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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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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雷霆压制的三水挣扎不回一口气,默俯视跪在地濒死之际的三水,三水面容逐渐被常处于窒息下憋的面红青筋暴露,默眨了一下眼回望向坡下的城池,三水脖颈上的雷霆电流即刻停止,电鞭变回红圈烙印隐秘了。

    三水迫不及待大口喘息,快到鬼门关忽重生回来,三水后怕的背脊直冒冷汗,左手硬撑着地面才没让双腿发软的躺地。

    这次窒息远比上回受雷霆击打时间过长,三水双耳稍些失声,默的话在他耳边响起,声音很是缥缈。

    “无论在何处,害人之心永远存在,毫无害人之心的是无欲无求的神佛,你有这境界吗?防不住害人之心,便随大众伤害从未有过害人之心的旁者,你与你口中心思重的凡人,西海欺压你的小妖有何区别。”

    三水受默的话所失神,又听见默忽无厘头所问。

    “人间哪里有船?”

    三水清醒过来,刚抬头便看见默裙摆被风吹起,三水来不及闭眼正正当当看见了默裸露的双足,急忙闭眼指向东边。

    “往前走,那里有河,能看见船。”三水相告。

    默望向远边,收好血印破布,想着再找这破布主人前先见一见无明。

    三水直起身,才感受到高坡上风大,坡上未有遮掩处,小小吹来一风,默朱裙下便春光了,三水目光避嫌不注视默的样子,三水也是未想到默会不穿鞋,若要让凡人看见默本是衣着一身红衣招摇,再见默未穿鞋,世间凡人必定治罪默是个狐媚子。

    三水秉承他修炼成人,修成人形做凡人也有小两千多年了,在人间生活,是要保守做人,实在看不惯默这般轻浮做人,小心着自己又惹恼了默唤来雷霆,盘算着劝说默变一变轻浮扮相。

    “你朱裙脏了。”

    默低头瞧了瞧衣,毫无瞧见脏处,抬头对三水说道:“何处脏了?”

    “自然是那里那里和那里。”三水嘴上说着,身子借机接近了默,三水刚才手扶着地粘上了土,他撇着默目光注视朱裙未看自己,趁机将手上土迅速蹭上默朱裙,默才瞧见三水所指之处多是大片大片土渍。

    无论默怎样擦拭朱裙,无法把土渍拭去,这要如何是好,怎能穿着一身脏衣见无明,让无明看了笑话。

    默神色稍些恼火,正好中了三水小计,三水故作好心提议相助默。

    “不如换一换,人间里多是衣裳。”

    默问:“那衣裳可美?”

    “自然美,美极了,我带你去。”三水迫不及待想让默换上良家衣衫,默想换掉脏衣耽误不下见无明的时辰,索性跟着三水去了。

    三水带默重入了城奔布庄而去,两妖进了布庄,一身姿丰腴娘子笑迎。

    那丰腴娘子打量了默一身红衣,便看了看三水朴素衣着,笑说道:“郎君娶妻,娘子嫁人?”

    “不是。”三水先一口否认了,指了指默衣衫上土渍,说。“脏了,换新衣。”

    丰腴娘子瞅见了默朱裙上大片土渍,外衣上却是干净,上前摸了一下默外衣,忽被凡人碰触,默警惕欲打掉丰腴娘子伸上来的手,三水看出默要出手,抢先拉走丰腴娘子。

    三水讪讪说道:“有无美的布料,我们看看。”

    丰腴娘子说道:“自然有,我摸了摸娘子身上布料甚是轻薄,这般精贵布料脏了,着实可惜了。”心疼话,丰腴娘子引领两妖去看最外首的布料。

    “这些是织布出来的布匹,不易脏。”

    三水刚上手摸了一下布料,便摸出此布料是粗布,确实不易脏,可上身刺挠不舒适,三水欲问有无其他好的布料,抬头见丰腴娘子打量着瞥了一眼三水,长久在人间行走,三水即刻明了丰腴娘子目光是傲慢嗤笑他朴素着装,只配穿粗布。

    长久在人行走令三水养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谨慎习性,故作未看见丰腴娘子鄙夷他。

