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九黎秘法
“怎么样，考虑的如何？”
老清洁工拍了拍李凡的肩膀，他为每个人精心布置了一重又一重幻境，直逼每个人最大的软肋，但李凡是个例外，他仔细研究了这个孩子很久，却始终找不到他心灵深处的薄弱点在哪里，平淡无奇的童年生活、对人对物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而通过第一次正面接触，还发现了这个小子不仅异常的冷静理性，还是个爱耍嘴皮子的小滑头，因此专门为他准备了多重幻境，一个一个来试探他：家境贫寒，就用奢靡的生活吸引他；对苏玉湖有懵懂的好感，就用情爱来吸引他。但最后他发现还是领导给的招数最管用——以李雄深藏的秘密来吸引他，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
“老胡。”胡道元在幻术法阵已经准备就绪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进来。
“老大，还有什么指示？”胡道元自信幻境空间已经布置的万无一失，悠闲地坐在湖边抽烟。
“如果李凡不接受我们给出的条件，你可以转告他，李雄并非他的亲生父亲，我们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谁，这个秘密连天枢都不知道。”
“原来还有这个情况，好的老大，我会再给小狼崽子准备一个新的幻境。”
胡道元挂断电话，琢磨着该用什么样的场景来触动这孩子对身世秘密的渴求，他想起之前看到过的关于李雄阵亡的报告，三板溪，李雄最终把秘密带去了阴间，如果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隐藏了一个秘密，他一定会有所触动，毕竟李雄已死，线索全部中断，这个筹码充满吸引力且独一无二。
清澈的三板溪水库、被九黎之君折腾成地震灾区的山头，遍地是倒伏的树木和滚落的岩石，九黎之君掀起的风沙还在空中弥漫，奄奄一息的李雄，胡道元自信虽然没到过现场，但这样的场景已经足以让李凡触景生情。
“你们赌对了。”
微笑着摊开双手，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条件确实很有吸引力，我想知道这背后的秘密。”
李凡背后扬起漫天的风沙，黄沙渐渐遮住了太阳的光辉，他缓缓转过身，面对面看着身边的胡道元，这次不再是迷茫的眼神，李凡的双眼凌厉且坚定，甚至隐约透露出一丝杀气，胡道元原本得意的笑容渐渐褪去，脸上浮现出惊恐地表情，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但也意识到一切为时已晚，原本他只比李凡矮半个头，但此时他站在李凡的面前，仿佛面对着一座巍峨的高山。
“那么，代价是什么？”
李凡这句话的语气完全不是询问，而是带有强烈的挑衅意味，胡道元此时才发现自己精心布置的幻境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发生了不易察觉的变化，他为了还原现场而准备的漫天飞沙，很有可能会成为埋葬他的沙瀑。
漫天的黄沙几乎完全掩盖了太阳的光芒，白昼已如深夜，微弱的光照在李凡的脸上，这张原本嬉皮笑脸、不修边幅的脸，此时却已是一副肃杀的表情，眼神犀利如刀，直直刺向胡道元的双眼，不需要任何言语，却已然向胡道元施加了帝王般的压迫感，胡道元感觉到仿佛有一只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让他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他下意识的用双手去抓住那只不存在的手，却只握住了自己的脖子，压迫感越来越强，胡道元已经把舌头伸出嘴外，双眼上翻，脖子上青筋暴起，苍老的脸上渐渐褪去血色，双膝也不自觉的弯曲，缓缓跪了下来。
无形的手忽然松了下来，胡道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只手撑住身体，另一只手还在抚摸方才被死死掐住的喉咙，脸突然由白变红，大汗淋漓，却说不出来话，足足缓了十几分钟，才勉强能够发出声音。
“你是在……什么时候？”胡道元惊恐地眼神不仅仅是因为害怕，还来源于深深的受挫感，他一个晚上第二次受挫，受挫于一个在他眼里最不堪一击的少年。
这里的幻境原本应该是他的主场，但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幻境的掌控，在自己的幻境中，他可以轻易地掌控时间、空间甚至人的情绪，而他现在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主场，周围的环境不再受他的控制，但他们没有回到文山湖边，也就是说并非是自己的幻境被破解了，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被拉入到一个和自己布置的幻境一模一样的新的幻境中来，而这个幻境的主人不是他胡道元。
幻境之中只有他和李凡两个人，那么幻境的主人已经很明显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在他长期的观察和分析后认定是毫无修为的年轻人，竟然也是一个幻术高手，甚至可以在没有提前布置法阵的情况下，将他这个幻术老手置于幻境之中。
