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灭亲之刃
李凡一行十人一路前行，沿途又陆续发现了零星的车辙印甚至马蹄印，痕迹的前进方向与他们的方向完全一致，李凡十分确信，欧阳蛟的确带着那个来历不明的修行者，直奔着欧阳家的神迹所在——铸剑池遗址而去。
天色已暗，山间树林里湿冷的空气渗入人的筋骨，让人浑身难受。
“停，原地扎营。”李凡突然喊道，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他，按照之前的预估，他们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可以抵达铸剑池遗址，而此时也不过晚上8点多钟，作为训练有素的修行者，他们还未感觉到疲惫，目前不像是应该休息的时间。
“对手是一个大师级的沅西蛊师，我查阅过相关资料，大部分蛊术只能在夜间使用，因此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对手的主场了，如果他在铸剑池遗址布下蛊阵，我们晚上贸然进入，恐怕会徒增伤亡，今天就此扎营休息，天亮了我们再入铸剑池遗址。”李凡解释道，作为湖的欧阳荃点了点头认同了李凡的观点，其他人大多年纪尚轻，对沅西蛊师几乎一无所知，既然出发前欧阳昊亲口说过此次行动期间，李凡的话就等同于他的命令，所以也没有人去质疑，大家在一处相对干燥平坦的位置上放下背囊，开始做扎营准备，每个人都熟练地开始分头行动，徐羊和张成良开始寻找干燥的枯枝和落叶做生火材料，欧阳贺正在娴熟地用石头垒灶，欧阳蟠从背囊里掏出了夜视仪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欧阳琪和朱妮准备烧水加热大家的单兵口粮。
李凡找到坐在石头上抽烟的欧阳荃，拍了拍他肩膀说道：“荃叔，您先安排下大家扎营，我去前方探探路。”
欧阳荃把手上的烟一掐，说道：“你一个人去太危险，我叫小蟠跟你一起去吧。”
“不必麻烦大家，我对沅西蛊术有所了解，我往前摸索一下看是否有对方布置下来的陷阱。”李凡微笑着说，欧阳荃知道李凡这是在强行找借口，他不便当面戳穿，况且欧阳昊这般信任他，想必有其自己的道理，只得点了点头。
李凡一个人朝着树林深处走去，直至其余人的声音消失在山林之中。
“可以出来了。”李凡笑着说道，跟在李凡十余米开外的欧阳虬以为李凡说的是自己，正准备上前，薛茹菁却摇了摇他肩膀示意他别动，果然，李凡并不是在叫他们，他笑着说了声，“二爷，一路上也辛苦了。”
树林里一阵轻微的树叶骚动，欧阳天身法轻盈地从林中飞落至地面，站在了李凡的侧后方，他神色淡定地问道：“你何时发现我的？”
李凡转过身，笑着摊了摊手，说道：“我并没有发现你。”
欧阳成脸上的肌肉跳动了一下，“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跟踪你们的？”
“原来是‘我们’，那我就放心了。”李凡微笑着走近欧阳天，“我还以为只是在跟踪我呢。”
欧阳成有些看不太懂这个年轻人，他在经历了昨天一事后，对李凡的才智和胆识颇为欣赏，而此时又轻易猜出了自己在跟踪他们。
“二爷不要紧张，我其实今天出发前就知道您会来，所以并不是您的踪迹暴露了。”李凡笑着解释道，“大当家的说各位长老抽不开身，但据我所知现在三爷出走，四爷正在组织人手寻找神秘修行者的线索，五爷几乎不插手修行界的事情，那您在忙什么呢？”
欧阳天无言以对，而李凡继续说道：“大当家的是何等城府的人物？又怎会因为短短的接触就对我如此信任？他知道我已经掌握了最多的线索，最有可能找到欧阳小姐，所以他必须对我报以信任和支持，但这一次的行动势必要触及欧阳家的神迹，我一个外人，又怎能不提防呢？而整个欧阳家当下能够得到大当家最多信任，并且有绝对的实力来监视我一举一动的，恐怕就只有二爷您了。”
欧阳天赞许地点了点头，“你是个聪明人，看得很清，也说得很坦诚，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大哥的确安排我跟着你们，但并不只是针对你，而是此次行动的所有人，你也清楚铸剑池遗址对于欧阳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这里发生任何意外，欧阳家两千多年的传承将毁于一旦，兹事体大，不得不防。“
李凡冷笑了一声，又问道：“我们都知道铸剑池遗址对欧阳家来说就是命根子，可既然铸剑池遗址这么重要，为何大当家的不直接指派二爷您来负责这次行动呢？”