    默单瞧了一眼那暗沉粗布便瞧不上,转身瞧见里处堆有鲜艳色彩布料里一批红布,直接走去上手摸,布料柔软亲肤,丰腴娘子瞅见默手上动作,急忙过去阻拦,很是大声惊响,丰腴娘子下手重力打了默手背。

    “谁让你碰的!”丰腴娘子双手护住鲜艳布料,惊声斥责默。“这是波斯来的舶来品,碰坏了,你有几个钱理赔。”

    默手背还在作痛,这丰腴娘子到是埋怨起了默,默已许久未被打被骂,受窝囊气。

    三水看默面露不悦,深怕默用红雷雷霆劈的那丰腴娘子灰飞烟灭,到时被凡人识破妖怪身份,无疑是走到死路,三水赶忙拉开默离丰腴娘子远些。

    对丰腴娘子,三水低声下气说道:“她没见过好看布料,手上没轻重,庄家莫恼。”

    丰腴娘子白眼相对默。

    默不做怒,不唤雷霆,反倒是换上顽笑,说道:“你可喜欢我这外衣。”

    丰腴娘子自然喜欢,刚她上手只摸了一下,便感受到布料针织细腻,绝是上品布料,便是喜欢,丰腴娘子也要矜持,不低下,傲慢说道:“你何意?”

    默不急不忙,依旧顽笑说道:“若你喜欢,我用此衣换你手上布料。”

    “当真?”丰腴娘子迫不及待问道,她行商,自然明白默身上的外衣比她手里布料珍贵,默做交换是赔了,而她稳赚。

    “当真。”

    听到是默所说,丰腴娘子立即双手捧上布料,讨好笑脸说道:“娘子好眼光,这是用蚕丝织成的布料,名为绸缎,上身柔软贴服,很是透气,正好合适当下来穿,此绸缎还是从波斯来的稀货,长安城中唯我家布庄有波斯的舶来品,王侯将相的千金多爱用此绸缎成衣。”

    默不知波斯在哪儿,何是舶来品,似懂非懂丰腴娘子啰里啰嗦几句话,听到用蚕丝织衣,当是以为同闻人无双养的蜘蛛织网一般的手法,此布受凡人喜爱,当是件美衣了。

    默脱下外衣,递与丰腴娘子。

    丰腴娘子笑开了花,说道:“娘子好大气。”说罢,爱惜捧过默的外衣放好,又问。“娘子要何色绸缎?”

    “那红布。”默说。

    三水到愣了,费尽心思带默来换衣,换来换去,默还是选了大红。

    “如娘子这般喜红的人可是不多了,看来娘子甚是爱喜庆。”丰腴娘子说着拿起红布绸缎走近默,三水担忧丰腴娘子又冲撞了默,先一步走上前挡在丰腴娘子前面。

    “这要作何?”三水问。

    丰腴娘子说道:“自然是成衣了,娘子放心,我手艺好着呢。”

    瞥了一眼三水,丰腴娘子傲慢道:“你便去店口候着吧。”

    同样一起来的,偏偏只有三水被丰腴娘子轰去了店口外候着,受着不算刺骨的风吹,红日下三水找了一阴凉处,讨了碗水喝,不满的候着默出来。

    也就喝了三四碗水,三水挨着那小贩白眼盯三水白吃,终三水看见了默走出布庄。

    三水原以为那红布做不出别致样子,眼下再看,红布还是大红色,不过是红布样子披在默身上,到衬托出了默身姿纤细,毫无原先默身披宽松外衣的慵懒。

    此时默还是一身朱红长裙,此长裙却要比先前朱裙过分贴身,很是勒令出了默身子瘦高身板挺直,默腰间还是束缚那条墨色腰带,手腕与小臂上绑了护臂,先前墨发高梳变为上发系墨色发带挽发髻余发垂肩,额前鬓发还是随意三七分,默这时装扮格外彰显精气神,姿态霸气,略有威严。

    三水小心观望默朱裙裙摆,裙摆完好无损未开叉,裙摆下一双黑鞋,三水不再担忧一不小心又看见默裸露的双足,放心了走近默。

    “怎如此慢?”三水问默。

    丰腴娘子走到店口,依然傲慢说道:“自然要好生严谨为官员扮相一番。”

    “官员?”三水疑惑看向默。

    默一字未提丰腴娘子口中官员,提步便走,三水紧跟在后。

    丰腴娘子招喊道:“官员日后常来啊。”

    默画了皮掩盖了妖气,又换了一身新衣裳,自然融入人群并肩行走往城门方向而去,多少有些凡人见默一身红衣回过头多看几眼。

    三水跟在默旁边,也忍受着来往凡人对它们的注视,三水低声问默:“她为何称你官员?”三水稍些过激,明知默身着红衣引凡人注意,生怕默妖怪真身被凡人识破连累自己。

    默忽止步,问三水:“可还有钱?”

