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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九节双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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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下白色制服之后,更显出她那双腿的美丽,短短的水蓝色羊毛窄裙下露出一双匀称的腿。

    “你在看什么呢?”花儿一边用纸巾整理着口红,一边看着镜子问。

    “脚。”蛋蛋说。

    “好看么?”

    “不难看。”

    他老实地回答。

    她粲然一笑,将口红收进袋子里,走出洗手间,将门关上。然后在白色的衬衫上披一件淡蓝色的围巾。围巾看起来像云柔般轻盈。

    我双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又盯着她凝视了许久。

    “还在看吗?或者你心裹在想些什么呢?”她问。

    “我在想这条围巾真不错!”我说。

    “是的!很贵呢!”她说。

    “不过,我觉得你的穿着品味不坏喔!”他说。

    “我?”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说。

    “我觉得你的上衣变了形了。”

    “哪里?哪里?”她有点慌张地检查起来。

    “但是,它和你的身型非常吻合。”

    “去,你个大猪哥,话都不会好好说。吓了我一跳。”她笑骂着。

    “我这才叫有品味!”他笑着说。

    “色鬼,色鬼,还把自己说得那么好听,真是厚颜无耻啊!”

    “嗨,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我就是大家心目中的那个大猪哥,你看你看,”他无耻地做出了顶□□的动作,“我这里头养了一条大蟒蛇。”

    “你”花儿再一次对蛋蛋的这个变态反应感到惊讶。他是从来不会这么下流的。这个人是蛋蛋吗?

    不过就这个年纪了,她喜欢他这样猪哥,生气归生气,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更喜欢,也就不较真了。

    在她抬头让看他时,蛋蛋的脑中已有一个抬着头的女人的脸。两个女人的脸是一样的。印在他脑中的女人微笑着说:“不要脸。”

    眼前这个现实中的女人也微笑地说:“不要脸!”

    脑子里的女人说:“嗨,走吧!”

    眼前的女人也说:“嗨,走吧!”

    这两个像双胞胎一样的女人,都有着可爱的长相,却是有如小恶魔般,令人爱怜的女子。

    他邀她共进晚餐,她却说已经和老公有约了。

    “那么下次吧!”蛋蛋说。他并没有放弃的意思。他看着她披着那条蓝色大围巾消失在车流里,他将双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转个身回来。也许,他该去码头街走走。

    抬起头来一看,夜的朦胧和天空的蓝色混合,将月亮、星星的光采全都掩覆了,蛋蛋感觉是到了海底,上面的天空只是海面,这是另外的一种地狱,海地狱。前、后、左、右看起来都完全相同,而且身体上对于气压和呼吸法都一样,跟先前记忆中的世界一样而已。但他就是觉得不太习惯,感觉这个世界那里怪怪的,但是说不出来。

    一个人实在没有什么食欲,什么也不想吃,更不想回屋,还是到马路上闲逛吧。

    有时候站在电影院前看看电影介绍的看板,有时候看看乐器行橱窗里的陈设,而大多数旳时间是在看与自己擦身而过的行人。他们出现,又消失,好象是从一个意识的边境,移到另一个意识的边境似的。

    街道还是街道,夜色依然是灰黑色的,人群依旧嘈杂,小吃的味道依旧是兴奋的,现实与不现实的生活一样,这些物象可以出现在昨天,上星期,上个月,也可以出现在明天。蛋蛋觉得时间真的有点乱。说它远去了,它又在身边。

    到底走了多久,走了多长的距离,自己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来来往往的人们,使他感到非常疲倦。几乎是毫无意识地。他走进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进入一家很少人光顾的、只是喝酒的小酒吧。然后坐在柜台上,同样地点了加冰块的威士忌。店内几乎没有半个客人,天花板上的扩音器播放爵士乐的钢琴声。

    酒喝了不知多少,有八分醉意了,这时候的感觉更离谱,好像有些东西消失了,但突然消失的东西又冒出来,而且已经损坏了的东西冒出来后,它又复原了,比如那个玻璃杯。这是什么缘故?

    最近,蛋蛋总在计较事物的真实与虚假。地球绕着太阳旋转,月球绕着地球旋转,这种形态难道不可改变?这是事实?

