余文水。
余文水脑海里还残留着蔡允的注视，果断摇摇头，拒绝了，又问：“夏……傲荣哥？他怎么了？”
“不是什么大事，就罗哥说夏老师扮相很绝，照片还在修，但闫导那边已经过了。”席宇作为一名合格的互联网冲浪选手，自然是知道夏傲荣的，他嘴里脆声嚼着薯片，维护自家艺人，“那会儿也就是还没瞧着鱼哥你，不然说的就该是你了，绝绝子。”
一开口就是标准的“鱼吹”，余文水明显很受用，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
“哦对，罗哥还说夏老师演技了得，堪称新生代第一人。”席宇若有所思，“我对演戏不太懂，不过夏老师确实有实力，出道三年就演过各种剧的男主，戏路广，青春校园、都市生活、古装武侠、现实犯罪等题材都涉猎过，其中不乏爆款，好像还提名过白玉兰。”
谁说不是呢？夏傲荣是近几年风生水起，各种电视剧争抢的男一号，就像贺梓秋天生适合大荧幕，夏傲荣仿佛就是为小荧幕而生的，颜值与演技并重，又没有负面新闻，粉丝一口一个“绒绒”喊得别提多甜。听说为了这次拍闫导的戏他推掉了好几个剧组的邀约。
和他相比，余文水毫无意外被碾压成粉末，不免有点小沮丧。
可转念一想，他这次本来就是抱着学习态度来的，比不上科班出身有丰富表演经验的夏傲荣不是很正常么？再说，他干嘛要和夏傲荣比，他又不想抢男主。对此，他还是有自知之明。
想通了这一层，他又变成了那个没心没肺的乐天派，一想到他和夏傲荣有不少对手戏他突然有点兴奋，眉峰轻挑，“那挺好，正好可以跟傲荣哥好好学学。”
“余哥，到你了！”小罗喊他。
余文水将外套脱下来交给席宇抱着，拿好折扇，整了整衣衫，信步走进镜头里。
“欸好，脸稍微往右侧一点点，对——停，多了，往回收一点，欸好，嘴角轻轻抬起一点，好别动。”摄像帮他调整姿势和表情，捕捉到心仪的镜头赶紧按下快门。
“扇子打开，放在胸前三公分，头往上扬15°，表情冷酷一些。”变换动作，摄像斟酌道，“打光往前推一点，脸上别给高光，他脸本身就白。”
余文水很上镜，配合度也很好，几乎是摄像指令到了，他的动作和表情也到位了，因此他拍得十分顺利，除了手腕有点酸之外，反响很不错。
“good！”摄像脸上挂着笑，态度比对其他演员和善许多，大概想保持这种拍摄感觉，吩咐说，“麻烦余老师赶紧换下一套造型，我们休息一刻钟接着拍。”
下一套造型是皇子服饰，造型要大改。他不敢耽搁，赶紧去找了amy做造型、换衣服，然后回化妆间改妆，蔡允是一直等着他的，上手也麻利，十分钟后搞定。
他压着时间小跑回摄影棚，在门口遇到了摄像，微喘着抱歉道：“不好意思，耽搁了一会儿。”
摄像掐灭了最后小半截烟蒂，笑着说：“没事，时间刚刚好，进去吧。”
余文水走到背景板前，刚刚理了理腰带，门口突然传来嘹亮的女声：“啊——抱歉，我们小尧有工作耽误来晚了，这边给大家买了甜点，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吧。”
女人一身得体的职业装束，微笑着带领一位陌生男子走进摄影棚内。
男人妆发齐全，穿着一身墨色衣衫，余文水认得，这是书里楚天谕的打扮，是戴尧！
只是，衣服、妆容都对了，余文水却没从戴尧身上看出半点楚天谕作为冷酷杀手的影子，愣是像个身着夜行衣潜入烟花柳巷的采花贼，不伦不类的。
注意到他的视线，戴尧一双杏眼瞥了瞥余文水，眼皮压得很低，带着漫不经心的轻蔑，不多时连最后半点目光也收回，似乎一切于他而言都显得微末到不值一提。
这副趾高气扬的做派自然不会留给余文水丝毫好印象，他眉头轻蹙，因为带着皇子的妆容，整个人气质一下子显得清冽，面容冷淡透露出寒意与疏离。
领着戴尧进来的女人是负责他的经纪人邢素，在公司的地位不比周书瑶低，而且据说两人一直暗暗较劲。不过现在她被老总亲自指给二少当保姆，自觉压过周书瑶一头，可谓正春风得意。
她拿着一份小蛋糕，走过来递给摄像，笑道：“我们小尧都准备好了，一会儿先让他拍了呗。”
摄像没接蛋糕，皱了皱眉，不悦地说：“余老师这边还没拍完。”
邢素稍稍一愣，转而面向余文水，说：“哦——你就是小余吧，我听书瑶说过，你是他手底下最省心的艺人。”
嘁，最省心？不就是变着法说我坐冷板凳，不红吗。余文水没开腔，想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花样。
他没接话，邢素一点不觉尴尬，将那份小蛋糕推到余文水面前，“说起来你也算小尧的师兄，在一个组里，自己人要多互相关照。”
“而且，我记得你是男三对吧？于情于理，你该让着小尧才是。”
好一个软硬兼施，绵里藏针。余文水心里冷笑一声，见席宇想要出声为自己争辩，他伸手将对方拦下，露出一派和气的模样，笑着对摄像说：“我妆有点散开了，不如先帮楚天谕拍吧，我去补个妆。”他故意叫了角色名而不是戴尧的名字。
摄像心里也拧巴，但当事人都发话了，他不好再驳戴尧的面子，跟余文水说：“嗯，不着急，你先回去补妆，回头我让人通知你。”言下之意，他不觉得戴尧能很快完事。
再转过头时，摄像的脸色明显沉了两分，招呼戴尧：“赶紧的，这么多人都等着收工。”
余文水则直接拒绝了邢素的小蛋糕，故作发愁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不爱吃甜的，怕发胖。”茶得恰到好处，随即扬头朝摄影棚门口走。
中途他隐约听见邢素低声跟戴尧说了句：“还算那小子识趣。”
戴尧不以为意，声音没刻意遮掩，说：“不识趣能怎么样，说到底还不是我家养的一条狗。”
“鱼哥……”跟在他身后的席宇自然也听到了戴尧的话。
“没事。”余文水拉着席宇快步离开，等到无人处，他才叮嘱席宇说，“跟畜生讲不了道理，人家有钱就是爹，咱惹不起躲得起，剧组里人多眼杂，说话当心点。”
“我就是替你抱不平。”席宇小声嘀咕。
余文水邪气一笑，舌头舔了舔小虎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等着瞧，我预感那狗东西不会顺利，谁拉胯谁尴尬！”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