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苏宸说到做到，陪着左柚跑步。
左柚跑多少，他跑多少。
他没有和她并肩跑，一直跟在她后方，左柚只需要往前冲，后面永远有他护着，不怕摔着。
只要她回头，他就在。
有那种你在前方冲锋陷阵，我在后方为你镇守家土的感觉。他们那种不言而诉的默契，她敢把自己的背交给他，只要苏宸在，她就有安全感，换句话来说，他是她安全感的来源。
左柚没有像第一天一样走走跑跑的滑水，全程匀速跑得跑完三圈半。
一节课45分钟，她跑两次，不跑多。
最初的两天，左柚跑完没有放松，肌肉反应厉害，酸胀感痛得下不来床，浑身被卡车碾压过的痛觉，站在那，她垫着脚尖走，两条腿在哆嗦打颤，她觉得跟苏宸上个床，也未必有这个痛。
上楼下楼都是苏宸背着她走，一天除了跑步要自己走，能代劳的都让苏宸代劳。
最重要一点，跑完1500米后不能倒下，一旦倒下就站不起来，身体会更难受，躺着再站起来，脑子里供血不足会眼前黑，而且还会吐。
左柚瘫软在跑道上，苏宸会及时扶住她，不让她坐下来，跟她说坐下来屁股会变大，左柚声带说不出话来，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苏宸又哄又骗拉着她的手陪她慢慢停下来走走，会比坐下来好很多。
等到左柚缓和下来，苏宸会蹲在地上，为她敲腿放松，把她小腿上的乳酸打散，肌肉反应会没有那么严重。
左柚跑了两天，身体习惯之后没有了之前的痛苦。
速度也可以慢慢提上来，从最开始的九分多钟可以到八字开头了，平稳在八分半左右。
她好久没有这么拼过命，跑得一身汗，衣服湿透，内里的背心可以挤出水来，额头上的汗水滑落到脖颈，在太阳底下水珠锃亮闪烁光芒，纯粹被孔雪儿激发出的斗志。
只想赢，不想输。
问她为什么？
她也不知道。
输给谁都可以，不想输给她仅此而已。
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上体育课的班级会看见这么一副场景。
女生扎着高马尾，穿着黑色背心和短裤在操场上摆动双臂挥洒汗水，优越洁白的天鹅颈，纤细笔直匀称的长腿，跑起来冷情的双眸艳艳动人。
她的身后，是个样貌极佳的男孩子，右手带着白色nike的护腕，穿着白色的短袖和运动短裤，和女生身上的是情侣装，高鼻梁，360度无死角的侧颜，漆黑深邃的眼眸带着独有的深情，勾得不少女生看呆了眼。
一黑一白的两抹身影，步伐一致，频率一致的在红色的跑道上一前一后的奔跑。
周迟晚上有个会要开，把下午的语文课和体育课调换，一班周三的最后一节课就变成了体育课。
赵晴雅听过别的班描述苏宸和左柚跑步的场景，满脸兴奋地讲述他们有多帅有多漂亮，在贴吧里看过别人偷拍他们的照片，看到现场后，为之震撼，眼神不自觉被他们吸引。
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是耀眼的存在，他们就是，一个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一个是明媚娇阳的少女，他们无论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变成他们的舞台。周围的一切为之黯淡，他们就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光，吸引着所有的目光。
不管是讨厌，还是喜欢，视线都会不自觉得跟着他们走。
他们的身上写着四个字，叫“青春忘我”。
赵晴雅发现，原来看人跑步，也可以看得热泪盈眶。
左柚快跑到终点的时候，转过身来背着双手，身后挂来的大风吹乱了她散掉的两撮头发，吹向苏宸的方向，慢慢往后退，对他灿烂的笑起来，苏宸停下，“怎么不跑了？”
“等你一起过终点。”左柚停在1500米的终点处，直到苏宸来到她身边，他们两一起跨过白色的终点线。
左柚继续倒着走放松身上的肌肉：“每次都是你在追我，咱两换一次怎么样？”
“还跑得动吗？”
“soeasy。”
苏宸疾驰而过，没给左柚反应。左柚转过去，他已经跑到10米开外，她跳起来就追，“你别跑。”
