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反转
片刻后，贺梓秋的手机响了。
他拿过桌面的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江勘”。
贺梓秋双眼微眯，划过接听键将手机轻抵耳侧。
“梓秋，你这回可是搞了个大新闻呀。”江勘扯着大嗓门笑话他。
“专程打电话来看我笑话？”贺梓秋漠然回应。
江勘的吃瓜热情一下子被浇灭了，“啧，你这人可真没劲。”
贺梓秋懒得跟他贫，“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欸别别，有事！天大的事！”江勘急切道，唯恐他慢一秒对方就挂电话，“晚上攒了个局，庆祝你得奖归来。”
“不去。”贺梓秋拒绝得毫不犹豫。
江勘也不恼，解释说：“放心，没有富二代公子哥，都是行业里的熟人。”
贺梓秋读懂了潜台词，江勘无非是希望他多结交一些关系，对他的事业和工作室以后的发展有利。
想了想，贺梓秋松口：“时间和地址发我。”
“好嘞。”转脸，江勘脆声抱怨，“每回还非得我求着你，到底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知道他又要开始啰嗦，贺梓秋果断掐掉电话。
与此同时，网络上又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某知名营销号发博，文案极其简单：余文水碰瓷影帝疑似另有隐情，是刻意为之还是遭人陷害？
下方贴出了一段视频，正是先前贺梓秋给王彬看的那段，还将关键帧画面截取一并附在视频后。
至此，所有骂余文水的全都瞬间哑火，舆论一片哗然，事态迅速反转，原先站在余文水一边的立即下场，收拢人心。
[偷崽崽的小气球：之前黑我鱼宝心机白莲花的还在吗？请问现在脸疼吗？]
[一只大胖墩儿：我就说小哥哥看着也不像会恶意碰瓷炒作的人。]
[暴躁默默：艹，真的过分，我宝都沦落到十八线了居然还被人搞！]
[捞起一只奶鱼鱼：推宝贝的人是有什么大病，摔了怎么办？磕了怎么办？你良心不会痛吗？]
[鱼宝牌打卡机：推他的是谁！给老娘查！老娘要弄死他！啊啊啊啊啊]
余文水被人陷害余文水无辜幕后黑手是谁的相关词条下一片火热，出于受害者同情论，网友们纷纷战队余文水，嚷嚷势要找出幕后黑手。
于是有分析帝开始推演：从那只手伸出来的方向和距离来看，这个人当时应该站在余的右后方，并且极近。我查过余近两天的行程，他是因为垮团接了商演所以跟着团队一起搭乘早上10：45的航班从北京抵达的上海，这一点可以参考垮团官博发的宣传以及航班时刻表。[图x2]
其实这也可以侧面佐证有人说余是故意蹲点影帝碰瓷的言论。说回正题，既然余是跟团队一起来的，那么当时在余身边离他最近的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的另外三个队友，二是团队工作人员。
言尽于此，没有做过多无根据的猜测。
这番言论得到了绝大多数网友的认可，有人开始扒苏天逸、霍卓和萧家赐的微博，试图找到一点他们对余文水积怨已深的蛛丝马迹。
这大概是垮团四人组自出道以来同时受到关注最多的一刻。
看着四人热度一路飙升，周书瑶却半点高兴不起来。
余文水是没事了，经此一遭，他在网友心中的受害人形象彻底立住，今后的路不好说，至少眼下绝对是爆红。
但代价就是另外三个都会沾上陷害队友的嫌疑，哪怕是推出了凶手，路人眼中的污点也很难洗净。
况且这事必定不能推出凶手，否则对于公司的名誉将是一次致命打击，单是股价就不知道要跌几个百分点。
可如果不揪出凶手，网友不买账，公司一样下不了台。
怎么办？周书瑶急得在办公司来回踱步，一边思考对策，一边在心里暗骂某人简直是蠢得不行。
果真如周书瑶所料，网友扒不出所以然，那就干脆直接骂公司不作为，反正不管是队友和工作人员都是公司的人，还顺带将公司之前雪藏余文水的旧账一并翻出来讨伐。
当事人几个结束舞台回到房车，余文水立刻摊在沙发上，太久没唱跳，他发现体力竟然跟不上了。
王哥算是全程关注着微博动向的，刚才又接了周书瑶一通电话，此时脸色难看到不行。
“我定了最近的航班飞北京。”王哥说着招呼司机开车去机场。
“这么急？后面还有工作？”余文水问。
“出了点事。”王哥说的很隐晦，“周姐让咱们立马赶回去，一会儿到了机场你们都遮着点，口罩帽子拿出来戴上。”
四人一脸古怪地盯着王哥。
王哥没多解释，叮嘱道：“先做个思想准备，情绪不好的就先别刷微博。”
心里咯噔，连余文水这么迟钝的人都品出了不寻常的味儿来。
“小宇，怎么回事？”余文水偏头问坐在他身边的席宇。
席宇抬头偷瞄一眼王哥，支支吾吾地低声说：“就……机场的事。”
余文水会意，掏出手机进入微博小号，点开热搜榜的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坏了。
另外三人也差不多的震惊，呆呆捧着手机，脸上乌云密布，互相怀疑地各自瞟一眼，似乎在无声质问：“你干的？”
当然不会有人承认，一路上车内死一般的沉寂，就连余文水都特别消停。
