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92.社死的小郁总
陆繁荫吓了一跳,往他脸上看去,只见那人眉头皱得更紧了,并没有醒。
刚刚只是个下意识的动作。
打了镇定剂还会做噩梦吗?
陆繁荫心脏突突直跳,紧张地盯着郁子离好一会儿,见他并没有醒来的意思,便试图把手抽出去,谁知却被对方死死拽着,越动他就拽得越紧。
偏巧这个时候,秦琴回来了,一进门就撞见了这“深情”的一幕,下意识地呆立在了门口。
陆繁荫:“……”
“你别误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秦琴解释,总之是抬起手来晃了晃,“是他在梦里抓着我不放。”
秦琴心里盛放了一片瓜田,但是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哦,可能是小郁总梦见了什么。他一直多梦,睡眠质量不太好。”
“这样啊……”陆繁荫一心只想跑,现在顾不上管郁子离的睡眠质量,随口敷衍了一句。
她心想既然这人既然已经打了镇定剂,一时半会儿应当醒不过来,于是大胆去掰他的手指头。
秦琴走到病床前,十分自然地问:“陆小姐今晚留在这里吗?需要什么东西我去准备。”
郁子离这会儿抓得再紧,到底也是沉睡着,陆繁荫稍一用力,就挣脱了桎梏,把他的手放回了被子里。
此刻听到秦琴的问话,她立刻道:“当然不!”
看到对方略显愕然的神情,陆繁荫尴尬地解释道:“我应该是他的刺激点,还是尽量别出现在他面前好,以免他病情恶化。”
虽然这么说有点委屈,但这确实是个事实。
秦琴原本找她,就是希望她能帮忙让小郁总“听话”,别自我折磨,现在已经达成了目的,也不好强行把人留下。
正如对方所说,还不知道小郁总醒来会有什么反应,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好,我安排司机送你回去。”
都已经半夜十二点多了,陆繁荫也就没再说什么“怕麻烦你们”的话,坐了秦琴安排的车回到家。
姜墨知道她要回来,一直没睡等着,看见她平安归来,总算是安了心。
“没事吧?”她抱了抱陆繁荫,“你俩?”
陆繁荫身心俱疲地趴在姜墨肩膀上,长长叹了口气:“我和他,可能就是孽缘吧……”
“来来来,快坐下说。”
姜墨把她拉到沙发上,赶走了占据c位的猫猫队,又忙不迭去帮她冲了一壶助眠的酸枣仁茶,调到刚好入口的水温递到她面前。
“谢谢末儿……”
此前在郁鑫,秦琴虽然也有给她准备纯净水,但当时郁子离那个情况,她根本顾不上喝,刚刚回来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几口温暖的液体下肚,肠胃暖融融的,整个人也舒服了很多。
姜墨端详着她略微发红的眼睛:“哭了?”
“嗯……”陆繁荫仰头靠在沙发靠背上,“他那样子真的是……见者流泪。”
“心机男到底怎么了啊?难道有人去他公司闹,把他给伤着了?他不应该有保镖么?”
陆繁荫:“……”
“你想什么呢?”她揉揉姜墨的脑袋,沉吟片刻,想办法组织语言,把下午豆豆那事儿说了,“说到底也是赖我,是我存心想让他误会。”
姜墨早知道豆豆爱喊陆繁荫妈妈,倒是没觉得奇怪:“也是心机男赶得不巧,正好谢总让你帮忙带孩子。可是就算这样他能出什么事?没听说他有什么心脑血管疾病啊!”
“他……有一些心理上的问题。”陆繁荫不想说郁子离的隐私,只能这么模糊地解释,“总之被这件事刺激到了,下午回去之后就一直练拳,把自己给打虚脱了。”
“心理上?是不是躁郁症?”
陆繁荫十分意外:“你听说过什么?”
“嗐,咱们学校那吃瓜水平,妥妥走在全市高中最前列。”姜墨撇撇嘴,“其实心机男刚转到咱们学校不久就有很多人在议论了,后来知道他是郁鑫的太子爷,八卦他的人就更多了。好多人知道他其实是私生子,妈妈有躁郁症,说这个病会遗传——你当为什么他堂堂一个校草,敢接近他的人怎么那么少?就是怕他犯病呗。”
“那你怎么没问我?”
“我不想让你知道闹心,再说我觉得郁子离虽然是冷是冷了点,但其他都挺正常,对你也好,就没跟你说。”姜墨胳膊肘撑在沙发靠背上,托着脑袋看她,“遗传也不是一定百分百发病,发病也不一定百分百严重,我觉得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再说你俩要结婚的话,总得做婚检,他也一定会跟你坦白,轮不到我来说,对吧?”
陆繁荫:“……”
“你连婚检都想到了?”她无奈地笑,“婚礼捧花用什么的样的帮我想好了吗?”