“你耍赖。”
左柚跟在他后面，努力追着他，不似慢跑，是挑战身体的极限，全程冲刺。背风跑得阻力冲断了她头上的皮筋，乌黑的头发如瀑布般彻底散下来，前额的两条须紧贴在脸上。
苏宸没有让左柚，拼劲了全力在跑，在转弯处还回头挑衅地看了她一眼，额前的碎发压在眼睛上，带有湿意的发丝朝左边一甩，露出单只眼睛，明亮又干净，很快甩上去的头发掉下来，遮住清澈的眼睛，他颠了一下，单手对她勾了勾手指，用嘴做了个口型“eon”。
左柚舔了下嘴唇，骂了句“fuck”。发了疯似的往前追，闪过短暂的爆发力，她感觉她的胸腔在燃烧，憋着一口气，努力往前跑。
苏宸站在终点处等她，左柚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刹不住车的推着他前进，怀里带来的跑步的冲击力，他护着她的头连连后退。
左柚抱怨：“你都不给我追？”
“我跑得那么慢，你跟在我身后不会觉得憋屈吗？”
左柚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脏跳动声，苏宸身上的汗水滴在她的头发上，“想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double。”
“第一个：我享受被你追的跑的快感。”
“第二个：不憋屈，是享受。”
左柚勾着他下巴：“小嘴真甜。”
左柚弯着腿坐在跑道旁，两手搭在膝盖上，下巴撑在手上。
苏宸盘着腿坐在她对面，用手敲打她的小腿，手法熟练得帮她按摩。
宋天宇“我靠”了，听归听见，看见终归是不一样的，赵晴雅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左柚。
他们走过去，宋天宇耍贫：“左柚，运动会那天，我要给你敲锣打鼓了。拿着小喇叭替你喊加油了。”
李楠说：“这是要赢的局势啊！”
赵晴雅说：“左柚不赢，谁赢。”
“必须的。”左柚反手撑着地，挺着腰跟赵晴雅聊天。
赵晴雅跟她分享了好几张照片，左柚说：“发我。”
“发了。”
“谢——谢——”
她定睛瞧着低着头按摩腿的苏宸，视线停在他的衣领上，汗水打湿衣衫，贴在肌肤上，八块腹肌隐隐浮现，“苏宸，你是在跟我□□吗？”
“我好像，记得，某个人答应给我，摸腹肌来着。”
宋天宇“哈哈哈哈哈哈”大笑。
周荀问：“你们玩得那么野吗？”
苏宸：“”
他站起身，手从左柚膝盖下方穿过。左柚从地上腾空而起，掉入了他的怀里。
苏宸对宋天宇说：“帮我把地上的书包带回去。”
宋天宇说：“你们两谁背？”
周荀：“”
赵晴雅从挂有皮卡丘挂坠的白色书包里拿出左柚的手机和宸哥的手机，递给他们，把书包背在自己身上，周荀把黑色的书包从宋天宇手里拿过来，也背在身上。
苏宸发狠地说：“想摸，回家给你摸个够。”
左柚：“”
苏宸说：“你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
“知道。”她回答地爽快，“但是害羞钓不来男人，你们男生不是就喜欢骚的吗？”
“我跟你该做的都做了，除了最后一步，有必要跟你害羞吗？”
苏宸：“”
苏宸头皮发麻，眼睛一阵抽搐：“谁教你的这些？”
“江一洋，他跟我说的，跟我剖析了你们男性的心里。”
“以后少跟他玩。”
“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
苏宸带着怒意说：“左柚。”
“哎，知道了知道了。”左柚见好就收。
运动会当天，左柚运气爆红，当门红，姨妈来了。
她没跟苏宸讲，苏宸知道了肯定不会让她继续参加的。
她穿着运动黑色的背心和短裤，配了一双红色的板鞋，寒风的冷意刺在身上，透过毛孔钻进来，激起身上的鸡皮疙瘩，她站在300米的起点处，苏宸从身后拿出一根酒红色的发带，亲自帮她绑头发。起跑线上的女生比她想象的多，一班报了1个，其别的每个班都报了两个，二十几个人左右，除了孔雪儿和她穿得一样凉快，其他人都是卫衣和运动裤。
长腿的裤子会在身上产生摩擦，跑步起来会产生阻力。
在跑长跑的时候是不建议穿的。
