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 一百一十三章(加更)
三天后, 日本机场。
fbi的飞机从天而降。
赤井秀一有着自己的考虑,所以这次送他回来的依旧是朱蒂和卡迈尔。
“下次再见,平岛警官。”看着被日本警方接下飞机的平岛阳, 朱蒂挥挥手,“希望你下次来美国不要坐轮椅了,美国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坐轮椅是体验不了的。”
经过一周在美国的“治疗”,日本警方终于可以对外宣称平岛阳的伤势减缓,由重度骨裂变为轻度骨裂。
只是轮椅这个东西却还是摆脱不了的。
坐在轮椅上, 平岛阳几乎要抓狂。
他在美国呆了一周,一周都在坐轮椅, 虽然有赤井秀一给他推轮椅, 但是让赤井秀一推轮椅, 就代表着他逃不掉那按照早中晚时间一天三顿的补汤。
“我……我尽量……”看着自从赤井秀一恢复正常后就一直高高兴兴的朱蒂, 平岛阳抽抽嘴角。
——只要赤井秀一一天不放弃给他做补汤的想法, 他就一天不会考虑去美国的。
但很可惜,朱蒂并不知道平岛阳再想什么。
她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表,“那我们就回去了,平岛警官。”
平岛阳点点头。
几分钟后,飞机舱门缓缓闭合,fbi的飞机从地面起飞。
见状, 平岛阳连忙从轮椅上起身。
“……平岛警官?”原本推着轮椅要走的高木涉眼神迷茫。
“我走走, 一会儿出去再坐回去。”平岛阳摆摆手, “我坐轮椅太久了, 想动动。”
哪知听闻此话, 高木涉却摆出了震惊脸。
平岛阳:“……”
平岛阳:“。”
他一巴掌拍上了高木涉的后脑勺, “我以为我只是不爱活动, 而不是完全不想动?”
高木涉委委屈屈,“可前辈你不是一直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嘛。”
“……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平岛阳叹了口气,“总而言之,现在的机场没有人,让我走一会儿。”
随后他迈开腿。
机场上风景其实也还不错,清场后空旷、安静,头顶有繁星闪烁。平岛阳走了一圈后不走了,就站在那儿,抬头盯着夜空。
只是还没等他看几分钟时间,他就被一只手拉住,然后强行扯回轮椅上。
那只手一手就包住了他整个肩,温度灼热,平岛阳顺着这只手向上看,发现是脸上还带着易容的伊达航。
而伊达航后面还跟着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小心你的伤。”伊达航的表情写满了不赞同,“你的骨裂不是真治好了。”
伤筋动骨向来不是三两天就能好的事情,再怎么宣称自己治好了,平岛阳的轻度骨裂还在那儿摆着。
“我只是走走。”哪怕这样说着,平岛阳也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回轮椅上,将萩原递过来的毯子展开,在腿上铺好。“坐轮椅也是个苦差事啊。”
接手推轮椅工作的松田阵平横他一眼,“对你这种体质来说什么不是苦差事?伤好了之后继续跑步,懂?”
平岛阳捂住耳朵,当自己没有听见。
“好啦,先别说这个啦。”萩原研二笑笑,“我们是先去警视厅,还是先回家整顿整顿?”
但他们没有时间去警视厅,也没时间回家整顿了。
就在他们踏出大门那一刻,平岛阳装在衣兜的手机震动。
轮椅停下,他从衣兜掏出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人显示着公安厅风见警官。
这个男人接通电话,“您好。
”
“那个,是平岛警官吗?”电话那头的风见裕也哭丧着脸,“请问你们回到日本了吗?”
没听过这么悲伤的语气,平岛阳心里一突。
他语气凝重,“我们到日本了。”
——能打电话找到他,别是还在公安厅里的降谷零他们出事了。
“是这样的,”电话那头,风见擦了擦汗,整理一下语言。“我们刚刚没有联系上伊达警官他们,但我们这边儿需要他们来一下公安厅,配合工作。”
说着说着,他瞥一眼黑云压顶的降谷零,还有刚把伤口包扎好,现在正昏睡的诸伏景光,“降谷先生他们的状况不太好……”
后半截话平岛阳没听清。
因为伊达航抢走了他的手机。
“你说什么?”伊达航握住轮椅把手的手青筋暴起,将椅子捏出吱嘎声,“降谷他们怎么了?!”
