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107.真相永远残酷
碧绿无垠的高尔夫球场上，郁丰雷和几个老朋友正在打球。
此刻他的球离球洞还差几米远，他手持球杆，谨慎往前一推，小球骨碌碌直接滚进了洞里。
“漂亮！”旁边的朋友纷纷为他喝彩。
“老郁真是宝刀不老。”
郁丰雷露出倨傲的笑容：“今天手感的确不错。”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脱掉手套，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微锁，接起了电话。
“喂，是我。出来了？”郁丰雷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变得略显烦躁，“我要和他见一面，尽快。”
挂上电话，他很快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秦特助吗？有时间到我别墅来一下，别让郁子离知道。”
“郁子离当然会知道。”监狱的探视室里，郁研脸上挂着玩味的笑，看着对面的人，对话筒里说，“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他知道。”
隔板后面是孙梦略显惊慌的表情，她身穿囚服，昔日打理得十分精致的卷发已经被拉直，只得齐耳那么长，皮肤黯淡无光，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比实际年龄要大了很多岁。
“你别跟他斗了小研，你斗不过他。”她声音颤抖地说，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按上玻璃，“既然出来了，就好好过你的日子，离他们父子俩越远越好！”
郁研看着母亲现在的模样，眼神中闪过一抹狠戾：“凭什么？！郁丰雷的东西本来就是我的，我是他的长子！什么时候轮到私生子来继承家业了？！”
“那些东西咱不要了！妈还有点积蓄，你爸、你爸也不会完全不管你，他答应我要给你一个公司，你千万别再折腾了！”孙梦惊恐地说，“郁子离比郁丰雷还可怕，他能把我送进来，就能让你再进来一次，小研，你有案底，比不上他们财大气粗，千万别冒险了！”
隔着玻璃，郁研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掌心，语调温柔了许多：“妈，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再过一年你就出来了，到时候咱娘俩过好日子，啊！”
从监狱里出来，郁研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见上面有个未接来电，思索片刻便拨了回去。
几秒钟等待音后，电话被接起，他冷声道：“是我，找我有什么事？想见我？好啊，我正想见他呢，事不宜迟，就今晚吧，地点你来定。”说完这话，他唇角勾起了个阴冷的笑容，“谢了，慎哥。”
易慎挂上电话，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只比郁研大一岁，刚加入郁鑫集团的时候，跟这位大少爷也有不少往来，主要就是替这人跑腿擦屁股。
当年大少爷玩得多开、闹得多欢，他心知肚明，也早就料到了后来对方锒铛入狱的结局，只是没想到郁丰雷会放弃这个儿子。
后来见到郁子离，易慎顿时明白了郁董的心思——有这样出色的老二，当然不会喜欢那个一无是处、只会惹事的老大。
听说之前孙梦跟郁丰雷不过是政治联姻，夫妻之间毫无感情，儿子也不成器，父子亲情也寡淡得很。相比之下，郁丰雷跟方昭阳那一段倒显得感情含量多了点，但也没什么好下场。
嗐，这些有钱人一个个都是表面光鲜，背地龌龊，不提也罢。
自从离开郁丰雷身边、担任现在投资公司的总经理，易慎觉得自己眼睛都清爽了不少。
这也是他比较偏向郁子离的原因之一，小郁总就像一棵生命力极其旺盛的植物，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现在又备受遗传病摧残，仍然活得坚毅挺拔、正直坦荡，学业和公事上都全力以赴，私生活方面非常检点，男女色半点不近，甚至连一些奢侈的爱好都没有。
郁子离不爱车、不爱钱、不爱表、不爱收藏任何奢侈品，独独只爱陆繁荫，还爱而不得。
这人简直就是富二代中的一股清流，完美得不像三次元的人，这叫易慎怎么不对他好奇。
他甚至在想，自己这么接近郁子离，可能就是不甘心接受这人如此完美，拼命也想在对方身上找出点缺点。
缺点当然是有的，小郁总性格上不是那么完美，暴躁而有掌控欲，面对陆繁荫的时候又显得过于柔软，要换了别的富二代，早就不择手段把人拿下了。
但这么想想，好像这缺点也成了优点。
尊重人的意愿总不是件坏事，那种霸道总裁放到三次元，是女孩子分分钟要报警的程度。
易慎结束了自己片刻的脑内吃瓜，正打算给郁丰雷、郁研父子选个合适的见面地点，手机上又有电话打来，居然是陆繁荫。
看来自己又要当无间道了，他苦笑了一声，接起电话：“喂，繁荫小姐。”
陆繁荫见过方昭阳之后，情绪低迷了好些天，一直想着郁子离要把京耀各个分公司买回来的事，她最终还是觉得不妥，于是想找易慎确定一下，再拜托他转达一下自己的想法。