一伙人按王哥说的戴上口罩和帽子，恨不得来个全副武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做贼似的，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进了机场，他们赫然发现公司给他们买的竟是头等舱，还开了vip通道，一时诚惶诚恐，心情反而更低沉，这件事的影响力由此可见一斑。
同样的两小时飞行，这次却特别漫长。
等一行人返回公司大楼，在小会议室坐下，都有种身心俱疲的感受。
王哥带着席宇先行离开了，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周书瑶便踩着她的普拉达高跟鞋匆匆进来。
她关上门，屋内扫视一圈，视线最后落到情绪怏怏的四人身上。
“事情都知道了。”不是问句，她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没有感情，“不管始作俑者是谁，类似的事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余文水。”她喊。
余文水浑身一激灵，坐姿立刻端正，像上课开小差被老师点名那般，“周，周姐。”
“这两年公司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有数，为了公司的声誉，也为了你的前途，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明白。”他连连点头。
周书瑶满意一笑，笑容不带一丝温度，点到为止：“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我没看错人，现在你红了，未来的机会自然不会少。”
闻言，余文水还有种如在梦中的不真实感，他试探地问：“我……红了？”
“红了。”周书瑶肯定道。
“我真红了？！”他又重复一遍，情绪多了点兴奋。
周书瑶懒得再回答他，不过对于余文水的这个反应她是放心的，到底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小孩儿。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屋子里表情各异的另外三人，打断余文水的飘飘然：“行了别撒癔症，公司这边会用你的账号发一条微博声明，彻底了结这件事。”
余文水插话问：“周姐，我能自己发吗？”
“你想要回微博？”周书瑶挑眉问。
“嗯，我保证绝对不会乱说话！”余文水举手发誓，像个听话的乖宝宝。
周书瑶思索片刻，同意了：“也好，密码我回头微信发你，声明等公关部拟好了再给你。这段时间你没事多发点自拍当福利，跟粉丝多互动，稳固下新粉。”
“yes，madam！”余文水滑稽地敬了个礼。
周书瑶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跟他摆手：“车在楼下，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后面的工作安排等通知。回头我会单独派个助理给你。”
“就席宇吧。”余文水笑嘻嘻地说，“他跟我挺合拍的，也听话。”
周书瑶愣了愣，一下子没想起席宇是谁，好一会儿才问：“新来的那个？”
余文水点头。
“ok，就他吧。”小事一桩，周书瑶也乐得省心。
余文水跟屋里的人说完再见，美滋滋的离开。
他一走，气氛又低沉下来。
“回头余文水的声明你们都转发评论，评论什么不用我教你们吧？”周书瑶冷冷地说。
三人鸦雀无声地点头。
“都明白了就散会吧。”周书瑶吩咐道，“天逸，你跟霍卓去一趟录音棚，上次录的那两首demo需要调整。”
等苏天逸跟霍卓离开后，周书瑶见萧家赐垂头，双手握拳，遂问：“怎么，不甘心？”
萧家赐沉默。
周书瑶笑了，笑得很讽刺：“不甘心也对，本来想算计对方，却没想到阴差阳错让他一炮而红，你这一把推得漂亮，彻底把他推上了天。”
萧家赐猛一抬头，惊异地瞪大眼睛。
“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是你做的？”周书瑶笑容越发浓郁，“不止我，苏天逸、霍卓，乃至余文水都能猜到是你。”
她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用食指的指甲刮过实木的桌面，声音很小，却有些刺耳。
“既然是个蠢人就别作妖，这一次可以善了，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她将手指挪到唇边，吹了吹指甲缝里的灰，收回笑容转身离开。
还是那阵熟悉的高跟鞋的“嗒嗒”声，却没有来时急促的节奏，缓缓落地的每一脚都听得萧家赐心惊肉跳。
临走到门口，周书瑶头也不回地警告道：“收起你的小心思，这个圈子从来无所谓多一个人，也无所谓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