    三水隐隐感知大事不妙,稍些紧张,口吃了一下说道:“没,没了。”

    听三水的口吃,默可不信,索性上手去掏三水衣袖,一旁行走的凡人被默在白日之下抢夺他人财物,如此张狂恶行所吸引缓慢了脚步。

    三水发现更多凡人注视它们,便小心躲闪默搜寻他衣袖,小心的慌忙向默辩解说道:“莫翻了,真没了。”

    终被默掏出了一小锭圆珠状金元宝,默顽笑着将金元宝塞进自己翻领里,低声对三水说:“你该去找张一了。”话止,默转身,步伐缥缈穿梭于人群中消匿。

    三水赶忙四下观察,好在凡人目光未再注视它们,无人察觉到默原地消失了,不过与默相处了半日,三水便担惊受怕,默又不告而别,又留三水独自涉险不分昼夜跟踪凡人,还趁机抢走他唯一值钱全部家当金元宝,当是默欠他的账,迟早把钱要回来,三水蹙眉,心中怨怪默肆意,三水独自偏离大道,躲避人群窜进巷角,身一纵跃化为一尾猫妖轻飞上屋顶后消失了。

    那边肆意的默在云霄之上踏妖风飞往东边,殊不知云霄之下黄土大道上一马车与她并行,默穿梭过几抹云彩,终瞧见云霄之下一条辽阔运河上浮船,默寻望岸边嘈杂井市密集人群里无明身影,未瞧见便不急落脚,等着无明现身。

    约莫等了片刻,凡人堆里奔来一马车,车内下来一头束平头巾子淡蓝翻领短衣束脚长裤长得稍稚嫩郎君,紧跟着又下来位郎君,这郎君头戴幞头,身着墨蓝圆领袍衫,衣间绣翠竹纹样,若不是此位郎君腰间系有玉佩,吸引了默目光,默也察觉不出那玉佩是她的高古红玉双印云雷纹玉珏。

    默细瞧打量带着她玉珏的郎君面容,与无明同样清秀相貌,然而此郎君尽是平平无奇凡人姿态,毫无神君该有的灵透,与无明神韵有别,不是无明。默站云霄之上观察那位郎君,此时郎君帮着那墨衣稚嫩郎君背上箱笼,两人拜别了马夫奔着运河上的船去,即刻默也要下去了。

    默迈前一步,笔直向人间坠落,身影虚幻落入凡人堆里,刚好瞧见那郎君上了船,在车水马龙中默跟随熙熙攘攘人群流动,走到船前被携带佩剑的两人拦住。

    “劳烦娘子出示下鱼符。”

    默不言,也拿不出鱼符,源于她根本不知何为鱼符,听到有鱼字,先想到的是有鱼可吃。

    把守船的两人见默拿不出鱼符还不离开,其中一守船人作势威吓默。

    “娘子若无鱼符速速离去,此舶口的船为圣上所用,不得闲杂人等逗留。”

    默瞧这两人威风的好似那船是他们自己的,默望了望船上,瞧不见郎君身影了,应是进船了,既登不上此船,便换只船好了。

    默顽笑,问道:“此处哪里还有船?”

    两个人彼此相望,原来眼前娘子是来坐船的,他们见默光天化日衣着红衣,扮相精神,也是异于常人打扮,原以为默是疯姑子,听默说话语气同常人一般无恙。

    另位守船人向右指去,好心回道:“那边是民船,皆可乘使。”

    默瞧向那边,果真如这人所说,运河上皆是排排小舟停留岸边。

    默回头笑对那人说:“多谢。”

    那人被默含情的笑眼迷了神,呆愣看着默走远,一旁守船人轻推了他一下,这人才回神。

    作势威吓过默的守船人问:“这么帮她,你识得她?”

