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伴登临
虞同贺发现裴绍庭这次回家来好像心里有事,好几次自己一个人发呆,她叫了几遍才听见。
问是怎么了他又不说,只说听到一个同僚家的儿子夭折了,心里不舒服。
虞同贺也觉得可惜,好好儿的孩子怎么就夭折了呢。
这一晚夫妻两个颇有些同床异梦之感,早起虞同贺醒来就发现裴绍庭已经走了,自己竟然也没有发现。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总觉得心神不宁,吃过早饭去看妙妙,妙妙小丫头只知道吐泡泡,一点都不知道忧愁是什么。
在这里待着着实有些无聊,需要小心谨慎,不敢有半点差错,否则带累的可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
干坐着无趣,虞同贺换了一身劲装,拿了她裴家陪嫁的青霜剑到花园练剑。
虞家时代武将出身,家中老幼都习武,她的母亲兰若更是能披甲上阵,幼年时常跟着母亲习武,虽算不得高手,但身手还算不错。
青霜剑乃虞同贺母亲的陪嫁,后来虞同贺出嫁,送给虞同贺做陪嫁。
她虽然是个后来者,但承袭了虞同贺的记忆,对虞家的功夫都还记得。
花园里种着各种花,开的灿烂,错落有致,可见打理的人费了心。
虞同贺心情好了一些,道:“这园子照顾的不错,给收拾园子的老妈妈们散赏,让她们打酒吃。”
红玉应了是,带着春燕去给那些妈妈们称银子。
虞同贺站在空地处,从剑鞘中抽出长剑,剑身泛青,寒光闪闪。
红玉带着人回来的时候发现花园里围了好大一圈的人,一个个交头接耳,她皱起眉,刚要训斥,便听到一个老婆子赞叹道:“咱们奶奶模样俊,这身手也漂亮。”
她赶忙挤进去,就看到她们奶奶一身暗红色劲装,一柄长剑,舞的行云流水,剑身划破空气的啸声让人浑身一凌。
虞同贺也只是心里不畅快,耍了一身的汗,终于把心口的气吐出去了,人也痛快了。
接过碧翠递来的布巾子擦过了汗,见围了一群人,倒也没有责怪,笑道:“都回去干活去吧。”
众人忙应是,纷纷散了,只有一个西月站在原地。
她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只是还瘦的很,头发黄黄的,但人倒是越发俊俏了。
虞同贺见她没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西月咬了咬嘴唇,道:“奶奶,奴婢想学这个,你能教教奴婢吗?”
虞同贺还没说话,红玉先怒了,气道:“说的什么胡话,你是什么人,奶奶什么人,回厨房烧火去。”
西月抿着唇,也知道自己异想天开,垂着头闷声道了是,屈膝行礼告退,没想到虞同贺叫住了她,带着她走近亭子里,有人端来了水盆。
虞同贺边洗手一边问她:“你为什么要学这个?”
“奴婢和东阳被人几次转卖,时时挨打,要是奴婢会些拳脚功夫,不至于那样凄惨。”
虞同贺点头,“你说的在理。”她擦干了手,又有人倒了茶给她,她端起茶盅,却没有喝,笑着让她近前,将她打量一番,“也可习武。”
西月听她这话,一阵欣喜,“奶奶的意思是……”
虞同贺饮了一口茶,道:“反正也是无聊,你既然爱学,我也愿意教。”她笑了笑,又转向红玉,道:“你去问问,年轻的这些小丫头子们,谁还愿意学,明儿辰时二刻就到花园里来,咱们这里地方大,来这里我教她们几招几式,跟人交手便罢了,强身健体也还不错。”
红玉一愣,随即笑着应是,虞同贺笑道:“不过即便如此,该做的可都不许偷懒少做,否则,我可是要罚的。”
“哎!”红玉高高兴兴应了一声,便走了。
虞同贺看西月还在,挑眉,“你还不去烧火?”
