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谁主命运
鹏大医院顶楼。
李庚长已经布置好了法阵。
医院的工作人员已经暗中为每个欢乐谷洪灾当事人做好了法术标记，李庚长的洗脑术正在同步篡改所有人的记忆，等到施法结束，他们将只记得自己在水上乐园跨年狂欢，然后造浪机涌出了异常的大浪，把前排的游客冲倒在水中，人群中爆发出了惊恐地叫声，不少游客失去冷静转身想逃走，而更多不了解发生了什么的游客盲目跟着他们纷纷逃命、自顾不暇，很多人被撞倒、滑倒，人造海滩的水虽然不深，但摔倒在水中被慌乱的人群踩踏却导致大量的游客溺水、受伤，水上乐园的大门不足以让跨年狂欢节现场数千人快速疏散，拥挤、踩踏导致出现了大量的人员伤亡。
李凡隔着病房房门玻璃看着里面静静睡着的侯晴，在脑海里构思她醒来之后该如何解释昨晚发生的一切，李庚长给到绝大多数幸存者的记忆都是相同的，在李凡看来这个篡改方式未免有些草率了，尽管他们原本的记忆已经被抹去。
高峙站在李凡身后，拍了拍他肩膀说：“如果你舍不得，可以让院长把她记忆保留下来。”
李凡摇了摇头，“算了，她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学生，没必要让她掺和到修行者的世界中来，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让院长把她对我的所有记忆都抹掉。”
高峙装作一本正经的摆摆手说：“大可不必，此举工作量太大，容易修复出bug。”
李凡哂笑一声，又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希望他能远离我，简简单单地过本该属于她的正常的生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命里犯冲，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跟着我被卷入修行者之间的战斗了，第一次她被施了幻术，成了人质，这一次更是差点丧命，我不知道她还和我走这么近的话，又会遇到哪些危险。”
“小师弟啊，你相信命运吗？”高峙扶着李凡肩膀问道。
“师兄，你别用你忽悠无脑少妇那一套来忽悠我，我是入党积极分子，是坚定地唯物主义者。”李凡突然想到那些被高峙成功搭讪，甚至送上联系方式的美女们，经过这一出，会不会全都忘了高峙的存在，一想到这个胖师兄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李凡甚至还有些窃喜。
“不一样。”高峙意想不到的用难得正经的语气说道，“我忽悠他们并没有用真正的六爻金钱卦，只是用了一点简单的江湖相术，比如你看到的那位美女，我问她要了生辰八字来算命，就知道她是生于，她右臂内侧有刚洗掉的纹身，说明她可能刚结束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她穿着奔放打扮时髦身材性感，一看就不会是甘于寂寞的女人，我说她经历过至少3段感情，从学生时代到现在有3段感情经历并不稀奇，我说她之前总是遇到渣男，是因为女生在分手之后总是喜欢将过错推给另一半，所以无论她前男友们是否出过轨在她眼里都是渣男，我说她明年犯桃花，是个高富帅，是因为她今年就30岁了，又刚刚经历感情重挫，这时候女人最想要的就是一个稳定的，最好是可以奔着结婚的恋情，所以她才会那么在意桃花劫的说法，对她而言我仿佛说中了她所有的经历，又给她画了个美好的饼，她相信我又不会有任何经济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李凡听完不由得向高峙伸出了大拇指，一脸崇拜却又带点鄙夷地说：“师兄，我从未发现你竟然把卑鄙下流无耻修炼到了此等境界……”
高峙嘿嘿一笑，接着说：“但真正的六爻金钱卦是可以洞悉命运的走向，占卜未来吉凶，让人可以趋吉避凶，至少可以降低损失，只不过真正的六爻金钱卦是以己命卜天命，你向天索要的越多，你自己损失的也就越多，知道越多未必是好事，且不说折损阳寿这种听起来似乎虚无缥缈的事儿，就比如说如果你知道你的生命只剩明天一天，你会怎么做？有些人可能会选择坦然面对享受最后一天，有些人则可能会释放内心里的恶魔，把所有想做却不敢做的坏事都做一遍。”
李凡知道高峙师从李庚长学习周易奇门，算卦这种事情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个江湖骗术，对于李庚长、高峙这样的修行者，可能真的可以洞悉命运。
“所以说，如果小师弟愿意，师兄我可以为你和小师妹的未来卜上一卦，而关键在于，你想不想知道。”高峙故作神秘的看着李凡，右手已经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青铜龟壳，里面的铜钱“咚咚”作响。