苏宸说：“你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风吹的。”左柚撒了个谎，怕被苏宸看出端倪，换了个话题，“你陪我跑，还是在终点等我？”
“陪你跑第三圈，最后一圈在终点等你。”
“好。”
随着裁判的哨声响起，在天空中划过一丝弧线，身旁的女生全都开始往前冲。
左柚没和他们争，落到后面慢慢跑，跑到最后比的就是耐力。
跑1500米，不做第一个往前冲的，第一个用来挡风，领跑死得快，最好是第二个，孔雪儿就跑在第二个位置上，没有被前面跑在第一个的带乱节奏。
左柚小腹有些微痛，她按着自己的节奏一个一个超过去，在弯道上压住重心，外侧手臂加大摆臂，重心在里侧的推上，斜着跑，她拿直道用来抄人。
前面的人堵在内圈跑道上，左柚想着必须速战速决，腹部的疼痛不断加深，她控制好距离开始抢道，远了可能会被别人插进来，近了可能会被前面人踢到。
第一个是抱着能多跑就多跑的心态，跑得，后半程根本跟不上，其他的人就是过来送人头的，已经在跑道上走了，贴心地把内道让出来。
整个场地上就她和孔雪儿在跑。
左柚前半程在拉步子，有节奏的慢跑，跑到了第二的位置，孔雪儿成了第一个。
她盘算着是第二次过终点，还有过两次就结束了。
宋天宇拿了莉姐的小蜜蜂，声响开到最大，发出滋滋得声音，热血沸腾的喊：“左柚，加油。”
“柚姐，牛逼。”
赵晴雅买了好几个拍一拍，拉着周荀、李鸣、陈楠组成拉拉队，一个劲得拍，一个劲得喊：“左柚，加油。”
她爬到裁判的桌子上，站在上面，抢了体育老师的喇叭，喊哑了喉咙，还在喊：“加油。”
左柚用右手按住小腹，想缓解疼痛，那根筋绷在那里，痛得不上不下，脸上的血色逐渐消失，冒着虚汗，嘴唇泛白，苏宸见她状态不对，“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别跑了，听到没有？”
“左柚，不要硬撑。”
他的声音焦虑起来，左柚越听越聒噪，忍着疼痛，抽空回了一句：“你给我闭嘴。”虚弱得话都不利索。她收回腹部上的手，双臂摆起来，过了第三圈的终点。
苏宸准备继续跟着，左柚扯出一抹微笑，“别跟了，终点等我。”
苏宸停在草地上，劝不动她，说了句：“好。”
最后一圈400米要加速，不能再跟在孔雪儿后面跑，孔雪儿跑在她前面10米左右，体力不支，摆臂的动作慢了下来。
左柚憋了一口气，化疼痛为动力，一股脑得往前跑，回忆之前追苏宸跑得兴奋劲，超她势在必得，弯道没法抄，必须在直道上超她，所以在最后100米的时候，她身上的爆发力燃起来。
孔雪儿没想过这时候左柚还可以加速，抢道超过了她，她就看着左柚红色的发带飘过她眼前，拉开一定的距离跑到她面前，前方没有人的路，突然多了一个人。左柚堵在内道上，压着她不让她过，孔雪儿看着红色的发带跑过终点。
一班的人发自内心得表达祝贺，在终点处叫喊出来。
“我们赢了。”
“我靠，第一次啊！”
“1500米易主！！！”
和他们开心得不一样，左柚跳到苏宸身上，眼泪汪汪地说：“苏宸，我肚子疼。”
“我好痛。”滚烫的热泪滴在他的衣衫上，他一面心疼一面夸她：“你很棒，我家柚柚最棒了。”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他把校服披在她身上，拉上拉链，抱着她走了。
苏宸算着日子，估计是她经期来了。
孔雪儿最后是走到终点的，跑和走其实没有差别的，她没有参加领奖，第二名对她没有什么意义。从别人口中知道左柚经期来了，还硬撑着跑完全程，或许她也跟她一样，不愿承认比对方差。
两个性格高傲的人，注定谁也不服谁。
所以，她输了。
那飘扬的红发带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运动会结束的当天，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她去买了一条一样的红发带，绑在了头发上。
最后颁奖，一班是周迟代左柚领奖，九班是黄秃头代孔雪儿领奖，第三名是学生，变成了两个老师和一个学生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