    好心的守船人说:“不识,只是看她像迷了路。”

    默又穿过来往人群走去另一道舶口,瞧见各个船夫肩扛了四五个麻袋,脚步轻如飞燕轻而易举站舟上跨步上岸,默不由自主惊讶凡夫俗子而已身手却了得,本想着拦上位扛麻袋的船夫从而乘船,怎那船夫们一意孤行,肩扛着麻袋擦肩而过默扬长而去了,默再回头看舟上早无船夫了,排排小舟里唯独剩了一披蓑戴笠之人蹲在舟上。

    默瞧不见这披蓑戴笠之人蹲着作何,只剩了这一位船夫,待默走近后,这蹲在舟上的人看见斗笠外一双黑鞋,抬起头看见了默正站在他眼前。

    默也瞧见了这人手上半块胡饼,清楚了这人蹲在舟上躲着是在吃食,这人也是默见过众多凡人长相里格外粗狂之人。

    这人啊大胡子,胡子上还挂着胡饼残渣,面容黢黑,若不是露着双眼睛,默当真以为这人天生没有眼睛。

    不过粗狂,倒也不丑,默瞧这人还算顺眼,故作温婉而笑,默问道:“船可能乘坐?”

    “能坐能坐!”大胡子急忙起身口齿不清回应默,那话一出口,饼渣从塞满胡饼的嘴里乱飞出来,默快速后退一步,那饼渣才差一点没喷到默身上。

    大胡子连忙用他长满老茧的手遮住嘴,咀嚼着嘴里胡饼,以防饼渣再喷到默,把剩下半块饼塞进翻领里,用麻衣衣袖擦了擦嘴,大胡子讪讪说道:“让娘子见笑了。”说着扫了扫衣上尘土又热情招呼默乘舟。

    “能坐,娘子莫看舟小,再乘两三人绝无问题。”

    忽轰鸣一声巨响,默回头望去,远处那外观似楼三层高的船开走了。

    大胡子手持短桨,问道:“娘子要去何处?”

    默指了指那飘远了的三层楼高船,说:“那船去哪里?”

    大胡子只望了一眼船,便直言道:“当然是南下了,去扬州。”

    默注视了片刻远处船的虚影,回头笑对大胡子说:“我去扬州。”

    “好嘞!”大胡子吆喝一声,划驶着小舟载默南下。

    未时,红日格外灿烂,悠悠运河之上,小舟划过水面,碧波荡漾扩散出道道金光水纹。

    大胡子站船中间,卖力摇着短桨划行,戴斗笠,这刺眼眼光还是照射的大胡子额头流下汗珠,大胡子看了看默,不戴斗笠也能安然坐在船头上,不流汗身上衣衫不沾身,好奇心下,大胡子问道:“娘子不怕热吗?”

    有阵阵凉意微风吹起默余发,默注视着远处船影,不回头,随意回了一句:“有风,不热。”

    “风?”大胡子憨笑了声,说。“我可没吹着呀。”

    默说:“你划慢一些,便能感受到了。”

    大胡子认真说道:“慢怕是不行了,再慢就追不上大船喽。”

    默听见大胡子说船,回看大胡子。

    大胡子笑说:“我看娘子一直望着前面大船,船上可是有娘子至亲?”

    默回望船影,说:“并无。”

    “那是夫婿了?”大胡子问。

    “不是。”默直言回道,那船上凡人不过是无明下凡应劫所需的媒介,怎能做她良人。

    大胡子说道:“娘子无亲,跟着大船南下作何?”

    默胡来一句:“见友人。”

    大胡子明了了,说道:“再走上半日,明早到了水驿,那边是离洛阳近的扬州,娘子可是扬州人?”

    “自然是。”默复胡来说道。

    大胡子惊喜笑说:“我也是扬州人,算起来,娘子与我是同乡嘞。”

    这大胡子总是一茬接一茬同默念叨,像极了流魔刹在默耳边叨扰,默嫌大胡子话多,也让自己耳边清静些,不与大胡子闲聊了。

    大胡子见默不言,并无追问,到是欢喜着哼起了小曲,那洪亮高声响彻运河。

    “人问寒山道,寒山路不通。夏天冰未释,日出雾朦胧。似我何由届,与君心不同。君心若似我,还得到其中。”