“还是算了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觉得不知道命运，可能会活得更自在一些，更何况……我觉得我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她的未来是嫁给一个爱她、疼她、关心她的人，平凡且幸福地过完一生，而我越来越觉得，自从我踏入修行者的世界，麻烦就接踵而至，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我的未来，一定不会轻松顺利。”李凡把手按在青铜龟壳上，他的手心感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的勾引他去探究命运，但他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把手放下。
高峙微笑着把青铜龟壳收回兜里，从另一个裤兜里掏出一包芙蓉王。
“那我想你此时此刻需要的是这个吧？”
李凡一夜未眠，他和高峙在鹏大医院的户外吸烟区抽完了一整包烟，却只有寥寥几句交流，随后李凡坐在侯晴的病房门口，直至天明。他也很想去看看苏玉湖的情况，但他知道那边有金重明在，学姐需要的是社长的关心，他的存在与否对学姐而言几乎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苏玉湖并不知道那晚在香荔湖，李凡为了救她、保护她是怎样一种蹈死不顾的状态，也许在她眼里，李凡只是一个情窦初开对她有那么一点懵懵懂懂好感的小男生，毕竟几乎没有男人敢承认自己看到苏玉湖之后对她没有产生过荷尔蒙的躁动，只需要假以时日，李凡就会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并且会觉得之前的好感有多么幼稚。
甚至李凡自己都觉得自己幼稚得可笑，但暗恋一个人又不犯法，不是吗？
倚靠在病房走廊上的休息椅上，李凡满脑子胡思乱想，今天他和李庚长表达了准备正式成为一名修行者的决心，接下来自己又会经历什么呢？李庚长会给他什么神功秘籍吗？会不会很快会有战斗找上门？修行界会不会有双修……
“李凡！李凡！”
一阵微弱却焦急的声音从身后的病房里传出，瞬间把李凡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打开病房门，发现侯晴像说梦话一般，闭着眼，却在嘴里反复念叨着李凡的声音。她眉头紧锁，眼泪从眼角流出，滑落在枕头上，双手仿佛无处安放正在胡乱的想抓住什么。
李凡看着侯晴这个样子，内心无比的挣扎与愧疚，他坐到侯晴身边，将她的双手轻轻握在自己双手中。
感受到了李凡的双手，侯晴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两只小手突然紧紧握住李凡的手，嘴里依然在不停地叫着李凡的名字，但却从焦躁变成了平缓的呼唤。
侯晴紧闭的眼皮发出一阵颤抖，又缓缓睁开来，她的眼睛环顾了一圈，目光最后死死落在李凡脸上，紧接着她的眼睛、嘴唇都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随即眼泪和哭声都如同决堤了一般喷涌而出，两只小手把李凡的手抓得更紧了，手指甲狠狠扣进李凡的肉里，李凡感受到强烈的痛感，却咬着牙忍了下来。
哭了好一会儿，侯晴的情绪才缓缓平复了下来，期间护士都被她惊动了过来，但看到她哭得中气十足，也就放心且识趣地走了。侯晴慢慢松开了李凡的手，用袖子摸了摸脸上糊成一片的泪水，但当她发现自己正穿着医院的住院服时，眼神突然惊恐地看了李凡一眼，又猛的坐起身低头拉开衣领看了胸口一眼，发现自己里面还穿着泳衣，才松了一口气，双手捂着自己通红发烫的脸颊。
侯晴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让李凡感到一丝不妙，他试探性地问道：“你……没事儿吧？感觉还好吗？”
侯晴做了两个深呼吸，才把手从脸上放下，转头看向李凡，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怎么样了？我梦见你被水冲走了，头还撞伤了，流了好多血。”侯晴一边说一边伸手要去摸李凡的后脑勺，李凡下意识的向后靠了一下躲过侯晴的手，自己用手摸摸后脑勺说：“我没事儿啊，你那是做梦，梦里的事儿。”
看着李凡那若无其事的一脸傻笑，侯晴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突然又问道：“对了，刚才我把你手掐疼了吧，让我看看有没有流血！”说罢侯晴一把把李凡的右手抓了过去，李凡的右手背上确实留下了几个小小的月牙型血印子，但似乎没有血流出来，李凡刚想说没事儿不疼，谁料侯晴双手握着他的胳膊又大声哭了起来。
“你骗人！”
侯晴在呜呜咽咽的哭声中夹杂着说出来三个字，李凡正纳闷自己什么都没说怎么就骗人了，但他一低头，却惊讶地发现侯晴握在他胳膊上的双手前方。
那里还留着一圈结了血痂的，小小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