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修炼当中总有一些难以参透的东西，凌岩在关禁闭的那三天，虽然已经大致了解了修炼的基础，也把自己的灵力提升到了筑基巅峰之前。
可是即便她吃了裴渊的丹药，也依旧未能迈进巅峰阶段，总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即便她很努力，也依旧像是有一道薄薄的窗纸隔着，让她跨不过不去。
给了她这么多丹药，也未能让她突破，裴渊算是见识了她的笨拙。
没有去追究她的责任，是怕再追究，会让她那大病初愈的身体承受不住。
“这句‘合气而上，聚以归元’不懂，师父能给弟子解析解析吗？”凌岩指着书中的一句话询问裴渊。
裴渊难得的没有毒舌地怼她笨，他坐在茶几边上，撑着脑袋，侧着头和她解析：“所谓合气而上，乃合经脉之灵气，聚于丹田，而后运气而上，交于百汇。”
“聚以归元是指气聚百汇，转而归于本元。”
凌岩按照他的解读，闭上双眼，细细感受经脉中的灵气，然后运转、聚合。
或许是她天赋有限，在运转过程中，总是有大半灵气不听她的话，她尝试了半天，出了一身汗，仍旧未能成功。
裴渊在一旁，悠悠地喝着茶，看见她救助似的眼神，他皱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有个资质如此低下的弟子，让他很头疼。
凌岩遇到的困难是难以聚合灵力，她请求裴渊为她示范，裴渊则表示，他作为荧青大陆实力巅峰的人，不屑于示范这么低级的技法。
修炼本是要自己体会其中的窍门，旁人即便是示范，也未必就能学会其中的奥妙。
他以此为由，把凌岩带到了一个莲花池边，说必要之时，要用巧妙之法，凌岩信了。
莲花池子很大，莲花却不多，只零星地飘着几朵睡莲，水质清澈见底。
凌岩刚想问是什么巧妙之法，便突然感觉身体腾空，被裴渊公主抱了起来。
凌岩：“？？”
“师父，抱我就是你说的巧妙之法？那何必这么麻烦。”在屋内就能抱啊！
她后面的那句话还未说出来，就见裴渊一侧嘴角微微往上扬了一扬，“你想多了。”
随后他双臂往前一伸。
下一刻，噗通一声，凌岩以优美的姿势掉进了莲花池，溅起了一片水花。
凌岩：“”
扔她进莲花池，让她惊慌、恐惧、呼救，最后在窒息之前，感受一下徘徊在生死边缘线的玄妙，就是他说的巧妙之法？
好一个巧妙之法，她记住了。改日有空，她也要让他试试这种巧妙之法。
凌岩不会游泳，水池的□□，足不着地，她双手胡乱地乱抓，身体沉甸甸一直往下沉，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口水。
在慌乱之中，她看见裴渊闲适地坐在池边，摇着折扇乘凉。
她都快死了，他怎么还可以这么淡定，他平日都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弟子的吗？
哦不对，他只有她一个弟子，他那粗暴残酷的个性，不做出这种事反而会显得不正常。
凌岩挣扎了一会儿，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水呛得她头晕脑胀，她已经没有力气了，身体开始逐渐往下沉，最后整个人都沉到水下。
她迷迷糊糊中感觉丹田处有一股暖暖的热流，正在一点地流向身体的各个经脉，随后顺着经脉汇入百汇穴。
她意识到这是合气而上的迹象，趁着最后的清醒，她根据裴渊教的口诀，调动身体的灵气，竟然异常的畅顺。
裴渊见她沉下去这么久还没上来，心里不可控地升起了一股担忧，这股担忧的情绪，在他心里头乱窜，逼得他飞身而起，跃入水中。
在水中呆了太久，凌岩的意识开始陷入模糊，在她彻底昏迷之前，看见一个人影跳进水里，向她游过来。
他在水中长发飘飘，衣摆随着水纹波动向两侧飘散着，宛如一个下凡的神仙，动人心魄。
凌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一醒就发现自己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筑基巅峰，离金丹只一步之遥了。
裴渊虽然把她置于危险之中，但却又确确实实地帮了她。从最终的结果看，这是一件好事，但从心里上看，她又觉得他太不把她的生命当回事了。
凌岩对此闷闷不乐，有这样一个随时会把弟子置身于险境，修为又强大的师父，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修为得到了提高，身体感觉轻松了许多，也许是这番提升太过折腾，消耗太多能量，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
梵清圣山上有一个部门叫常事堂，专门掌管膳食以及一些日常用品的补给。
各峰的食材和用品都是从常事堂派发的。
常事堂还有一个大厨房，专门负责做饭。虽然各峰都由自己的小厨房，但是有时举行典或是宴会时，还是需要常事堂来负责膳食。
平日里，各峰的人若是那天不想做饭了，也可以从常事堂领取膳食。
当然还有一些常年不管事的道君，他们虽然早已辟谷，但偶尔也会心血来潮吃点美食，他们通常不会自己煮。
比如像裴渊这种，他就是命仙鹤到常事堂取膳食的。
凌岩住在缺月峰的这段日子里，食物都是常事堂的仙鹤送上来的。