“慎哥，郁子离他……是不是在买原来京耀旗下的子公司？”
易慎挑了挑眉，看来方昭阳为了帮儿子追自家儿媳妇，还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确有其事。”他觉得也应该让对方知道小郁总都在为她做什么。
领不领情是一回事，至少做到信息对称吧。
陆繁荫深吸了一口气：“这是郁子离的意思，还是郁丰雷的意思？”
易慎意外道：“此话怎讲？”
“都这么多年了，郁鑫还是不肯放过京耀吗？”
她其实并不太相信郁子离买回那些公司，是为了把京耀重新拼起来还给她，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她总觉得这是方昭阳为了替郁子离说话而故意选择了这样的话术。
小郁总不是恋爱脑，郁丰雷更不是，这些商人买卖投资，全都是为了利益。
这本无可厚非，毕竟自己的父亲也曾是商人之一，陆繁荫并不会对这些行为评判什么，但如果给这种商业行为披上一层爱情的外衣，那就有些恶心了。
她本不想这么揣度方昭阳，七年前的她绝对不会这么想，但走过夜路谁不怕黑，现在的陆繁荫，多少有点ptsd了，不可避免地成了一个阴谋论者。
易慎万万没想到，陆繁荫的脑回路是这样的，他其实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对方总觉得郁鑫会对京耀图谋不轨。
“繁荫小姐，你是不是对郁鑫有什么误会？”他不解地问，“上次你说的收购，我问过小郁总了，他并不知情。”
陆繁荫沉吟片刻：“我知道他不知情。”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这么想？”易慎解释道，“现在郁鑫的实际掌舵人是小郁总，不再是郁董，小郁总不会再被人支配，他做的事都是他想做的，他也的确是想为了你买回原京耀旗下的公司——且不论这件事是否一厢情愿，至少我知道他的用意是好的。”
陆繁荫实在不想被动地接受别人的好意，现在再提起京耀破产的事，她只会无能狂怒，希望这些事不要再来烦自己：“请你转告他，我不需要！时隔七年，那些公司重组之后各自发展都很好，再也不是京耀旗下的小公司，勉强拼凑回来毫无意义。小郁总也算是个成功的商人，不会连这都不懂。”
“呃……小郁总也不是盲目买卖，这些公司前景确实不错，纳入郁鑫旗下，也能够填补集团现在的业务空白。”易慎耐心地解释道，“在商言商，这也不算是胡来。”
陆繁荫越发烦躁：“那就别打着‘为了我’的旗号，我负担不起！”
“繁荫小姐。”易慎越发觉得奇怪，“你为什么这么排斥这件事？难道你觉得郁鑫在贪图京耀的财产吗？七年前郁鑫都没有下手，怎么会在七年后动这样的心思？”
陆繁荫冷笑：“七年前没有下手？难道郁董没有步步为营吗？就算京耀破产和你们没关系，难道事后你们没想来分一杯羹？”
易慎更是摸不着头脑：“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小郁总也查过了，当年郁董确实有意收购京耀，但也只是一个想法，这事我还没有跟郁董探讨过，但就我看来，他应当是想帮助京耀，避免它遭遇破产，但既然你坚决反对，他也没有再坚持——繁荫小姐，如果郁董存心想把京耀收入囊中，他有的是办法办成，既然他妥协了，说明他这个想法并不是很坚定，也就说明，他没有占京耀便宜的意思，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
“我理解不了，我也不相信郁董会这么‘好心。’”陆繁荫气得浑身发抖，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将她掩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这是当年孙阿姨亲口跟我说的，郁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应当最清楚！”
易慎愣了愣，哑然失笑：“繁荫小姐，那你知不知道这位孙梦女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你什么意思？”陆繁荫反问道。
“小郁总当年三岁被人抱走、被遗弃在福利院外，就是这位孙女士的手笔。”
陆繁荫如遭当头棒喝：“……是她干的？居然……是她……”
“还有。”易慎继续道，“你们从度假村回来的那天，路上遭遇袭击，背后指使人就是孙梦。是她亲自找人想毁了小郁总，小郁总为了你，宁肯扛着打，也要让你安全离开。”
“真的？”两道惊雷劈下来，陆繁荫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声音颤抖地说，“郁子离从来没跟我说过……”
“他当然不会告诉你，你当年那么单纯，就像是活在童话世界里的公主，他在尽力保护你，不让你看到这个世界的一点脏污。”易慎好整以暇地说。
他没有郁子离那么心软，看到小公主在自己面前崩溃，他甚至还有一点痛快。
凭什么有的人就可以过得无忧无虑，看到的一切尽是美好，而有的人就要与下三滥为伍，尝尽所有辛酸苦辣？！
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