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五节松本幸子的感慨

    上班，同公司的那些白骨精精确地开会；到各地的办事处视察工作，了解情况，集团的接班人并不好玩，也不适合一个温柔女人。她忙得顾不上自己和家人，只有个别的周末和一些传统的节日，她才能跟儿子团聚，接班人的负担很可怕，她几乎忘却了儿子成长，也忘了她岁数的增长。直到母亲重病住院，她才发觉她逝去了很多岁月，抱着儿子，亲亲，感叹地说：“小帅哥，都这么大了，快长成小大人了！”

    儿子已经六岁多，她基本上没多大参与他的成长，好像是一下子就长那么大似的，这次回故乡，她开始问自己，这些生活同她有关系？一切都有点恍惚，松本错是她过去的唯一见证，那是她一个人朝露般的爱情，她在蛋蛋的阴影里茫然地过了六年多，只有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光阴流逝。一阵委屈的战栗使她眼前发黑，不甘心的情绪第一次一飞冲天，撞击她的天灵盖。

    “真糟糕，六年过去了，不能再这么过了！”她喃喃自语道。

    她的思想刚刚成熟，刚刚抛弃了形形色色的幻想的时候，现在蛋蛋又醒过来，他们又刚好见了面，还合奏了几首曲子，很和谐。怎么办？可是现在还不是她接受蛋蛋的时候，更不是让蛋蛋和松本错相认的时候。

    母亲白百合子还是死了。头七过后，她还得赶回台湾，儿子还得留给大嫂纯美照看，

    临走前，她找出儿子的一些照片。她喜欢她和儿子在一起的生活。那时候是幸福的，有很多亲人和伙伴陪在身边，大家呵呵乐乐乐的，真是一个美好的大家庭。

    再次回到台湾时，她感受到了生活是变化无常和不可预见的。暗中掌控大局的大伯山口春田告诉她，蛋蛋有很多有权有势的仇家，现在，他归她管，得保护他的安全。她知道大伯没空管这个，他一直在寻找蛋蛋的干爷爷的下落，那是个神秘老人，失踪了，被人绑架了。

    有了这么个任务，这次回来，她得跟蛋蛋建立朋友关系，争取他的信任，而最好的媒人就是儿子松本错。不用解释，一看到她桌面上故意摆放的松本错的相片，蛋蛋会知道他跟她是什么关系了。只要把他引到这栋大楼里她的办公室或者悦华山庄别墅的卧室就成。

    可是要不要把儿子卷进来呢？蛋蛋现在的处境可是挺危险的，那么……

    从北码头海上的士大楼回到家里，她打开房间的灯，坐到床边的小桌前，把桌上的小相框里拿过来，她看着相片中的松本错，寻找着蛋蛋的影子。以前，她都在找相同点，现在她在找不同点，有没有像她的地方。很少，除了有点胖、有点矮，这个跟她像些，其他的真找不出太多，她不喜欢儿子跟她像，像他爸爸多好，帅气、高大、灵气。她希望将来他大一点的时候，能瘦下来，长高些。那就迷死人了！呵呵。

    这是个意外，也是个错误，所以，儿子的名字就叫松本错。当然，现在回头看，错不错的，难说了，她喜欢这个儿子，很帅气，很聪明，嘴巴也甜，每个月，她至少要回趟老家，看看他，亲亲他。除了松本秀士大哥不喜欢他，觉得有点碍眼外，大家都喜欢他，姥姥最喜欢，秀芝阿姨也特别喜欢。

    这是一个暑气蒸人的下午，暴风雨要降临了，她去关阳台的窗户，看见蛋蛋正坐在邻居家的花园的扁桃树下那条长凳子上坐着。她仔细看了看，不见老，反而成熟些，同时留在她记忆中的那个年轻的他也活了过来。他跟她过去见到的他一样：一个她始终没有看透的人。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她竟然维护了一个并不属于自己、自己也搞不懂的野男人。但有什么办法呢，松本错在那儿了。

    当她听说他从植物人那儿醒过来，她为他心酸，也为她的儿子高兴，不，自己也高兴，但是她现在还是没有勇气过去跟他坐坐，聊聊天，交流感情，因为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她自己的事，尤其是松本错的事。

    见到他的身影，她就没来由的一阵烦闷，她的生活，或者，他们一家的生活都是因为他而开始发生倾斜。现在她把一生的期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而不是这个陌生人，他只是她的一个任务，一个负担，一个累赘。

    现在她对自己的承受力感到惊讶。她比自己想象还要更快地适应了新处境的矛盾状态。她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了。

    “后悔？已经太晚了。”松本幸子经常这样对自己说。

    在竹联帮海上的士大楼的三楼，北边第二间的总务处。单是总务处这个名字，就给人以一个职资含糊的印象，公司其它部门没有解决的所有问题都送到总务处来不了了之。

    总务处竖着放置了几张办公桌，最前头的一张摆放着一条轮船和一艘海上的士的模型。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坐在最后边办公桌旁，看办公桌的位置，她可能是这里的经理或者董秘，她还有点面熟。

    见到有客人来，女人抬头看了看，蛋蛋一看到她就有点发傻。

    今天蛋蛋找到这儿来，是她没料到的。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见到蛋蛋时，她穿的是灰色的工作裙，要不是脖子上挂着一整串黑色珍珠项链，她基本上感觉自己没穿。她不想这副打扮跟蛋蛋见面。

    “原来你在这儿工作呀，”蛋蛋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今天来是找阿特尔捏的，没想到你在这里工作，你是干什么的呢？总务秘书吗？”

    担心蛋蛋过于无聊，花儿把自己的堂兄阿特尔捏介绍给蛋蛋，并让蛋蛋有空就到海上的士公司去帮帮忙，同时也交代阿特尔捏带着蛋蛋，到处玩玩，给他找点事做。

    “对不对，我是我是执行董事……”松本幸子说。

    竹联帮的海上的士并入绿玉远洋集团，乔布斯所在的黄家和山口组算是合并成一家公司，竹联帮拥有了绿玉远洋集团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阿特尔捏是分公司的总务主任，负责协调关系的，竹联帮的弟兄都成了绿玉远洋集团的员工，主要是船工，大多数是水上的士司机、救生员，他们有工资，每年还有分红，由□□转入白道。

    蛋蛋紧走两步，握住松本幸子的手说你真厉害。他并不理解执行董事，以为她只是这里的经理。

    松本幸子请蛋蛋在另一侧的茶座上入座，给蛋蛋冲一杯速溶咖啡。两人开始聊聊，因为心里都犯嘀咕，刚开始有点难。知道蛋蛋嘴笨，松本幸子先找个话题说，她问了他最近的生活。蛋蛋说还好，就是有点浑浑噩噩，好像没睡醒的样子。随着越聊越开，两人都变得活跃自然起来，后来，蛋蛋甚至问松本幸子，他是不是挺花心的，因为他已经知道他跟她有染。松本幸子说当然，像他现在那样眼神就说明一切。

    蛋蛋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说自己对女人是挺感兴趣的。

    松本幸子趁机说他是不是在撩拨她。蛋蛋还真是花心，无耻地说如果她没那么反感，也不是不可以。

    说着说着，阿特尔捏就来了，之后，蛋蛋告辞，跟阿特尔捏上楼，到四楼去看看施工情况，四楼正在装修，可能要改造成集体办公的办公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