西月回过神,脆生生应了一句,便脚步轻快的走了。
虞同贺端着一杯茶喝,看向开的红红火火的花圃。
西月其实给她提了个主意,她闲着喜欢胡思乱想,出去四处逛又怕招惹是非,没事干教教她们,打发打发时间,再来可以挑选两个身手好的,将来逃命用得着。
裴绍庭晚上回来听说虞同贺要“开班授课”,大加赞扬,“我们奶奶就是冰雪聪明,想的做的别具一格。”
虞同贺正帮他解腰带,闻言拧了他腰肉一把,“你又浑说。”
裴绍庭笑了笑,揽着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弓着身把下巴搭在她肩头上,“同贺,我不想去宫里当差,想在家陪你和妙妙。”
虞同贺轻轻拍一下他的背,“别胡说,仔细人听着。”
裴绍庭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里的烦恼不知道怎么跟人说。
今儿午时休息,那位琉璃姑娘又来了,提着昨日那个食盒,这次态度和软了一些,“裴公子,我们公主亲自动手做的,你还是尝一尝吧,别枉费了我们公主的一番心意。”
裴绍庭依旧冷着脸,把琉璃给推了出去,“姑娘,我早已说的明明白白,还是公主殿下自尊自爱,我有妻有女,别让我把话说的太难听。”
琉璃又一次败下阵来,拎着没送出去的食盒走了。
萧岁安看着原原本本送过去的食盒,里面是她亲手包的馄饨,她以为他爱吃的。没想到人家看都没看一眼。
是啊,人家有妻有女,妻子也许还很贤惠,怎么可能会为一碗馄饨心软。
她把已经粘成一片的那碗馄饨端出来,筷子都没拿,用手捏着就喂进嘴里。
但味道着实不怎么样,她脸色微变,但还是强撑着没有吐出来,梗着脖子咽下去了。
琉璃看的心疼,差一点哭出来,“公主,你这……这又是何必呢?”她一跺脚,索性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了,“公主,那裴绍庭有妻有女,再俊又能怎么样,他是镇南侯的世子,咱们圣上忌惮镇南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召他进京的目的,公主不会不知道,奴婢不明白这样的人公主为什么就这样执着呢?”
萧岁安也想知道,她疯魔了不成,一心就想着一个裴绍庭,明明知道他已经成婚,并且夫妻恩爱。
若是他们夫妻有什么隔阂也就罢了,可是他们夫妻和睦,她根本无机可乘。
但情之一字,她又怎么能控制得了呢。
次日一早,虞同贺果真早早的就在花园里拉开了阵势,来的人挺多,约摸二十四五个,个个跃跃欲试。
虞同贺心情好,从最基础的开始教起来,让她们扎马步、围着花园跑。
几个大丫鬟也跟着要学,但她们平日里跟着主子养尊处优,体力根本比不上粗使丫头。
虞同贺一手叉腰,指着她们笑:“你们瞧瞧,就这样的身体,你们能活几年?”
红玉捂着肚子都快直不起身来了,呼哧呼哧喘气,“奶奶饶了我们吧,实在跑不动了。”
虞同贺一点不让,“不行,这才多少,按我那时候学的,你们还一半不到的,快些跑起来,过几天习惯了就好了。”
众人叫苦不迭,心里暗暗后悔,但没有人敢提半个退字,实在是不好意思提。
虞同贺的京城生活终于有了乐趣,每天陪着丫头们跑一跑跳一跳,舞一会儿剑,耍一会儿枪,每天忙忙碌碌的。
殊不知裴绍庭如今正在皇宫里和萧岁安斗智斗勇。
那位公主仿佛不知道什么是脸面,已经不让婢女送了,开始自己往镇安所跑,沈彦冷眼看着。
他知道裴绍庭家里有一个貌美的妻子,也很贤惠,但这位公主粘的厉害,裴绍庭也说过狠话,但又无可奈何。
人家是圣上最宠爱的公主,中宫嫡出。皇后最小的孩子,从小就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主儿,闹起来吃亏的还要是裴绍庭。
裴绍庭自己也是头疼,他已经想着要去皇帝那里告状,萧岁安就叉着腰蛮不讲理,“你若是去父皇那里告状,我就求父皇下旨,让你夫人自请下堂,招你为东床驸马。”
这倒是真的让裴绍庭歇了去告状的心思,梁帝一天三顿吃丹药,吃的比饭都及时,脑子已经非比寻常了。
这种事他也不是没干过,当年三皇子看上了一位大臣的妻子,皇帝就下旨让人家夫妻和离,做主把那女子送到三皇子那里做妾。
莫说裴虞两家姻亲不能断,更何况他和同贺两情相悦,若是为了这事让皇帝比她自请下堂,他现如今真的没办法挽回。
于是就这么拖着,裴绍庭躲着萧岁安,能不见尽量不见。但不见是不可能的,皇宫是萧岁安的家,他躲到哪里她都能找到。
更何况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一种应该对这种情况妥协的念头,很荒唐,但却十分真切。
他有一种是不是背叛了虞同贺的感觉,以致于回家都不太敢和虞同贺亲热了。
虞同贺是谁,她很快就察觉了,也猜到了这种结局。从萧岁安出现在廊檐下,她就隐隐有这种预料,也不算太过惊讶。
但还是很难过,自己努力了,在改变了,也付出了真心,最后也拗不过天道安排。
她没有功夫难过,她的路要好好走,枝满楼她永远不想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