    默听着大胡子作唱,乘着舟,凉意微风吹拂着默,默感受耀眼日光照射在身的舒适温热,倒觉得大胡子哼唱此番小曲很是反射了即日的日丽风清,应景的雅致。

    入夜时分,满天繁星,天边一轮明月,明亮月光也照散不透运河之上弥漫夜色寒雾。

    大胡子缓慢划行,说道:“娘子莫担忧,河上常常有雾,入了夜就更重了,这雾只是看不见人,不会让船到不了扬州。”

    默早已望不见了远方大船虚影,稍些担心大胡子跟偏大船,若此刻施法感应玉珏,料想那天庭观望人间的天眼,也无法看透这夜色寒雾下有妖肆意。

    默闭目,聚精会神感应前方玉珏方位,忽默的心跳动一下,默抿嘴浅笑,如意睁开双目,好在玉珏方位不歪不偏,刚好是正前方望不见尽头的寒雾内。

    殊不知,默感应玉珏的同时,那位郎君腰间系带的玉珏闪烁了一下明亮红光。

    此红光闪烁了一下,倒也是吓坏了郎君身旁正蹲着整理箱笼书籍的稚嫩郎君,被吓得瘫坐地,这人是那位郎君的书童。

    郎君坐书案前,听到一声闷响,郎君回头看去,书童正伸右手指着他。

    “腰佩!郎君,腰佩发红光了!”这书童突然见到奇异事,慌忙惊呼了。

    书童口中称作的郎君,则是长神无明下凡应劫的肉身方思康。

    思康放下手中书籍起身上前,蹲在书童面前,双手搭在书童双肩,思康欲要扶起瘫坐在地的书童,感受到书童身躯发抖,思康手上扶起的动作停下了片刻,随后扶起书童。

    “你来仔细瞧瞧。”思康扶着害怕的书童走到烛光底下,摘下腰间玉珏放在书童手中。

    书童借着烛光看仔细了玉珏,同往常的红玉一样,不是刹那前忽见到闪红光的腰佩。

    “没有红光。”书童说道。

    思康温和说道:“许是今夜夜色浓重,船中烛光黯淡,眼睛朦胧了,看错了。”

    书童后知知觉明白过来看错了,恍惚回过神才发觉竟拿着郎君的腰佩,赶忙双手捧上玉珏,似是做错事一般的不安说道:“都是延礼的错,竟让郎君亲自把腰佩给我,娘子吩咐过不能让郎君解下腰佩。”

    思康并不介意解下玉佩,合上延礼捧着的双手,再从延礼掌心中拿走玉佩,思康认真说道:“延礼,我说过你无需与我行主仆之礼,我们从小长到大,兄弟之情难道不比主仆了。”

    延礼应道:“是,这油灯灯芯快烧完了,会碍着郎君念书,我去掭一笔。”话音未了,便要转身往箱笼里拿物掭灯芯,被思康拦了。

    “无须,舟车劳顿一日了,时辰过晚,还是早些就寝,明早好有精神商洽。”

    “那我备上床褥。”延礼说着走去床榻前铺褥。

    思康身背过延礼,又展开手里玉玦,放在灯光下反复细看,当时玉玦红光如此明亮,思康阅书时定然看见了,不过容不得思康细想,延礼已然被红光吓到,思康不忍加重延礼的惊吓,先平复延礼恐慌要紧,这才以灯光黯淡为由隐瞒了延礼。

    思康不知玉玦好好的,为何生了异端闪烁红光,思康疑惑,好在之后玉玦未再闪起红光,确认玉玦无异后,思康放心了重新将玉玦系回腰间。

    延礼转过身说道:“郎君,床铺好了,可以歇息了。”

    “好。”思康回道。

    运河之上蒙蒙寒雾聚成一片雾海团团裹住了小舟,乘舟渡河的默,感应了玉玦方位后,便不盯着前方寒雾了,掸了掸衣摆,坐在舟板上,默本想变回幽狐真身小歇一番,还要取下画皮,琐碎的很,所幸便用凡人身躯蜷缩在舟板上,闭目养神好了。

    那大胡子听到船头有窸窣声,雾海遮住了船头,大胡子看不见默在作何。

    “娘子?”大胡子喊了一声,问道。

    默早已入定静心,哪里有闲情回应大胡子,大胡子没听见默言语,所幸安静了严谨划行,以防在雾海中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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