    如果假设——这只是假设——如果地球有个双胞胎呢?然后他非常清楚,这样的假设一点意思都没有,是无意义,而且不可能。可是,他就是想这样假设。而且,假设——双胞胎自转的方向和围着太阳转的方向是相反的,那结果会如何呢?它们会产生信息、光子等等的纠缠吗?

    他再大大地喝了一口酒。

    没有意义!他这么说。这就是现实,非得接受这个宇宙没有双胞胎的地球这样一个现实不可。

    喝酒吧,唱歌吧,还是唱歌吧,他现在经常唱的一首歌叫“孤独孩子”:每个人生来都是孤独孩子,我想你能够明白这感觉,我迷茫的回顾来时路,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无助,也许只有黑白电影,才能感受最真实的感情

    他自己唱得流泪,有时候甚至哭出来。有人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就是个多余的人呀。

    觉得他有悲伤的往事,人们都同情他,也愿意陪他喝酒。更有甚者,一个女人在他的耳朵里吹气。

    受到女人干扰了,不再胡思乱想了。这时候,他有一股想要抱住一个女人的冲动,也只有女人能让他停止胡思乱想。但是,该抱谁才好,他没了主意了,这个世界,这么多人。虽然任何人都行,但是总得想出一个特定的对象。

    站在某个红绿灯前,他受到了某种启发,终于想到他该去什么地方,该抱住谁,该做什么。没错,她跟他早就有关系了,应该不会拒绝他。这个感觉真实,这样的感觉真好。

    水面一片平静,倒映着蓝色的天空,小小的波浪像清风吹拂缓缓摇曳的绢质睡袍似的,轻扣着游艇的侧板。

    “我老是梦见相同的事情!”蛋蛋闭着眼睛对女人说。

    通常只要闭着眼睛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他就会觉得自己好象失去了微妙的平衡,整个人飘浮在一个不安定的空间里。或许是因为裸体睡在这个不那么稳定的游艇的缘故吧!否则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身上所擦的香水味,这个味道好象一只只长着翅膀的小虫,钻进身体里最黑暗的深处,使我的细胞伸张、又缩小。

    “梦到什么?”

    “记不大清楚,某些人物不一样,但是主要人物相同,结局嘛好象是在看同一系列的粗制滥造的低成本电视连续剧。”

    “我也常常会做不喜欢的梦。”她说。

    他听到她起床的声音了,接着闻到速溶咖啡的香味,接着又听到轻拨三弦二、三次的声音。

    “你还是不喝咖啡吗?”她问。

    “我记得我是可以喝咖啡的,但是就是感觉挺别扭的,我也想喝茶,于是在喝茶和喝咖啡之间开始吵架。就是这样,够复杂吧?”

    女人自顾自地喝了一口咖啡,打开了窗户,风吹了进来,掀开了窗帘的一角,她咳嗽了几声。然后问:“那你是要喝咖啡还是喝茶呢?”

    “喝咖啡吧,省事。”他最终下决定说。

    “你真是太无聊了。”她说。一边给他另外冲了杯咖啡。

    “好吧。我同意。”

    喝着咖啡,他静静地站在船舷的玻璃前,看着不远处一座正在建设的高楼里面工人的作业。戴着帽子的工人正在搬运砖瓦。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从身材看来应该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瘦瘦高高的,而且就是因为长得高,他才看得那么明显,其他人,他都没注意。

    现在的生活感觉就是不透明的,就像那个年轻的建筑工人。女人为了表示关心和喜爱,一直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喜欢造房子吗?”

    “似乎是。可是后来发觉那是表面的,我好像喜欢的是家吧。不确定。有时候,我搞不清现实和虚假,觉得什么东西都是双层的,或者说两套,你懂吗?”

    “不懂。你说的跟道士画的符似的,不是专业的人听不出来,咯咯咯”她赶紧收拾一下,整理弄乱的房间,说自己要去上班了,他也该走了。

    从游艇出来,在北码头附近,他碰到了一对双胞胎的小女孩,大概五岁,穿着泡泡裙,一样一样的,很可爱。他觉得很喜欢和好奇,跟着她们走了一段,后来在母亲的瞪视中结束了这一段有点恍惚的跟踪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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