这一问让欧阳天愣住了，他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前往铸剑池遗址寻找欧阳蛟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作为家族的长老自然责无旁贷，原本以为欧阳昊会委派他负责指挥这次行动，可在当场欧阳昊却点名李凡来带队行动，这让当时同在会场的欧阳天一头雾水。
“二爷，此事并非我挑拨离间，我也很好奇这个问题，大当家的既要用我，又要防我，这原本无可厚非，但他明明可以让您负责，我来协助，这样既可以达到目的还可以减少顾虑，却又何必安排您辛辛苦苦跟踪我们，岂不是多此一举？”李凡张开双手，十分诚恳地问道。
“或许……大哥只是想趁机检验一下你的能力和忠诚？”欧阳天突然想到了点什么，“我今天听见大哥问你的生辰八字，还说什么和蛟儿星座相合，莫不是想借此机会让你在家族中立功扬名，然后好招你为婿？”
李凡感觉自己胸口被人闷锤了一般，居然连欧阳天这个老头子都抛出了赘婿说，他强作镇定地说：“这个大可不必，而且我离法定结婚年龄尚远，必然不是此般道理。”
可是欧阳天却好像突然来了劲，“小兄弟此言差矣，我们欧阳家家风传统，更看重礼仪仪式之事，可以先举行婚礼，后领证的。”
“二爷您扯远了。”李凡连忙打住这个话题，“我言归正传，我是觉得大当家的之所以派您跟踪我们，是他想以我们为饵，而真正的杀手锏是您，因为这一次要面对的对手并不简单，我和大当家对此已经心照不宣，策划了整起事件的，并不是那个来历不明的修行者，而是欧阳蛟小姐。”
欧阳天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道：“蛟儿？”
李凡点了点头，他从欧阳蛟出城的反常举动开始，说到了暗中给车辆做手脚灭口，以及欧阳蛟对欧阳虬之事心怀怨恨，希望打破桎梏了欧阳家几千年的枷锁等等一系列分析推断，欧阳天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他原本以为这一次欧阳家是遭遇了外来的强敌，但没想到居然是欧阳家自己的继承人谋划了这一切，确如李凡所说，如果对手是欧阳蛟，放眼整个灵溪，恐怕连欧阳昊都不敢说一定能拿下欧阳蛟，所以安排自己暗中出手的确是个相对稳妥的方案，而这些话的确不适合提前告诉他，他这个做弟弟的，一辈子都对大哥唯命是从，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把他推上了大义灭亲的尴尬位置上，欧阳天一时难以释怀，他摇了摇头，迟疑着说：“不行，我要回去向大哥问清楚……”
“万万不可！”李凡连忙制止他这种愚蠢的行为，“大当家的既然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你回去说了，整个行动都会被大当家视为失败，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欧阳天有些焦急地问：“那我该如何是好？难道真要让我对着自己的小侄女儿出手吗？”
李凡摇了摇头，说道：“二爷如果可以配合我的行动，我自有办法两全，既能化解此次危机，又能不伤及欧阳小姐，而且定能护她颜面，不让人知道此事因她而起。”
欧阳天连忙问道：“计将安出？”
“二爷莫急，只需继续跟着我们，若有需要，我自当相求。”李凡朝欧阳天拱手行礼道。
“好！”欧阳天面露喜色，他用肯定地眼神看着李凡，点了点头，“大哥没有看错人，如果有你来辅佐蛟儿，欧阳家未来可期！”
李凡连连摆手，“二爷您又误会了，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哈哈哈！”欧阳天爽快地笑了几声，一个闪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李凡并未急着回去，他继续在原地等待，过了一会儿，欧阳虬背着薛茹菁从暗处走了出来。
“走了？”李凡试探性地问道。
“走了，高高兴兴去看着那边的人了。”薛茹菁朝李凡吐了吐舌头，“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渣男境界已经如此之高，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欧阳虬没有理会薛茹菁的话，他径直走向李凡，神色严肃地问道：“刚才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凡沉默地点点头。
“阿蛟，真的是你……”欧阳虬自言自语，眼睛看向了远处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