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断粮
黄昏时分，丁德贵降下热气球。
他看着呼啸的东北风，还好他们及时完成了任务。
要不然热气球，在这么大的风力下，根本没办法精准投弹。
这次调高热气球飞行的高度，只有五架热气球，因为气流扰动降低高度，被明军击落。
还有一些热气球，被突然加强的大风，吹向西南方，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
每组热气球都有参谋，记录他们摧毁明军粮仓的程度。
这个记录，能作为热气球兵立功的证据。
丁德贵也根据这个记录，统计热气球部队摧毁粮仓的情况。
他带着统计好的记录，来到大都督营帐。
丁德贵看到秦王和各军的主要军官，都在营帐内等着他。
他行礼之后，说道:“王上，我率领热气球部队，已经基本摧毁孟津县城的粮仓。
孟津县城有十一个粮仓，我们彻底摧毁十个粮仓。
有一个粮仓位置偏僻，在空中投弹不好命中，只有几发命中，没有完全摧毁。”
苏河听到热气球部队完成预定的目标。
他立刻鼓起掌，夸赞道:“热气球部队完美完成了战略目标。
我们摧毁孟津城内的粮仓，明军很快就会断粮。”
苏河要求各军，把孟津县城围得密不透风，不允许一粒粮进入孟津县城。
各军继续试探性攻城，对孟津县城保持强大的压力。
不断发起佯攻，调动城内的明军守城。
明军调动大军守城，就会更快速的消耗城内存粮。
明军只调动一少部分军队守城，佯攻立刻变成主攻，夺下孟津县城。
热气球原地升空，在高处观察孟津县城内的明军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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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象升看到天色已经昏暗下来，黄衣贼的热气球不再升空。
他吩咐道:“立刻抢救粮仓内的粮食，能抢救多少就抢就多少。
所有粮食集中在一起，由我和孙大人统一安排。”
卢象升走近粮仓之中，他带的亲兵灭火之后挖掘粮仓。
发现这座粮仓被烧的很彻底，所有粮食全部变成碳灰，根本无法食用。
卢象升和孙传庭两人，调查孟津县城所有十一个粮仓的情况。
发现除了位于墙角的粮仓，只是部分粮食损毁，很多都变成了爆米花。
变成爆米花的粮食，只能立刻食用，没有办法长期储存。
剩余的粮仓，都被黄衣贼摧毁。
大量的存粮，已经烧得干干净净，完全无法食用。
孙传庭看到粮仓中的情况，他就想到自己去支援大凌河城。
大凌河城内的惨状，他至今都记得。
长期断粮的大凌河，无粮之后先吃马，最后再吃人。
希望孟津县城这里，不要发生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
但看现在这种情形，局势会往这方面发展。
只剩这么点粮食，城内十来万人，不够吃半个月。
哪怕极为节省，半个月之后，城内的明军吃什么？
卢象升看到只剩下这么点粮食，他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之前被黄衣贼围城，他都没有绝望。
他在孟津县城坚守，凭借坚城和火炮，能与黄衣贼周旋。
现在粮食被黄衣贼毁掉，城中很快断粮。
这十来万明军，吃不饱饭还怎么守城？
“通知全军，从今天开始，每天只吃一顿稀饭。
城头上的炮兵，每天可以吃两顿稀饭。”
卢象升只能选择缩减每日的饭量，让剩下的存粮能多坚持一些时日，等待时局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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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河站在中军大营外，看着营地之中升起一个巨大的热气球。
它用粗大的绳索和地面连接。
现在狂风呼啸，热气球在高空来回晃动，看着摇摇欲坠。
热气球上面晃动几下旗帜。
士兵们开始用绞盘拉动粗大的绳索。
高空中的热气球，同时减弱喷灯的火力。
通过这种方式，让热气球稳定的下降，不会被狂风吹跑。
热气球吊篮触地，丁德贵立刻从吊篮中走出来。
他看到秦王苏河在这里等待，汇报道:“王上，我们通过这几天观察。
发现孟津县城内的炊烟少一多半。
大部分炊烟，都是在黄昏时分升起。
明军已经开始节约粮食，我通过望远镜观察，很多明军都有气无力，面黄肌瘦。
