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池鱼突然被噎住了,他不知道项斐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项斐的视线往旁边移了移,池鱼看懂了。
他是在问:还不走?
逆反心理出现,池鱼偏偏就不动弹。
他往前靠了靠,冰冷的坚硬的木仓划过他的皮肤,抵在他的心脏位置。
“砰、砰、砰。”分不清是谁的心跳。
池鱼的手掌按住项斐的木仓口,向下压,项斐拿着木仓托的手很稳,他的力是向上的。他们两个就这样僵持住。
靠的很近,他可以看见项斐眉骨上一颗浅浅的痣,还有长长的睫毛,纤毫毕现。
最后池鱼没有耐心,他松开了手木仓,然后揽住项斐的脖颈,一个用力,他们双双倒在柔软的床上。
项斐的眼睛出现一瞬间的茫然。
看起来有点好欺负。
池鱼贴近了项斐的衣服,他闻到了熟悉的皂角香气。这种香气让池鱼闻到的第一个瞬间就能下意识地想起雨天时项斐抱他漫步走在树林里的场景。
抬眼向上看,房间的天花板上还有一幅画,彩色的油画画的很抽象,黑色的触手张牙舞爪,在最中间的是一个被束缚的男人。两个眼睛闭上,嘴唇扬起,在周围黑暗的背景下他身上充满了圣洁的光。
项斐抿了抿唇,他刚想说什么,又被池鱼戳了戳,“你的房间上面有画,你知道吗?”
一下子被打岔,项斐怔了一下。
他应道,“知道。”每个房间都有画,不知道是哪个设计师设计的,房间的图案还不一样,他入住时随便挑了一间。
项斐忽然发现他和池鱼挨的很近,池鱼还在细细观摩着那幅画,抬眼时的银色的瞳孔浅浅印上一层暖色的光。
紧贴着的、池鱼的心跳声似乎和他的融合了。
池鱼突然凑到项斐的脸前,“我有一个发现。”
“什么?”
“你的耳朵红了哎,项—斐。”
最后的两个字拉长了丝,池鱼满意地看着项斐的耳朵越来越红,耳垂红的要滴血,耳朵尖尖有一层淡淡的粉色。
池鱼的耳朵从来不会变色,一直是属于人鱼的耳鳍,可能他成年期会变成人类的样子,不过耳朵也会那么红吗?池鱼好奇的碰了碰,被项斐“啪”地一下打下去。
“池鱼,我和你说过,不要乱碰。”
项斐抿了抿唇,隔着薄薄的裤子,能感受到腿侧冰凉的触感,是鱼尾的温度,冷的和池鱼一样。
他侧过头,从池鱼身上起开。
他就不该和这个人鱼费那么多话。
莫名奇妙被打的池鱼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手掌不痛,但他总是搞不懂项斐在想什么。
奇怪的人类,渣渣鱼想,不就是摸摸嘛,又没摸你其他地方。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又涌上一股诡异的、奇怪的兴奋感。让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刚才他们两个倒在床上时项斐下意识地把木仓放在了床沿,和池鱼相隔不远的距离,他一伸手就能碰到。
项斐看起来已经放弃把池鱼扫地出门,人类坐在椅子上,衬衫皱巴巴,薄雾一样的眼睛垂下,敛下眼中神色,黑色的影子在地板上,被灯光照的只有一小团。
池鱼一伸胳膊一探手,够到了冰冷坚硬的物体。
说实话,这玩意他在几百年前也玩过。
不过那个时候的是长长的自制步木仓,远没有现在的先进。
他坐起来,头发遮在两侧,缓缓抬起了手臂。
像上次项斐对准他那样,池鱼把手里的手木仓对准了项斐,他眯起半边眼睛,瞄准,然后“砰——”
池鱼比出一个口型。
项斐躲也没躲,他的手肘支在桌子上,淡淡道,“好玩吗?”他的尾音有些停顿。
池鱼不确定项斐是不是在笑,因为他看见项斐似乎想扬起嘴角,但是又被压下了,还是那副生人(鱼)莫近的样子。
池鱼笑了笑,把木仓往床上一扔,他又懒洋洋地躺下,鱼尾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又甩下,尾鳍像一个扇子一样在泛出闪烁的光。
“我还以为吓到你了呢,真可惜。”他说着可惜的话,但语气在项斐听来就是“我怎么没把你打死。”
项斐:“。”
他开口,“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的木仓没上膛。”
“闭嘴!”池鱼把枕头拿过来压在自己的脸上,他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
“我知道,我现在又不想对你动手。”池鱼说。
项斐疑惑地看他,他轻轻“嗯?”了一声。
有什么好疑惑的,池鱼面无表情,让项斐在死之前发挥最大的价值,杀了他自己可就要在船上偷偷摸摸的了,不可以,人鱼的面子不能丢。
说实话,池鱼的姿势很诡异,但他自己不那么觉得,在场的另外一个人也没觉得不对。
透过窗帘掀开一角,后面的反光玻璃上,可以看见在床上有一只被枕头蒙住的鱼尾巴生物正在郁闷。
池鱼说,“我想吃罐头。”
“没有。”项斐冷酷无情。
“我想吃鱼。”
“没有。”
“我想喝酒。”
这更没有了。项斐的眉头不易察觉拧了拧,“没有。”
“那你有什么?”池鱼把枕头丢在一边。
“什么都没有。”项斐再次冷酷无情。
“废物。”池鱼说。
项斐淡定,“谢谢夸奖。”
池鱼又听见项斐微凉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这次是真真切切地带着笑意。
“想起来了,我有水,你要不要?”
“你在侮辱谁?”池鱼翻了个身,决定霸占项斐的床,不走了。
房间里没有声音了,不知道过了多久。
池鱼迷迷瞪瞪,发现自己正在向下缓慢地移动,某个敏、感的部位似乎被人碰到了,他忍不住蜷了蜷。
他睁开眼睛,发现项斐正拽着他的鱼尾巴向下拖。
某个可恶的人类正站在床的边缘,手中拽着的是池鱼的鱼尾巴末端,毫不留情地向下拽着。
“你干什么?”池鱼毫不留情一个尾巴甩过去,打在项斐的肩膀,“啪”的一声很响亮。
“把你拽下来,我要睡觉。”
池鱼无语,“你可以睡床的另一边。”
“你觉得我还能睡得下?”项斐反讽,“一个鱼尾巴顶两个人那么大。”
他这话说得如此真诚,以致于池鱼差点怀疑自己的尾巴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
然后他又甩了一尾巴,尾鳍“啪”地打在项斐的手臂上。
池鱼往旁边勉为其难地挪了一个空,“算了,给你腾点地方。”
“但是我明天要吃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