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也在种新稻种
稻种这东西,没种下去之前能看出什么名堂来,但萧苒和容衍还是很给面子的送去一道目光。
潇潇选西贝货的时候也是很走心的,这袋种子都是精挑细选的粮种,至少皇帝拿它和德公公另外让人找的普通稻种一对比,那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皇帝这厢控制着力气抓一把稻种细看,那厢严律已经开始滔滔不绝阐述研究新稻种的艰辛,什么好几年的锲而不舍,什么吃住都在地里的严家人,什么最好的肥料最精心的照顾,就差没扯割肉放血了。
末了,他还加了句:“得知臣种出新稻之后,有不少人求种,也有不少人效仿,但臣想着要先进献给陛下,故而都没答应。”
“不过千防万防,还是被宵小之辈偷去一些,臣唯恐再有差池,故而立刻派人将稻种秘密送上京城,为的就是不打草惊蛇,免得横生枝节。”
萧苒越听表情越嫌弃,容衍表情平静之余,内心却满是厌恶。
倘若不是潇潇聪明,如今她家辛辛苦苦种的新稻种就成了严家之物,要是不认,反而还要被倒打一把,说宁家的稻种是偷了他严家。
简直无耻至极,毫无下限。
皇帝只是为了维持君主威严,表面淡定,内心早已掀起轩然大波。
以他对严家的了解,他们不敢拿此事欺君,所以稻种的产量必然是真的,既然是真的,那他对严律的处理方式,就不得不变通一二。
“那韩家少年呈上的账本又是怎么回事?”
严律早有准备:“启禀陛下,我那通判乃是多年忠仆,臣没想过他会生出贪念,家中账目也多交于他保管,这些年臣过分关切稻种,却没曾想他竟胆大包天干出这等天理不容之事……”
皇帝:“如此一来,到算是情有可原?”
严律立马打蛇随棍上:“陛下体恤,臣惶恐!”
由着他拍了一通马屁,就在皇帝准备给他个台阶下的时候,容衍不顾萧苒阻拦,却上前一步道:“启禀父皇,巧的很,儿臣这里也有一封上表新稻种的折子。”
他从衣襟中拿出沈县令写的折子,呈给皇帝。
有了方才严律慷慨激昂声泪俱下的解说打基础,皇帝一目十行,看完后就皱起眉头,看了眼署名:“沈从筠?夕江县县令?”
容衍道:“正是,启禀父皇,儿臣回京之前恰好遇上沈县令,得知新稻种丰收,就顺便帮他把折子带了回来。”
皇帝的视线在严律和容衍之间来回转:“哦,这么说,沈从筠也在种新稻种?朕的臣子,保密做得都挺好。”
容衍不卑不亢:“禀父皇,沈县令没有早早上报的原因是,他起初并不知道这稻种产量是否属实,老实说,他刚种下两亩地新稻种时,只不过是抱着试试也不吃亏的心态,所以甚至都没特意去找块良田,只用恰好空着的中田尝试。”
这说法倒是新鲜,皇帝问:“他自己种的稻,自己却不清楚?”
容衍这才解释:“沈大人不敢邀功,那稻种,其实是旁人给的。”
袁先生送稻种的故事被他们略改了改,将送给潇潇改成送给下衙后准备回家的沈县令,沈县令觉得他那关于产量的陈述不太实际,只当那老者要么在开玩笑,要么就是年纪大了,人有些糊涂。
他也没想到,今年到了收割的时候一称——好家伙,中田亩产至少八百斤!
“但沈县令并不确定是只有这一茬稻种高产,还是种下去之后一直这样,所以将大部分留下继续试种,只让儿臣带了一小包进京呈给父皇。”
说罢就拿出一个小布包。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严律这会儿瞳孔猛缩,震惊看向容衍。
随后便听他道:“哦对了,这期间还发生了个小插曲,听闻有山匪试图劫走新稻种,幸亏沈县令未雨绸缪,用普通稻种蒙混过去,真正的新稻种全数完好无损,想来此时应该已经完成育苗,准备播种秋稻。”
严律只觉得跪疼的膝盖都没了知觉,满脑子都是——完了!
夏帝何等人物,短短几句话就听出其中奥妙,何况严律如今已经是那副失魂落魄的德行。
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这种事萧苒自是不会缺席:“严大人看起来很意外的样子?其实我们也是,没想到严大人也种出了新稻种,路上怎么也没听您说,不然进宫的时候我们就顺带给你捎进来了,也省得你跪这么久。”
“哦对了,既然都是新稻种,不如一起种?”
严律哪里敢,他只能深深低下头,避开皇帝的目光。
他再怎么奸诈狡猾,冷不丁遇到这么突然的反转,也想不出自救的办法,短短一瞬,冷汗已经打湿地面。
见此情景,皇帝哪儿还有不明白的?将严律的稻种放下,他神色冷淡问:“严卿意下如何?”
严律结结巴巴:“臣,臣,臣……”
皇帝呵了声:“怎么,严大人还真要替朕做决定?”
严律呆住,只听一声威严又冷漠的:“压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被侍卫押着经过容衍和萧苒身边时,严律哆嗦着问:“你们是故意让我以为得到了新稻种的?”
容衍拱手:“若非如此,严大人怎么会乖乖跟我们入京,不生事端?”
严律眼神涣散,几番张口语言,却被侍卫强行拖走。
皇帝翻来覆去看那一小包稻种,然后突发奇想要种在皇宫里,他每日都要到勤政殿办公,索性就拔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给稻种腾地儿。
这么大的动静,皇后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严律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刑部收押,但暂时还未定罪,皇后匆忙赶来勤政殿,便看到正值壮年的皇帝脱了龙袍,正在亲自锄地。
她被吓得不轻,正待上前,就见皇帝身边伺候的德公公压着嗓子问:“陛下正在兴头上,需要奴才为娘娘通传一声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皇后哪里敢?
烈日当头,她就这么站在空旷处,硬生生等到皇帝忙完,又诧异地问了句:“咦?皇后是什么时候来的?德子你怎么回事,都不告诉朕一声。”
两人离得这么近,想看见她早就看见了,皇后知趣,擦了把汗道:“陛下莫怪,是臣妾见陛下投入,不想打扰陛下。”
她心知肚明,皇帝定是已经识破严家打算,那严律不但脱不了罪,还要连累家族。
“来人,去让御厨那里送碗绿豆汤来,陛下还请保重龙体。”
皇帝顺势回到勤政殿:“这么热的天,皇后来找朕,可有什么事?”
皇后心念急转,扬起个大大的笑容:“臣妾是来恭喜陛下的,听说良城那里发现了铁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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