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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月之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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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因上神大抵是要浸一浸温泉的,只是眼中含了些许低徊,清晰沉敛的语调像往常一样听不出有什么异样,不过这样的语境和神情搭在一起便就有些耐得寻味了。

    在重生之前她有一件全然不能领略的习气,那便是累劫浮世的仙途中,她极是看得上道高者的超殊凛然,还有智高者拨乱清平世的旷古大义。

    诚然,单单撇开他曾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的这层关系,她也极是将他另眼相看的,诚然她现下有些蒙,但仍极是乖顺的点点头,应下了这份容易惹人遐想的差事。

    此时,风韵飘然,波痕清浅的月,暗合花气,路径清香成阵相映。

    虚无因悠悠踱着步子似是前往苍黛泉的方向去了。

    莲笙抬头看了看挂在夜空里的一钩新月,不知怎的满腔内有雨响风声,她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汀花岸草尽处,她萎下身来匿在草丛中,托着腮暗想,“今日月朔之期,看样子他应是解救佳人去了。”

    她勉励维持笑意阑珊的芳泽,只是当下里心绪万千,笑容里虽是毫无挂碍的低语,可是心内不知怎的却始终没个安处。

    她自是有些踌躇,忖度着不如跟上去瞧瞧?还是按着他的吩咐前往菩提云园待他回来?

    莲笙的脑子里顿生空白,像是被一根似有若无的偶线牵着她的思绪,逼仄着她偏要跟上去瞧一瞧究竟,遂兀自化作一只白色的蝴蝶,一径追随了上去,扑在那虚无因的袍衫上,跟着一同进入了苍黛泉。

    此去苍黛泉还需过一道广袤的阡陌,透峰而下便是海接环绕的苍黛泉洞,淡淡的残月似弯环,幽幽映在洞前的潭溪上,碧水潋滟零乱了石壁上的倒映,波光粼粼的将云蒸的凝暮,湛波徘徊。

    虚无因落下云头,一路踩着缭绕的雾孕进入了苍黛泉中,令莲笙感到高兴的是,她竟能躲过无因上神禁锢的结界,她才忆起或许是在她身上养着无因上神一半修为的缘故。

    甫入苍黛泉,迎面袭来潭水寒生凛冽之气,潭中烛暗,拨开云烟袅袅的濛雾,一眼见着玉色的螭蟠,巍峨的僻立在甃[zhou]石上。

    于龙首口中泗水而下,波涛的泉水顺势流入潭中,倾泻了一汪凝寒的汤泉,香冽的雾气郁然,池内汩汩腾起石床,只将一女子托出水中。

    那女子先是阖眼静坐,知晓无因上神前来为自己疗伤,便耐不住地挣扎起来,只是那女子被豢在张网的月建天罡中,天族人均有自身修炼而出的护身法罩,一般多以常见的便是金光罩,有的则是圆光罩,而月建天罡始见月宫,其色光芒如暖玉的银色,是月天子独有的护身法罩。

    虚无因褪去外衫,露出纱縠广袖的中衣,一泓深潭水泽潆在他那张清风韵逸的脸上,瞬时显得委波净练。

    莲笙扑棱着翅膀正打算越过他的袍衫跟上去细瞧,怎知虚无因回手一劈,她被偌大的金光罩摒在了深潭之外。

    那叫云瑛的女弟子一头茂密似垂柳的青丝披散开来,同她的膝一同委在石床上,一袭褴褛的青纱袍溃出几个窟窿,那里面沾满了污黑血渍,犹如南海外的鲛人声泪俱下,“师尊,祈求师尊不要再为了救我而耗损修为,这灜炎灻毒一旦侵蚀仙体,九毒入藏,纵是将毒汲去,邪源永结体内,邪毒缠络永不洁清师尊师尊,就算云瑛求您了,便就让我毒死,损炁在这里罢了,死我一个便了,恳请师尊不要为了徒儿再受反噬啊!”