*
半小时后,公安厅监禁室。
降谷零正坐在监禁室的椅子上,而旁边的床上躺着还在昏睡的诸伏景光。
基尔早就被cia接了回去,有关解除洗脑的指令词他们会自己去问fbi,犯不上麻烦日本警方,所以现在监禁室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只是哪怕解除了洗脑,日本警方也没有选择解开他们身上的束缚。甚至对他们的看守比起之前更严格,二十四小时都有警察在监禁室看护——怕他们两个无法接受现状选择自尽。
“降谷先生,这不是你的错。”风见无措的站在监禁室里,抿了抿嘴上的死皮,咽了一口口水浸润冒烟的嗓子,开始了今天第无数次的劝说,“那都是黑衣组织的错,你们也都是受害者,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可降谷零只是仰起头,沉默的盯着头顶的灯。
硕大的白炽灯正挂着那儿,光芒苍白刺眼,刺的降谷零泪流满面。
平岛阳他们急匆匆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风见,”跟着过来的公安推开监禁室大门,对着里面手忙脚乱的风见招招手,“不要打扰他们,咱们该离开这儿了。”
风见连忙回头。
在看见进来的伊达航等人后,这个男人松了一口气,把手帕装回自己的衣兜,擦擦自己额头上被降谷零眼泪逼出来的汗,弯腰鞠了一躬,“那就麻烦你们了。”
随后他脚步虚浮地跟着公安一起离开。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监禁室里只剩下他们六个。
平岛阳自觉这里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随意找个角落一呆。
而伊达航他们看着椅子上的降谷零。
那张从警校就没怎么变的娃娃脸短短几天时间就清减了不少,如今眼下青黑,眼里充满血丝,嘴唇干裂。
“零。”伊达航放缓了语气,“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你就不想和我们说些什么吗?就比如说好久不见之类的?”
听着同期好友的话,降谷零胸口堵的发慌。
他几乎逃避般的低下头,未擦干的眼泪随着重力落在腿上,砸出深色的水痕。
而在他身后,那双原本就握得很紧的双手再次猛然一握,从指缝间溢出一抹红色。
实际上在决定作为“安室透”进入组织卧底的时候,他就清楚的知道在黑衣组织里,哪怕作为情报人员也免不了要出任务,无论如何都免不了手染鲜血。
可他明明已经在出发前就做好了心理建设——
却无法预料到这样的发展和结果。
回忆里那些鲜红的血液在一刻不停的灼烧着,就像诅咒,而诅咒的内容是伴随着他枪响倒下的无辜民众、高官政要、富翁富豪……甚至于警界同僚。
下一刻,降谷零手上的红色滴落,和眼泪一起砸在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随后这样的声响变得越发大且密。
这个男人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哭的这么狼狈。他低垂着头,金发凌乱无比,肩膀不住抖动。
“我、我不是——别叫我的名字!”降谷零语无伦次,“我杀了那么多人,呜,他们都是我——咳!”
降谷零话未说完,松田阵平的拳头就已经锤了上来,锤出他一声呛咳。
而看着降谷零鼻子下那道血,松田面无表情的擦了擦拳头。
这个卷毛男人扔下沾血的纸巾,语气平平:“把你的眼泪憋回去,金毛混蛋。”
“现在是该哭的时候吗?”他愤怒的扯着降谷零的衣领,力道大的几乎要把他从椅子上薅起来。
“我问你,你的事情做完了吗?!”
于是降谷零沉默下来,与松田阵平对视。
半晌,这个金发男人率先别过头,脸上眼泪和血混在一起。
“我知道我的事情还没做完,”他说。“我只是……我只是放不下。”
大义、未来、权衡利弊、正确的、错误的、有价值的、没有价值的、牺牲小部分保住大多数——
那些大道理翻来覆去的讲,讲了十几年二十几年几乎要讲烂了,可谁又能轻易放下那么多条人命?
而平岛阳只是在一旁静默的看着。
下一刻,他的手机再次震动。
平岛阳低下头,拿出手机。
[平岛先生,我检测到了您的情绪波动,您在不开心吗?]
诺亚方舟发来的短信正躺在屏幕上,平岛阳扫了一眼,并不回答,只是转眼看向一旁床上躺着的诸伏景光。
这个猫眼男人和他的黑皮同期一样,眼下一片青黑,哪怕睡着也不安稳,甚至额头上包裹着一圈纱布,上面渗着血痕。
而监禁室中央的椅子上,形式一片混乱。
“小阵平,你先放开小降谷。”萩原研二拉住松田阵平的胳膊使劲往下压,试图让松田阵平先松开手,“小降谷就是一时想不开,很快就会好了。”
说着说着,他也落下泪,“毕竟小降谷那么敬业,对吧,我们再给他一点时间。”
于是整个监禁室都静了下来,人们只能听见眼泪砸在地上的声响。
将这些尽收眼底,平岛阳收回目光按着手机,[我只是突然发现了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我和威雀之间未来注定一个人会死。]
他的指尖敲击在屏幕上,有些微声响。
[威雀和时川透也是完全不一样的,停留在过去没有意义,我必须抓住他或者杀了他。]
随后这个男人似乎还想再按点儿什么,只是还没等他按下去,他今天晚上没有停歇过的手机就再次响起。
看了一眼号码,平岛阳接起电话。
“喂,老大。”他压低声线,“我们现在在公安厅。”
“我知道你们在公安厅。”目暮十三不多废话,“你先从公安厅回来,那边儿留伊达他们就行。这边儿有个案子需要你去查。”
而后目暮十三顿了顿,像是做了相当大的心里建设,“水谷翔太那个孩子死了,死在精神病院里。”
谁死了?
怀疑自己听错了,平岛阳揉揉耳朵,“老大,你再说一遍,谁死在精神病院里了?”
“水谷翔太。”目暮十三翻着因报警人惊慌失措而显得颠三倒四的笔录,一目十行的扫过去,最后停留在了现场描述上。“报警的说——”
“在那孩子住的房间里,写满了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