姜墨“嘿嘿”笑了两声:“我还想过帮你俩娃取名呢!你不知道你俩当时多般配,有时候我回头看你们一眼,见你们俩明明各自在做题,都很认真投入,可是中间就是充满一种特别融洽特别祥和的气氛,就好像你们所有的一切都是同步的,默契的,心有灵犀的——那天吃饭的时候你俩在包间里各办各的公,也是同样的感觉,一下子就让我梦回高三。”
“那时候我是真的觉得,你俩一定会白头偕老,就是highschoolsweetheart的典范。”她不无遗憾地说,“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我不敢说我比你还难过,但确实也很难过,一方面因为你是我的闺蜜,另一方面就是我嗑的cp居然爆冷be了。”
高中生活虽然过去了很久,但因为记忆太深刻,回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倒是最近这些年,陆繁荫觉得自己活得越发浑浑噩噩,好像什么有意义的事情都没记下来。
姜墨看到她眼泛泪光,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是我不好,不该提回忆,咱不想了。”
“传言没错,方阿姨,也就是郁子离的妈妈,当时确实是……”既然闺蜜已经知道,陆繁荫总算有了个能倾诉的人,便将过去的事简单说了说,“但是当时郁子离是没发病的,这次……只能希望他能尽快好起来。”
根据秦琴所说,这不是他第一次发病,那他之前是因为什么呢?
去了国外水土不服?还是因为郁丰雷对他的压制?
陆繁荫隐隐觉得这跟自己有关,但她不敢细想。
“荫荫,你会不会因为这个……对他心软了?”姜墨试探地问。
心软?当她看见郁子离破碎的眼神,就已经心软了。
但是对他心软,就是对自己心狠。
陆繁荫又喝了一杯酸枣仁茶,撸了撸乖巧趴在她腿边的猫咪马特,垂眸道:“这次是我的错,我去帮他,算是赔不是,但之后……我觉得我不适合再出现在他面前。但愿他也别再来找我。”
也不知道今晚这情况,郁子离到底记不记得我去过,如果不记得就好了。
老板病了,秦琴作为助理责无旁贷,一直守在了病房里,并且封锁了信息,没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所有来找小郁总的,都被她以“临时出差”为由推了回去。
之后怎么处理,自然要听老板本人的。
多日来没有好好休息过的郁子离,拜这次“意外”和镇定剂所赐,沉沉地睡了十几个小时,直到下午三点多才醒过来。
一睁眼,第一感觉就是浑身发痛,尤其是四肢关节,就像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对上了自家助理严肃的表情。
“小郁总,您现在感觉怎么样?”秦琴一边询问,一边按下床头呼叫铃。
郁子离的头很疼,脑子里一片模糊,稍微一思考,就疼得更加厉害,他定了定神:“发生什么事了?”
“昨天的事,您还有印象吗?”
昨天?郁子离眼前突然闪过了豆豆抱着陆繁荫脖子叫妈妈的画面,顿时不仅头疼,心脏更疼。
就像被削尖的木桩活活钉进了心脏那么疼。
他依稀记得自己挣扎着集中精力开车回了公司,满心痛意化作怒火,接着就去拳房练拳,打得越凶,他的脑子越迷糊,越觉得满心悲意,只想把整个世界都摧毁,让它陪着自己一切灭亡。
再往后的事,他好像记不太清了,看现在的情况,也很容易推断,肯定是耗尽了体力,虚脱晕厥。
“我……这次严重吗?”郁子离明白了一切,看向秦琴,“聂哥他们没事吧?”
秦琴冷静答道:“昨天有点吓人,但是现在看来,应该还好,我已经通知顾医生待命了。聂哥那边不用担心,他们四个人,对你一个人,显然你比较吃亏。”
郁子离:“……”
这位助理,显然很懂一些语言艺术。
医生接到呼叫,立刻带着护士赶来,秦琴退出病房,给顾医生打了电话,对方表示半小时之内就能赶到。
一系列的身体检查和心理检查结束后,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郁子离又跟他在英国的主治医生临时连了线,聊了几句,丝毫没有遮掩地把事情汇报了一遍。
他不是个讳疾忌医的病人,他要保持身心健康,要不然怎么把荫荫追回来。
再说,他一点不想让陆繁荫看到自己发病时候那种疯狂的样子,会吓到她的。
况且他不想在她面前卖惨,不想用同情逼迫她回心转意。
好在不管是顾医生还是主治医生,看到郁子离的状态后,都觉得这不是系统性的发病,只是一次剧烈的情绪波动——当然,到底是什么情况还得再观察,继续进行药物调理,只有达到长期平稳状态才能放心。
两人都劝他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最好能暂时远离风暴中心,比如出去度个假什么的,好好休息一下。
郁子离嘴上答应得很利索,但秦琴知道,这位小郁总度假是不可能度假的,现在他根基还不稳,又有一些控制欲,必须要将公司的事全盘抓在手中才行。
挂断视频电话,郁子离觉得浑身疲惫,躺回了被子里。
刚一闭眼,眼前突然就划过了一些破碎的画面。
他隐隐记得陆繁荫在跟他说话,问他认没认出自己,那场景……像是在拳击笼里?!
是梦吗?可是梦怎么会这么真切?
但荫荫怎么可能会来?
郁子离心尖一颤,“嚯”地坐了起来,问在沙发上用平板电脑处理公事的秦琴:“昨天晚上,陆小姐来过?”
他醒过来一直没提这事,秦琴还以为他不记得了,现在剑悬在头顶,她只有几秒钟时间来考虑招还是不招。
最后,理智的助理选择坦诚:“是的,当时我没别的办法——”
“咣”地一声,小郁总把自己摔回了病床上,心情如同寸草不生的冰原,荒凉、寒冷,且绝望。
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顶着一张送葬脸,闭上眼睛,万念俱灰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