    虚无因并不理睬云瑛的苦苦诉求,只见他眉痕一疏,执意道:“掌教生前将你托付于我,我并未将你照顾的很好,而在那场大战你因我灵力殆尽,这份天大的恩情你要为师的怎样还?而我又如何颜面对得起当年掌教交给我的嘱托?”

    沉沉的潭池升起云愁的水雾,和着乍明乍灭的灯火,莲笙振翅而飞,将蝶身贴在壁光上,隐隐见得虚无因仍一意孤行,将月建天罡中的云瑛置在潭池中央。

    他展开五指远远掷向云瑛,虚空一抓,顿时将她体内的灜炎灻毒引至自身,霎时潭寒之水巅高数丈,原本清冽的净潭眨眼间泼火萎悴,火势恰似飞电争光,狂焰弥炽,毒火之势极盛,赭黑色的焰毒处处波及相卷,犹如燎原之势欲将这整座潭寒噬火湮灭。

    他是灼灼如华的月之骄子,真身是一尾白龙,继上古洪荒时期月天子与女和月母之后接任月天。

    前者道业成就入了西方梵境,得以威势自在永超轮回的大势至菩萨,后者殒身祭天救度了万众生灵。

    如今虚无因又于天族掌司月上天籁神霄星辰,镇天下海渎十大洞天,是先天元后集天地阴阳之华泽始化灵胎,降生于东荒大泽日月所出的地方鞠陵于天。

    于月望之期所结灵曜白炁,在他出生之时须弥山巅灵映九天神霄,月宫天籁银光琉璃内外照彻,无数众鸟相和而鸣,因其笃信释门,宿业积累善心光明,因累世功德万千,以是因缘,得报月天子身出万千光明,其善德恩泽六合。

    他显出龙身鳞甲吉光,恒赫万丈,蜿蜒鳞鬛直跃云瑛而去,将其绕之三帀,飘飘然若升云状腾耀而出。

    虚无因极是善用九龙御水之能泄掉了灜炎灻毒一半的毒性,龙身徘徊起伏长驱直坠,拖尾及地俄然间恢复原身,他将灜炎灻毒渐旋凝聚拾置于掌中。

    但凡是龙喉下必有逆鳞径尺,常人不知,那逆鳞是极佳的屏障,可将一切烟瘴蛊毒藏器调息,直至养其浩然化于无形,而如今他的身上早已千疮百孔,赭黑色的血污伴着灻毒之气充盈而泻,将他的白袍浸染了大半血色。

    潭中风波骤停,四周之内寂然如初,虚无因拖着遍体鳞伤的身子缓缓向洞外走去,只见他头也未回,无力地盈袖一挥,眼见那潭中腾在月建天罡中的云瑛,似是碧波回塘顺势直入潭底。

    诚然,虚无因是颇有些血性的,腾腾的雾色缭绕在苍黛泉外,他那累累斑驳的血污之色被月色的衣袂完好的罩在了里面,一向行事稳健的逍遥子,如今虽依旧逸宕坦荡,但因受灜炎灻毒的影响颇有些行色倥偬的感觉。

    一簇轻烟浮过虚无因皎色如月的广袖,瞬间霭生的烟波一刹便往菩提云园的方向飞去了,莲笙在菩提云园前现出原身来,一袭杜若色的纱袍在那金门玉堂前轻轻一挥,云步清逸的曳起一身风尘之气,急匆匆地奔向菩提云园另一侧的偏殿。

    玉殿氤氲拥香,靉靆的泉暖被迢迢翠幕的珠帏袅袅牵云围绕,犹如九重天上四维玉甃生烟的妙池居。

    她悄悄隐入翠幕的珠帏中,指尖拈起飘渺的缇缦,只见四下里空无一人,她终懈了口气将案几上一捧漾花的金瓯端在手里,一壁将鹤芷散随意洒入温泉中,一壁自言自语道:“好在回来的及时,险些将这差事混忘了。”

