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司机忍不住催促，原柠只好先上了车，又说：“那可以先送你回去。”
祝潇玄向后一靠不说话，摆明了不报地址，原柠不能由着他，报了祝家的地址。
“没用，到了我也不下车。”祝潇玄悠悠说。
原柠：“……”
司机苦笑：“两位，给个准话呗。”
僵持了两三分钟，原柠最先扛不住，报了宾馆的地址。不想让他去无非是那个宾馆太破烂，可她又想，都这样了，还要什么脸面。
二十分钟后，原柠领着祝潇玄到了胡同里挂着红灯牌的宾馆，对面是一个网吧，染着各种颜色的男青年进进出出，几个倚在门口抽烟聊天。
一个黄毛男人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原柠，猥琐的笑着：“小妹妹回来啦？”
剩余的人纷纷吹口哨。
祝潇玄脸色沉了沉，原柠暗暗扯着他的衣服进门。
她住在三楼，开门一股霉味儿，灯闪了好几下才稳，设施陈旧的像古董，逼仄难忍。
原柠打开卫生间：“这里”
祝潇玄往里看了两眼，也没见嫌弃就进去了，只是进去半天出不来。
原柠在外面坐了会儿，又在门口踱了几步，忍不住敲门：“怎么这么久？”
门开了一条缝，祝潇玄脸上罕见有了难色，好看的眉头皱起来：“堵了。”
马桶堵了。
矜贵的少爷再怎么聪明，但从没处理过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确实有些棘手。
“没事，这里的下水道有问题，经常堵，通通就好了。”原柠想推开门，“我来。”
祝潇玄抵着门不让她进：“告诉我怎么解决。”
脸皮还怪薄。
原柠只好讲解：“旁边立了一个红色的马桶搋子，把那个橡胶头按在下水口，再往上拔，就通了。”
祝潇玄关上门操作，很快传来疏通的声音。他洗了手出来，站在窗边往外看，似乎还没从刚才“贫苦”的生活条件缓过神来。
原柠递给他一瓶水，笑了笑：“长见识了吧，以前我也不知道马桶还有堵这么一说，难道不都是全自动的么。”
虽然原柠小时候父亲还没那么厉害，但过的也是中上层的生活，父亲哪怕自己不买什么，也会把家里添置的很好。她都是这样的生活，更别提祝潇玄的生活有多锦衣玉食。
“时间不早了，快走吧。”原柠催促，“这一带人很杂，有很多无业游民和醉鬼什么的，前几天听说发生了抢劫案，太迟的话，很不安全。”
祝潇玄看着她，若有所思，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原柠微微歪了下头：“怎么了？”
祝潇玄移开目光：“没什么。”
原柠想把他送到街边可以打到车的地方，祝潇玄把她拦在门口，打量了几眼劣质的木门，叮嘱：“你一个人住，注意安全。”
小旅馆住客杂乱，确实时不时有奇怪的人敲门什么的，尤其是夜深人静，说不害怕是假的，但习惯了也就那样。
“放心吧。”原柠说。
祝潇玄离开后，原柠锁好门，坐在床边不知道该干什么。班级群里老师督促大家一定要认真复习，所有人都在充满期待的迎接下一个阶段，只有她，站在一座孤岛上，前后都是深海。
乱七八糟的情绪即将再次侵占她大脑时，门被敲响。
原柠吓了一大跳，猛地站起来。门外的人等了两秒，改为出声：“是我。”
祝潇玄？
原柠这才小跑着开门，诧异：“忘记拿东西了？”
“不是。”
祝潇玄手里拿着一个小的黑色塑料袋，他进了门，重新把门关上，从袋子里掏出一个金属物品，蹲下，将一头插进门缝儿里。
他站起来，在门没上锁的情况下拉门，拉不开。