可今日凌岩等来的食物，竟然只是一些干瘪瘪的干粮，口感很差，凌岩吃了一口就没有食欲了。
屋外飞着几只红雀，凌岩一直很眼馋它们，可心知它们的地位不一般，裴渊把它们当宝贝，想偷个腥都不行。
凌岩自然就没办法了，只好看看常事堂是怎么回事，于是出去招只仙鹤来问问。
一出门，便看见西殿方向处有一个影，她走近一看，发现是白点点。
他竟然还没走？
洛舍如今还是白点点的模样，他用秘法把自己的容貌变成了白点点，本想着激怒了裴渊后，就现出原貌，和他打一场，却没有想到出了这档子事。
碍于颜面，他只好继续伪装成白点点。
约架不成，他很颓废，摊坐在沙堆上，神情恍惚，看见凌岩走过来，也只是稍微抬了抬眸。
凌岩看了看地上半人高的沙堆，同情了他一秒钟后，又不禁笑了起来。
“你还没数完沙子？”
洛舍闻言冷哼一声，说：“我才不数沙子！”
他顿了一会儿，想起来什么，仰头对她说：“你去告诉裴渊，我就要赖死在这里，他有本事就来打我啊！”
凌岩不知道他就是洛舍，听到他这番话，不由暗暗吃惊，白点点身为后辈，竟然直呼裴渊的大名，还让他来打他？真是够狂！
不只狂，还真有自虐倾向。
想着白天时他在课堂上帮助过她，虽然最后没有帮成，但这份心，她还是记住了，便想要劝一劝他。
洛舍似乎猜测到了她想说什么，没等她说出来便说：“你不要劝我，我不但不走，我还要骂他。”
说罢他站起来，对着裴渊所在的东厢房方向大喊：“裴渊，你个王八崽子，你缩在龟壳里，不敢出来，算什么汉子！是个男人的，就出来和我打一场！”
凌岩被他这几声骂，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双腿不禁默默地向后退了几步。
你完了！你这么骂他，他要把你揍得碎成沙子了。我先退后几步，免得待会儿，他来揍你，殃及我。
凌岩在心里默默数着数，在数到二的时候，空气中出现了一丝波动，一个翩飞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们面前。
洛舍一见他来了，刹时来了精神，即时幻化出长剑，挺起身躯，提剑指着他，“来！开战吧！”
裴渊目光冷冷地瞥向他，语气平静：“你连本君的屏障都打不开，还想打架？还是回去再练个几百年吧！”
听了这话，洛舍眉头跳突，他打不开是事实，可能不能打开屏障，和能不能打是两回事啊！枢术屏障靠的又不是实力。
他才不会被裴渊牵着鼻子走，他怒吭一声说：“你少跟我搞这些有的没的，一句话，你到底打不打？”
对于他的挑衅，裴渊只是淡淡笑了笑。
凌岩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裴渊的笑，让人背脊发凉，直觉告诉她，裴渊绝不会就此罢休。
凌岩不由得在心里，为白点点再点了一只蜡烛。
果不其然，裴渊收了笑容：“看来沙子还不够。”
话音刚落，他一挥手，再次刮过一阵风，一堆更大的沙堆出现在屏障外面，这沙堆比原来沙堆，足足大了一陪。
原本的沙堆也不过是半人高，如今这个足有一个人那么高，占地面积更是大了好几陪。
沙堆落地后，裴渊紧接着在洛舍和大小沙堆外围，又再加了一道更大的枢术屏障。
两道枢术屏障重重困住了洛舍。
洛舍：“”
足足愣了半刻钟，他才反应过来，随即五官皱成一团，破口大骂：“裴渊，你个龟孙子，人渣，胆小鬼！你有种就杀了我，给我一堆沙是什么意思？”
对于他的谩骂，裴渊很淡定，并不计较。他挑了挑眉，看向他的表情带了些许讪笑，“本君若是你，就乖乖地呆在这数沙子，说不定，能让你从中得到顿悟，领悟到突破的诀窍呢！”
洛舍听了听，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他处在合体巅峰期已经有很久了，一直止步不前，即便他到处干架，修为也未能得到半点提升。
他以前修炼大多是通过打架得到提升的，如今处在这个阶段，没有丝毫进展，说不定是自己的方法太过于单一，倘若试试别的法子，或许真能突破。
于是乎他盘膝而坐，闭上双目，放出周身的灵气，抖动地上的沙子，顷刻间，半人高的沙堆，被灵气席卷，沙子一点一点地围绕在他的身侧。
他放出神识，利用神识感应每一粒沙子，开始一粒一粒地数。
裴渊微微一笑，转身刚想离开，看见凌岩在发呆。
凌岩正在感概，普天之下胆敢这么骂裴渊的，恐怕只有他一人了！
这么大堆的沙子，即便每日不吃不喝用神识来数，也要花上数月吧？到时候不但会头秃，怕是人也会疯。
裴渊说数完可以顿悟，可凌岩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是在坑他。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和裴渊打架，难道真的是修仙生活太过无聊，以此找点乐子？
就算他真的要找乐子，也有很多办法，怎么非得来惹裴渊？
凌岩一直在沉思，直到裴渊拿一根树枝戳了戳她，才回过神来。
“还呆在这里干嘛？难不成你还想和他一起数？”
不不不，求放过！
凌岩缩了缩脖子，赶紧离开。
走了几步，凌岩想起了自己的正事还没办，刚想召唤仙鹤，又想到裴渊就在这里，不如直接问问他，为什么仙鹤送上来的食物都是干粮。
裴渊正缓步回屋，听到凌岩的问话，甩给她一句：“你还想在课堂上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