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垮团四人组
两天后的上午十点，公司派了一辆七座的suv来挨个接他们。
余文水是最后一个上车的。
苏天逸和霍卓坐在前排。看见余文水，苏天逸点头冲他微微一笑，霍卓抬了抬眼皮，盯他一眼，算作打招呼。
中间那排两个座，萧家赐占了靠窗的那个，他今天穿一身深色棉服，戴副墨镜，双手抱于胸前，正斜耷着头睡觉。
“他昨晚拍大夜戏。”苏天逸压低声音解释一句。
余文水会意地点头，屈着身子往后排走。
后排坐着的两人明显一愣，赶紧挨得紧凑些给他腾出一个位置。
余文水这才发现有生面孔。
“王哥，这谁啊？”他看着王哥身边的小年轻挑眉问。
“公司前段时间新来的小席，派给你们的见习助理。”
余文水他们团经纪人是周书瑶，助理就王哥一个。
按理说团里四个人，每人配备一个助理也是可以的，但显然他们这个小垮团还不够公司重视到那种程度。
余文水品了品王哥的话，心里了然的同时也为这个叫小席的默哀几秒。
派来给他们当助理，那基本等于流放边疆。
初次见面，小席有点害羞，看了余文水一眼连忙低下头，怯怯地说：“余哥好，我是新来的实习助理席宇，叫我小席、小宇都可以。”
余文水轻轻“嗯”了一声，没再理他，转而问王哥：“你要走？”
王哥心里咯噔一下，笑骂道：“要不说你小子猴精呢，还有段时间。”
王哥挺喜欢跟余文水这样的人相处，心思少，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又是谁挖来的小鲜肉？”余文水猜测道。
王哥凑近他耳边，用仅两人可闻的声音说：“老板的二公子。”
“富二代也混圈？”余文水疑惑地问。
“玩呗。”王哥笑笑，“小年轻儿都图个新鲜。”
余文水点点头，不再言语，车里顿时安静下来。
他拿出耳机戴上，手机播放着商演要唱的歌曲——为数不多的他们团发行的三首歌。
到了机场，众人下车。
王哥叫醒萧家赐，他一边下车一边伸懒腰，抬眼就瞧见了余文水。
“哟，好久不见。”他打了个呵欠，并不怎么热情地问候。
“好久不见。”余文水淡淡回答。
在场几人都关注着他们，唯恐他们下一秒就要掐起来。
但他们的担心显得多余了，直到上飞机，两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许是真的疲累，萧家赐一落座又开始接连打呵欠，他伸手调了调墨镜，将眼底的青黑全遮住，歪着脖子继续补觉。
公司给他们买的是经济舱，两排三人座，苏天逸和霍卓自觉在萧家赐身边坐下，余文水则坐在王哥和席宇中间。
飞机起飞后王哥开始昏昏欲睡，余文水自顾自拿出平板开始看舞蹈视频。
视频是他们团出道后的第一次舞台首秀，开场舞毕，四个意气风发的男生站成一排，他们身姿矫健，精致的妆容和造型在镁光灯下光彩夺目。
四周是举着应援条幅激情呐喊的粉丝，声浪层层叠叠，四人面露笑容，整齐划一地喊出口号：“大家好，我们是up4u！”
up4u，upforyou，由你定义，为你而来！
会场的热情瞬间被点燃，粉丝从四面八方呼喊着他们的名字，回应着他们的初心。
那时的up4u俨然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熠熠生辉。
可惜谁都没有想到，它的绚烂如此短暂，短暂到一闪而逝。
曾经的粉丝爱得有多狂热，现在恨得就有多切齿。他们的恨意如同一柄长矛，矛头直指的正是余文水。
余文水想起他被全网群嘲的时候，up4u也沦为笑柄。
有人讥讽他们现在哪里是up团，分明是down团，youfalldown，注定就是个垮团。
在别人的嘲笑声里，只有他们四个人知道他们为了准备那次首秀付出了多少。
没日没夜拼命练习，扣动作，改编曲，调细节，熬得眼睛都快瞎了。
临近表演前两天，苏天逸和霍卓嗓子劈了，说话都费劲，萧家赐腰伤打了封闭，余文水发着低烧，然而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提出要休息。
付出时间、心血、汗水，甚至是牺牲身体的健康，为的是回馈给支持喜欢他们的粉丝一个最完美的舞台。
最后他们成功了，与万千粉丝一同见证了属于up4u的辉煌！
那段为梦想恣意青春的日子成为了余文水生命中难以忘怀的幸福。
可惜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此时此刻再一次看到舞台上的青春洋溢的四个人，余文水的眼角渐渐湿润。
“哇，好酷！”
略显稚嫩的声音让余文水从伤感中抽离，身旁的席宇不知盯着平板看了多久。
他身子朝着余文水的方向微微倾斜，星星眼，一副迷弟表情。
“喜欢舞台？”余文水问。
席宇慌张地收回视线，直摇头。
余文水笑了笑，又问：“今年多大？”
“十八。”
“不上大学？”
“成绩差，没考上。”席宇不好意思地回答。
余文水有些惊讶，由衷说：“你长得不错，出道当明星可比助理强多了，至少不用跟着我们坐冷板凳。”
席宇连连摆手，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很棒，很厉害！我……我不行的，人多了我会紧张，话都说不出来。”
听着对方真诚的回答，余文水愣了愣。
他问自己，他厉害吗？
好像并不，他在团里是公认业务水平最差的，即便放眼当时参加选秀的七十来号人，他也是那个天资平平、最不起眼的存在。
他和别人的初衷不同，他是为了奶奶的医药费而入圈的，所以当他出道和公司签约，拿到医药费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失去了目标。
身为公众人物，注定要承载别人的喜欢与希冀，也注定要忍受别人的指点与非议。
然而那时候的余文水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从心底里他还没有做好担起这份责任的觉悟。
因此，他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这样的他，厉害吗？
余文水自嘲似的笑笑，侧头看向席宇，好奇地问：“你知道我们团糊了吧？”
席宇呆呆地点头，王哥告诫过他不要当着四个人的面提这事。
“所以说，跟着我们是没前途的，当然，也没钱途。”余文水笑着搓了搓手指。
他一笑，牵连眼角的美人痣微动，眉眼间透着媚态，又似带着几分痞气，看得席宇一怔。
纯情的小男生不自觉红了脸，但他没有意识到，反而迎上余文水的视线，肯定地说：“我相信你，你一定不会被打倒的！”
是你，而不是你们。
恍惚间，余文水想起奶奶卧在病榻上跟他说过类似的话。
那是选秀期间他和奶奶通的唯一一次电话，他跟奶奶抱怨学跳舞又累又难，还不如做几道数学题轻松。
奶奶笑眯眯地安慰他：“文文，只要你想做的，奶奶相信没有什么能难得住你。万事开头难，别轻易放弃。”
相信么？还有人相信的感觉真不赖啊。
“谢谢，我会的。”
余文水将视频的进度条拉回开头，重新播放开场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