原柠在旁边惊奇的看着：“这是……”
“阻门器。”祝潇玄说，“这样即便外面有人拿钥匙开门，也开不了。但说到底只能拖延时间，把你手机给我。”
原柠左右看看，从桌上拿起手机解锁递过去：“怎么了？”
祝潇玄在她通讯录里录上他的手机号，又拨打到自己手机上，完成了交换手机号。
他把手机还给她：“有事给我打电话。”
——
所以祝潇玄刚才离开，是去超市给她买阻门器了。
第二次目送他消失在楼道口，原柠返回房间，重新布置好阻门器，好像心里那道儿漏风的洞也被填住了。
其实每次觉得这一带不怎么安全的时候，反过来也会进行自我安慰。现在是法制社会，没那么多坏的事情，而且这里年纪轻的姑娘也数不尽，别人可以，她为什么不可以？生活方式不是只有一种啊，这是她说过的话。
但她没想到，麻烦就偏偏找上她。
第三天傍晚，原柠去了一趟便利店，买了些零食回来，到了楼口，又碰到那个黄毛。他不像前几次那样只是过嘴瘾，而是拦住她的去路：“小妹多大了？从哪儿来？”
原柠蹙眉，声音不高，却也态度不好：“麻烦让一下。”
黄毛斜着嘴笑了几下：“哥哥是好心，看你经常吃这些垃圾食品，想带你出去吃顿好的。”
说着朝原柠靠近了两步，原柠顺着往后退，余光察觉到旁边有经过的人，声音大了几分：“我不认识你，麻烦让开！”
路过的人侧目，黄毛不好做的更过分，不爽的侧开身。
原柠一股脑回到自己房间，靠在门上长舒一口气，还是难以压下心口的不安。
前半夜外面的人来来回回走动睡不着，后半夜好不容易安静了，还是睡不着。原柠翻了个身闭上眼睛酝酿，又听到楼道里有了脚步声，走的慢又轻，似乎在刻意压着，最后在她的房门口停了下来。
原柠从床上坐起，在黑暗中惊恐的睁着眼睛，听到钥匙孔转动的声音。
她只有一个念头，祝潇玄说的可能性竟然真的应验了！她下意识的也只有一个反应，给他打电话。
门锁已经被打开，黄毛以为一把能推开，结果受到了阻力，意识到门口有东西堵着，从第二下发了狠的撞，旁边的住户也都听到动静儿。
祝潇玄接通了：“原柠？”
“祝……祝潇玄。”
原柠抖着声音，下半句还没说出来，门板整个脱落。太简陋了，黄毛两脚下去，门从安装那一边脱落开。
黄毛捡了阻门器，踩着门板进来：“小妹防患意识很高嘛，不过哥哥力气大哦。”
原柠背靠窗户，急切的对着手机说：“祝潇玄，我……”
余光看到屏幕，发现那边已经挂断了。
死灰在蔓延，待原柠恍惚抬头，黄毛已经到了近前，将她一把推倒在床。
原柠想跑，黄毛已经压了上去：“嘘嘘嘘，你要是动静儿再大点把人喊过来，丢人的可是你。”
“你想被人围观没穿衣服的样子？”
“想上明天的新闻？”
“乖一点。”
原柠哭喊挣扎，陆陆续续有住客循声过来，这才发现黄毛后面还跟了同伴，在门口拦着。
有个中年男人大喊：“我要报警了！”
“报啊！”黄毛破口大骂，“老子敢这么做就是有把握摆平！倒是你们，谁敢坏老子好事就等着！”
黄毛戾气太重，还真把其余人吓到了。他有钥匙，又这么猖狂不屑被送警局，的确像是有靠山的样子。
原柠先是在那个上层社会经历人情冷暖，又在底层生活尝到无奈和冷漠。她一边流泪一边挣扎，几度从心底没了力气。
有一个瞬间，她看到一个少年挤开所有人出现，他眉目狠绝，提起手上的棍子用力抽在其中一个黄毛同伴身上。
防线就这么轻易的破了，少年冲进来，把黄毛从原柠身上推下去，手里的棍子重重招呼上去，每一下都带着不留余地的狠。
温和是祝潇玄的教养，但暴戾也是刻在骨子里的，他发起狠，是巨大反差的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