    她指尖停在半空,由着鹤芷散缓缓从指缝中飘散,霰雪投沙似的任它幽遐纷飞,“不过,无因上神伤的那样重,单就鹤芷散而言效力微弱,不过只是扬汤止沸罢了。”

    实因她想到自己的血如蜜浆甘饴,凡人饮之可得长生,仙家饮之不单可将修为净化,尚可解得兵刃戕毒之疾,只是修罗王的灜炎灻毒着实厉害,还需一味灵柰花与之配伍方是效验。

    虽是如此,但自己的血应当也能帮他缓解一二吧?想到此地,她抽起宽袖,连把头上绾发的鎏金如意簪取下来,狠狠心在自己的右腕上划拨开一道血口,将血滴入金瓯中与鹤芷散融合到一起。

    正是专注的时候,她突觉身后有人按住她的肩胛,“你,在做什么?”

    她唔了声,情急之下有些慌张,踅身之时不知怎的竟绊住了脚,二人一拉一扯同时跌落池中,泉泽之水本就清冽非常,金瓯里的鹤芷散徒然落入池中,紫花开处缥蒂,涟漪了一池水酪云浆。

    虚无因从水中浮起,池中滋味自是尝了个鲜,他稍稍低头竟惊人的发现,自身上愈见溃烂的灜炎灻毒正在逐渐愈合,正巧一滴水珠自脸颊而落,指尖轻轻一沾,舔舐唇间,鹤芷散中参杂了腥甜的味道?他一把抓住她的手问:“你在鹤芷散中加了什么?”

    时光如流水须与花相称,宝甃温升的腻玉兰汤将眼前的美人浸得冰肌凝脂,惘如滟涟的流光映得她那脸颊明珠皓然,波光下清影亭亭,惊起一片云锦的幔帐,是出水的绮姿艳态。

    碍于鎏金如意簪沉落池中深丈,莲笙一心只想寻回发簪,她支吾了声,甩开他的手,一猛子扎入水中,实因那是她阿娘曾经最珍贵的物什,她自然当是传家的,心上很是着紧那簪子的去向。

    虚无因掖着白衣广袖沁在水中冷眼旁观,只见她浮上来潜下去,来回折腾了许久,才将落在深底的发簪找了回来。

    她困在池中懒得再回去与他解释,索性转了向,另寻一条水遁的逃法,她凭着记忆游往帷幕的方向,那是距大门最近的方位了。

    她游啊游游啊游啊游终是自水底隐约得见,一迢明霞十顷的金光投在池边,她在心内着实笃定,并开了花似地高兴,直剌剌地向着金光处攀援游去。

    诚然,她手持着簪子,奋力地朝那道金光游去了,一时之间像是渔行水底洞天的鳞介,曳于碧水之间探寻沄沄不知深的归冀。

    氛霞缭绕的金光之色就在她的头顶上,她游过去攀援而上,一只手探上去,珠露玉砌的池壁摸起来光滑而又润玉。

    甫一蹿出水面,她只顾拨开挡在眼前纷乱的湿发,待再看清眼前的境况,她霎时僵住,原来那暖玉温存的池壁,竟然是虚无因透纱之后壁垒分明的胸膛。

    “你摸着可还趁手?”头顶上飘来虚无因荡在池壁之内微澜的声音。

    她不禁循着声音向上看,是虚无因被池水浸透了的衣衫,若隐若现的体态尽显,云蒸霞蔚的兰汤将他衬得凝脂如玉,愈发像是清虚境里寂寂观身的大罗金仙。

    二人面面相觑下,她突觉他恍惚不可捉摸,心内又徒生高穹仰望不可亵渎一观的念头。

    她觉得很尴尬,一时又不晓得如何开口缓解,总不能向他挥一挥手,很淡定坦然的说:“嗨,上神,你的胸膛看起来很丰硕,摸起来手感自然不差的。”

    她想到此地,不禁翻了翻白眼,亟亟溜下打算缩回水里遁了,不防被虚无因一把揪住,“你还想逃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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