“你指的是这里？”
李凡右手一挥，席卷漫天的黄沙随风散开，这里依然是三板溪水库，但不同的是这里比胡道元构建的三板溪更加真实。
“在你给我开条件的时候吧，你开的条件我很感兴趣，所以我决定和你好好谈谈，现在该我提出条件了。”
李凡蹲在胡道元面前，有些嘲弄地看着这个跪在地上无力起身的老清洁工。
“把你们知道的告诉我，把侯晴还给我，以后离我远远的别再让我看见你们，这样我可以让你平安的离开，绝对不会少一根手指头。”李凡用手指比了个一伸到胡道元面前。
胡道元咳嗽了几声，费力地抬起头，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这个秘密只有上头的人知道，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上头的人会告知你一切，也不会伤害你和你的朋友们一分一毫。”
“我后悔了，我觉得不让你少一根手指头这个条件过于优渥。”李凡站起身，双手插在裤兜里，朝着胡道元吹了声口哨，一阵风吹响胡道元撑在地上的双手。
“啊！”胡道元发出一声惨叫，他右手的小拇指被凭空切断，鲜血从断口处喷出，渗进泥土里。
“你现在答应我，还来得及带着断指去医院接上，现在医学技术很先进了，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李凡微微抬起鞋尖，悬在胡道元的断指上方，“否则你将永远失去这根手指头，甚至下一根。”
胡道元跪坐在地上，捂着自己右手的断口，忍着剧痛喘着粗气，他现在看清了是什么切断了自己的手指，那是悬浮在空气中一把由风化作的刀刃，与周边平静的气流形成的差异让它隐隐约约能够看出形状，而且现在正对着自己的左手。
“这难道是……”胡道元回忆起金绳阳对三板溪一战的通报，里面提到过这个法术，是九黎族长邹言九使用过的法术，将风化作五兵，九黎秘法只在宗族内部传习，如今随着最后的九黎嫡系覆灭，这些秘法原本应该一同消亡才对，但此时他面前的这个少年，却熟练地在使用九黎秘法，这让胡道元始料未及。
“这幻境难道也是？”胡道元此时方才意识到这一切的根源，九黎的幻术不需要安插阵眼，而是需要介质：风沙、或者浓雾，他自己在幻境中布置了漫天的风沙，却成了帮助李凡的障眼法。
“你猜的没错，谢谢你如此真实的幻境，让我回想起来，我也可以给你布置一个一模一样的幻境。”李凡嘴角上翘，得意地笑着。
“李院长说的没错，九黎的秘术确实太老了，跟不上时代了，如果没有你送给我的漫天风沙，这个幻术还真的用不出来。”李凡悬在断指上方的鞋尖狠狠踩下，又用力在地上来回磨了几遍，再抬起脚时，胡道元的断指已经沾满泥土，血肉模糊，白色的指骨也暴露了出来，“很遗憾，刚才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确实不知道，但我可以让你和老大见面，一旦见面他就会告诉你所有的秘密，这是他让我向你转达的承诺。”胡道元龇牙咧嘴的说着，并且做好了再次被风刀攻击的准备，但这一次攻击他的并不是风刀。
“风起大荒！”
李凡高举右手，在身边催动起狂野的飓风，砂石、树叶、倒伏的树枝、碎裂的落石，身边的一切都像羽毛一般被席卷上天，一起被带上天的还有胡道元，在狂风之中，他几乎和一张废纸无异，忽高忽低地漂浮着，不时被飞舞的树枝和碎石击中，发出一声声闷哼。
“我可以给你另一个选择，告诉我，你的老大是谁！”
李凡用双手隆成喇叭形状朝着还在狂风中飘摇的胡道元大喊，生怕风沙太大他听不清。
“你自己见了就知道了，我不能说！”胡道元在狂风中费力的喊，每张一次口都会有风沙灌进他嘴里，让他苦不堪言。
李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右手打了个响指，狂风瞬间停止，胡道元从半空中以五体投地的姿势狠狠摔在地上，紧接着四把风枪分别扎进他的手掌和脚掌，把他死死钉在地面。
“我这辈子纵横黑白两道面对再厉害的对手都没败过，没想到今天会栽在你这小崽子手里，你快杀了我吧！”胡道元痛苦的叫着，他被折磨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肉体，更大的折磨来自于内心，几十年的卧底和特务工作，无论面对多强大的敌人，还是各种刀尖上的游走，他都没有失手过，如果不是一直隐姓埋名，他足以成为一代传奇人物，就在刚刚，他摧毁了一代幻术天才的骄傲和信心，让两个强大的后起之秀一个重伤一个入魔，但现在他面对一个被认为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却狼狈地如同一只丧家之犬，被各种手段羞辱着。
“杀人？我又不是丧心病狂的大魔头，我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你也感受一下被威胁的滋味。”李凡索性盘腿坐在了胡道元面前，“我本来不想跟你们这些人有任何来往，也不想去学什么超能力当什么超级英雄，但我想知道我老爹为什么愿意牺牲自己的一生只为让我远离这一切，我不想看到我身边的人遇到危险时我却无能为力，所以我知道有些事情，逃也逃不掉，有些责任，躲也躲不了，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