只有在城墙上守城的明军精锐，特别是炮兵。
他们看着脸色较为红润饱满，应该是能吃饱饭。”
苏河高兴的说道:“看来战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明军已经节省粮食。
每天只吃一顿饭。
这样做，明军的战斗力，会急速降低。
你们继续观察城内的明军，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随时评估明军的战斗力。”
苏河同时通知各军，让各军队孟津县城继续保持强大压力。
明军受到强大压力，才会让更多士兵吃饱饭，更快的消耗城内存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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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饿。”
“小石，你爹我也饿。”
“爹，你说咱们跟着卢大人参军。
就是为了吃饱饭，拿军饷养家。
军饷好几个月没见到。
现在竟然连饭都吃不饱。
那些当官的，他们可以吃饱饭。
我们这些大头兵，现在已经断粮了。”
石大头握着手中的火枪，捂着咕咕叫的肚子。
“咱们手中有枪，绝不会是第一批饿死的人。
那些卫所军户，已经开始抢夺城内百姓的粮食。
咱们等到晚上，也聚集一些兄弟，去当地百姓家中夺粮。
我看到有人抢到鸡，还有人抢了一只大肥猪。
必须要尽快行动，要不然粮食，全被那些军户给抢走了。”
“爹，卢大人三令五申，约束咱们天雄军的军纪，咱们能直接去抢粮吗？”
“小石，你说咱们都快饿死了，还管什么军纪不军纪，现在活着最重要。
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要把咱们拉去城墙守城。
现在饿的刀都提不起来，上城墙那不是找死。”
天雄军在哨长石大头带领下，很快纠集了近百人，提着刀枪走近居民区。
“军爷，这是我们家中唯一的一点存粮。
你们把粮食拿走，我和孩子就要饿死了。”
“不拿走你们的粮食，我们就要饿死了。”
天雄军完全不理会，百姓的哭诉，直接动手开始抢粮。
并在屋内仔细搜索，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尽量找出百姓私藏的粮食。
小石一脸惊恐的来到他老爹身边。
“老爹，我们和前方的军户打起来了。
我们找到一只大肥猪，那些军户仗着人多势众，准备抢夺我们的大肥猪。”
石大头一听这话，立刻把手中的刀举起来。
“竟然敢和我们抢粮，兄弟们，随我杀。
我们手中的粮食，谁都不能夺走。”
天雄军和军户，因为争夺粮食，互相厮杀了起来。
军户们人多势众，很快就占据上风。
石大头直接抬起火枪，对着对面的军官就是一枪。
天雄军立刻放下刀，拿出火枪。
砰砰的火枪声响起，他们很快就占据上风。
带着大肥猪和粮食，回营饱餐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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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象升黑着脸，看着堂下跪下的石大头和王小二。
“你们长本事了，竟然敢互相火并。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总督。
所有参与火并的人，全部斩首示众。”
卢象升没有偏袒天雄军，现在是非常时期，必须要严格维护军纪和自己的权威。
粮食越来越少，已经从一天一顿稀饭，变成两天一顿稀饭，碗中的饭粒也越来越少。
因为极度饥饿，现在正是士兵怨声载道的时候。
一旦军纪松懈，明军就会脱离管控。
一旦这些明军将领，产生投降黄衣贼的想法，把孟津县城的城门打开。
这种事一旦发生，那就会直接导致孟津县城败亡。
卢象升必须要维持自己的权威，防止这种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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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德贵向秦王苏河，汇报孟津县城内的情况。
“王上，孟津县城内现在的炊烟更少。
我还看到有不少明军。
他们去已经被烧焦的粮仓遗址，搜寻着可能幸存下来的粮食。
