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晚上九点，正是直播平台流量最红火的时间。
番茄直播当家台柱，以刚|枪|凶、会整活闻名的射击游戏一哥泯灭，直播间人气直逼两千万；外表御姐却装傻扮丑说实时脱口秀的娱乐区一姐沙元，人气也在两百万上下。
欣欣向荣。
无人注意，娱乐区倒数第五页，名为西枫的直播间，人气不过二十万，在线贵宾区区四十个，今晚却热闹非凡。
起因是一个名叫「主播可以给我一次吗」的小号，在直播间刷出几条弹幕。
【主播，刷多少加微信？】
【可以发小视频吧？】
看名字和弹幕，也知道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把直播软件当烟柳之地。
没脑子。
不仅没脑子，而且没眼睛。
西枫的实现挪到屏幕中央的几个大字：
不加微信。
这都看不见，可不就是瞎么。
懒得搭理。
直播半年，也曾风光过。
清纯女学生形象，双眸楚楚可怜，偶尔露出憨态，增添可爱色彩。刚一入驻便吸引大批直男粉丝，直播第一周便收获五十个千元榜。可惜好景不长，也在那时，西风发现每个粉丝都会来问她微信是多少。
这才明白，原来直播平台的男粉，大多是来找人“谈恋爱”的。
西枫是来赚钱的，谈什么恋爱。
于是，西枫在直播间挂上了「不加微信」的字样。
从那以后，男粉悉数消失，直播间从娱乐区第一页慢慢掉到第三页、第五页、倒数……最终只剩几个真爱女粉留下作伴。
粉丝陪伴下，西枫熬过一天只有几条弹幕的艰苦日子，最近刚刚有点起色，加上平台扶持，人气排名一上去，这种骚扰人士时常出现。
【系统提示：「主播可以给我一次吗」已被管理员果冻永久封禁。】
【果冻：枫枫，我来晚了，没有被臭臭的弹幕影响心情吧？】
西枫语气轻快，丝毫没有被影响，“没事呀，还得感谢他来给我增加弹幕。”
【果冻：噗，你心态真好。那我给他放出来？】
“就别为他浪费时间了吧。”西枫笑道，“你游学怎么样？”
果冻是直播间老粉，陪伴西枫从最风光的巅峰走到最低落的谷底，再到如今区域稳定的日子，是西枫直播间不可或缺的伙伴。
今年夏天刚考上全国最高学府——京大，父母奖励她暑假去欧洲游学。
【果冻：好无聊，大部分地方都去过了，怀疑我爸妈是不想在暑期看见我才给我报的这个游学夏令营。想回来陪你聊天。】
“怪不得今天会看到你，不过时间不凑巧，刚来就让你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果冻：现在的人也太恶心了。】
西枫正要附和，直播间忽然刷过一串弹幕，挤走果冻的话。
【主播可以给我壹次吗：主播，长成你这样，是应该贵一点。但市场价，一根火箭应该够了吧？】
【主播可以给我壹次吗：好吧，你贵一些，五千？】
【主播可以给我壹次吗：你就老实说吧，刷多少能加？】
【主播可以给我壹次吗：就算是一万，你也说个数。】
「主播可以给我一次吗」换了个号，又回来了。
这人虽然嘴巴不干净，但应该是真人在一个字一个字扣。
兴许真的是眼睛不好吧。
西枫好声好气地回应：“抱歉不加微信哦。”
【主播可以给我壹次吗：表面再清高，背后指不定浪成什么样子，懂的都懂。】
【主播可以给我壹次吗：开价吧，哥哥有钱。】
果冻第一次见到封了还厚脸皮的，愤愤扣字道：
【你出生的时候掉粪坑了吧，嘴巴这么臭？】
其他人也说：
【这位大哥你别刷了，主播要是肯加人微信，早成娱乐区一姐了。】
【你放的屁也太臭了！主播别生气别生气啊。】
西枫一点儿怒意也没有，双手托着腮，眼神放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眨了下眼。
果冻上一秒还燃着愤怒之火，下一秒只觉清风拂面。
仿佛睫毛扫过的不是眼皮，而是她的心尖，所到之处，一片酥麻。
最近她时常觉得西枫在无形中撩人。
明明可以性感，非把自己打扮成清纯模样。
她早就发现，西枫虽然一直穿浅色系jk，但最适合的，其实是性感小黑裙。
西枫轻启朱唇，说：“对呀，我就是浪得很，朋友圈全是小视频。可就是不加你，刷再多也不加，你就是看不到呀看不到，气不气？”
——是了，性感中还带着俏皮。
一般人怎么抵抗得了。
她一个女孩都想原地弯成蚊香了。
呼了口气。
果冻心道，好想快点回国。
西枫话音一落，直播间的几个活人便开始嘲笑小号。
小号那边也言论升级，污言秽语、脏字频出。
生理器官、父母亲戚，雪花一般飘在公屏。
这一次，没等到果冻出手，官方快人一步，先行把他封号。
直播间安静下来。
果冻刷出一排排鲜花，把公屏彻底清理干净，劝西枫道：
【枫枫，不用理他，下次再来我直接封，同学帮我做了插件，设置关键字可以一键封号。咱们说正事……】
果冻的后半句话被快速顶走。
小号又回来了。
这次不是孤军作战。小号带着科技大军入侵，公屏弹幕以肉眼难以反应的速度滚动：
【主播可以给我亿次吗】
【主播可以给我亿次吗】
【主播可以给我亿次吗】
【哥哥不差钱。】
【哥哥不差钱。】
【哥哥不差钱。】
果冻封一个号，又进来一个新号。
蝗虫一般杀不尽、赶不绝。
直播间已然失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