明军已经开始抢夺城内百姓的粮食。
我看到好多百姓居住的地方，炊烟已经消失。”
苏河听到前面的情况，他脸上还带着笑意。
听到后面的情况，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明军已经开始断粮，饥饿的感受苏河体验过。
人处在极度饥饿状态，理智就会渐渐消失。
明知道吃土会死，人也会毫不犹豫吃土，只为了做饱死鬼。
更何况抢掠百姓，对于明军来说，那是家常便饭，完全没有道德负担。
孟津城中仅剩下几千妇孺，不知道城破之后，还能活多少人。
苏河能做的事情，只有尽快攻克孟津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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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给我吃这玩意儿，你是不是欠打。”
关宁军总兵祖宽看着亲兵送上来的东西。
半碗米粥，一盘炖萝卜。
“你这是喂猫呢！我可是要上阵杀敌，就给我送来半碗米粥。
米粥里的饭粒儿，我都能一粒一粒数清楚。”
祖宽平常吃饭，这种小碗，他一顿能吃六碗米饭。
之前围攻孟津县城的反贼，他们这些将领，每顿还能吃上一块肉。
现在进入孟津县城，被黄衣贼围住县城，每天还要去城墙上挨炸。
肉早就没了，他能理解这里的难处。
现在连饭都吃不饱，每顿只能吃半碗稀粥。
亲兵听到祖宽的呵斥，他委屈的说道:“将军，上面给我们发多少军粮，我们就做多少军粮的食物。”
祖宽一拍桌子，大怒道:“你怎么死脑筋，上面发下来的军粮。
优先供应我，让我吃饱饭，才有力气指挥大军作战。”
亲兵一脸无奈道:“可是将军，从昨天开始就断粮了。
一粒粮食都没有发，这点粮食，还是伙夫私藏的粮食，被我们翻找出来，给大人做了半碗粥。”
祖宽听到这里，他快速吃完饭，直接去找孙传庭，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祖宽走到孙传庭平时办公的地方，他发现好多将领都过来。
卢象升和孙传庭，听到有多位将领求见。
他们知道这些将领到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从昨天开始，粮仓已经彻底空了，他们再也发不出来一粒粮。
卢象升和孙传庭，接见这些将领。
祖宽扯着大嗓门最先说道:“孙大人、卢大人。
我军现在已经断粮了，没有办法再拖延下去。
现在我们只能选择拼死一搏。
用最后的口粮给士兵吃饱饭，我们带着全军冲出去。
现在留在孟津县城，那只能是死路一条。”
祖宽的意见很明确，趁着他们还有余力，直接拼一把。
再拖延一段时间，将士们的体力透支。
到时候想拼命，那都没有办法拼命。
孙传庭直接拒绝道:“现在出城死路一条。
黄衣贼已经严阵以待，在城外布置重兵。
他们千方百计都没有打下来孟津县城，就盼着我军出城。
我们之前也试过突围，全胜时期都没有办法。
黄衣贼的火力太强，我们没有等到靠近黄衣贼，就被黄衣贼的火器歼灭大部分军队。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援军。”
金国奇总兵冲着卢象升和孙传庭两人跪下，恳求道:“卢大人、孙大人，我们杀马做军粮吧！
还有几天就是除夕，现在很多伤兵因为缺粮，伤情恶化都已经死亡。
我们剩下这些，总不能直接饿死，连除夕节都看不到。
城内的猪牛鸡全部被抓干净，就连老鼠都被饥饿的士兵吃干净。
只剩下战马没人敢杀，现在是唯一能用作军粮的畜生。
除夕节是没办法吃饺子了，但总要让士兵吃一顿饱饭。”
在场的明军将领，全部向卢象升和孙传庭跪下。
他们诉说着一个意思，尽快解决军粮问题。
基层士兵因为挨饿，现在已经有部分人不听军令。
等到饥饿再蔓延，这些人很可能会造反。
卢象升和孙传庭两人交换眼神。
他们之前不准备杀马，这是给自己留一份机会。
杀掉战马，这就意味着他们丧失突围的能力。
只能等待援军到来，里应外合攻克黄衣贼大营。
孙传廷无奈的说道:“杀马吧！”
关宁军带来的马匹数量最多，只有孙传庭点头，这件事才能执行下去。
明军开始杀战马，难吃的马肉，让明军士兵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脸上露出笑容。
卢象升和孙传庭却皱着眉，吃战马也挺不了多长时间，之后彻底断粮，他们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