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以子相挟
同父异母是一种比较尴尬的关系,血缘关系近,感情却很疏远,同父异母姐妹的关系,甚至比不了一般的堂姐妹,表姊妹。凝洁的几个姐姐看凝洁就很别扭,很歧视,好像她们是正统,凝洁是庶出,或者说凝洁本不应该存在,名不正,言不顺,凝洁的母亲扰乱了上一辈人的感情,这下一辈的人免不了感情上对峙。
凝老太太宁愿凝洁是个孤儿,却接受不了凝洁是老头子私生女的事实,心生妒恨。巴不得把凝洁打发了,远嫁,冤家离了眼前,这时刚好杀出个康建成,真是一举两得,除去一个冤家,又收获了一棵“摇钱树”。
这攀高结贵大概是人的本性。凝家上上下下,出于自身利益考虑,谁都指望凝洁早早嫁给康建成。
凝洁的三姐夫,长得细眉小眼,身材瘦长,三姐老是戏谑称三姐夫是家里的“猴精”,平时游手好闲,交了一群猪朋狗友,只顾饮酒作乐,到了四十岁还是一事无成,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仍然吃要吃好的,穿要穿好的。酒桌上,慷慨激扬,把胸脯一擂,“吹牛”倒是一流,他与康建成早就打得火热,不是连襟却胜似连襟,趁着酒酣耳热,早就问康建成借了十二万块现金。
凝洁的四姐夫是老实人,生的浓眉大眼,一表人才,却窝窝囊囊屈居于四姐的淫威之下,平时话也不多,他们喝酒,高谈阔论,他就并肩挨坐在侧旁恭听,斟一杯酒陪饮,偶尔附和几声笑,他被康建成说以后全家都去迪拜发展打动了。之前,他看见老太太出手狠毒,也帮凝洁说几句话,现在也变得不声不响了,心底指望攀上康建成这个连襟,到迪拜去工作赚钱。
这几个月来,凝洁受尽折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三番两次遭到囚禁,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任老太太软硬兼施,此心不改。
凝洁始终是拒绝这门婚事,但是,老太太和康建成却不管这么多,两人一拍即合,自编自导,大张旗鼓,这边发送聘礼,那边坦然受之,选定了日子,大操大办,康建成在明州大酒店订了六十多桌酒席,真可谓是下了血本,这可是明州最贵的酒店啊!
康建成遍请亲朋,散发了两百多张请柬。制作请柬封面时,需要二人的婚纱合影照。这倒不难,老太太从家庭相册内,取了一张凝洁笑靥如花的生活照片,通过电脑合成,合成出来两人的婚纱照,简直是珠联璧合,天衣无缝,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就跟凝洁和康建成甜甜蜜蜜去照过婚纱照一样。
凝洁愤怒的说,“你们侵犯了我的肖像权!”
老太太冷笑道,“我是你妈,你还跟我谈肖像权?”
凝洁说,“我要告诉你,包办婚姻是违法的行为!”
老太太嗤之以鼻,道,“你是我养大的,你还好意思跟我讲法律!你跟那个姓丁的就不违法啦?”
凝洁愤愤难平,说,“好吧!我随你们闹,反正收受聘礼的时候,我不在场。我也从来没有答应过,此事与我无关!”
老太太就跟象棋高手一样,每走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她早考虑好了接下来的两三步。尽管是“险招”,但是老太太依然胸有成竹,阴阴的冷笑,狡黠的对康建成说,“我自家的女儿我还不了解?我知道她的“软肋”在哪,到了关键时刻,我使出杀手锏,还不逼其就范?这好比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没有勇气,不得成功!”
康建成早就把希望寄托在老太太身上,头不在颈上,被老太太牵着鼻子走。
凝洁可以肯定订婚那天她是不会去的,康建成在明州大酒店定了六十多桌,到时亲朋好友都来了,万众瞩目之下,新娘却没到场,那康建成不是糗大了,而且要破费好大一笔。凝洁急于撇清关系,跟康建成打电话说,“我妈早就疯了,疯疯癫癫上演一场闹剧,你切莫听她!”
凝洁又说,“凝家上上下下一大家人,都是看中了你的钱啊!你不知道吗?你赶紧让老太太把聘礼还给你,她年纪大了,又有高血压,朝夕难保,万一她一下子脑溢血,呜呼哀哉挂了,那你的聘礼钱找谁要去,我的几个姐姐、姐夫可是视钱如命,不会认账的。”
康建成说,“我知道你们家人都是看中我的钱!但是,我心甘情愿,对我来讲,金钱都是身外之物,我只愿得一人真心,为了你,我不在乎花费多少钱!”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凝洁说服不了他,恨恨的把电话挂了,嗔道,“你要做这个傻瓜我也没办法!”
凝洁果真有“软肋”,被老太太钳制。老太太早就想好了,出损招,决定拿凝洁的儿子做文章。
凝洁的儿子半岁以后就寄养在暨阳老家堂姐那里。一来自己生意忙,无暇看顾,二来堂姐是育儿专家,刚好赋闲在家,凝洁的孩子还在肚子里,堂姐就毛遂自荐,说,“凝洁,等你小孩生下来,我帮你带!”凝洁自是欢喜,都是自家姐妹,关系比明州那边同父异母的姐姐还贴心,有什么不放心的。所以,儿子半岁以后,就送到了暨阳,由堂姐养育,凝洁有时间就去探望一下。凝母的管教甚严,是决不允许丁黎平去看儿子的。
这次,老太太发狠,和康建成开车去了暨阳,事先也没有通知堂姐,把凝洁儿子从幼儿园接走,藏匿了起来。
下午到了放学时间,堂姐跟往常一样,去幼儿园接人,却被告知孩子早被一个自称是外婆的老太太接走了,随行还有一位高大的中年男人。
堂姐心急,发作道,“我家的孩子怎么能够随随便便被别的人接走呢?”
老师一脸无辜,说,“那个老太太要接丁凝,两人见面,丁凝屁颠屁颠的奔去,叫她外婆,我想这怎么能错呢?”
堂姐急忙给老太太打电话,电话嘟嘟响着,一直未接听。
堂姐慌忙又跟凝洁打电话,劈头盖脸,抢先一句说,“孩子不见呢!”
凝洁接听电话,一听说不见了儿子,早唬得魂飞天外,惨叫一声,“啊!”
堂姐安慰道,“你别急嘛!听老师说,是你妈接了去!我刚刚打你妈电话,你妈又没有接!”
凝洁挂了堂姐电话,马上拨打老太太的电话,一连拨了六个,老太太分明是故意不接。凝洁恍然大悟,眼下订婚的日子在即,老太婆拿自己没办法,转而把儿子藏起来,相要挟。
凝洁开着车,回了一趟家,见家里大门紧锁,然后一口气跑了七八个地方,分别去了几个姐姐家里,还有叔叔家里,急急忙忙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都没有撞见老太太,打老太太的电话她始终不接听。凝洁心急火燎,马上开车去了暨阳。
到了暨阳,凝洁和堂姐碰了面,把凡是沾亲带故的,能想的起来的地方通通都找了一遍,遍找不着。
到了晚上十点多,凝洁想着儿子年龄尚幼,胆小怕黑,怕陌生的地方,此时此刻也不知道在哪里遭受委屈,凝洁马上人都急疯掉了,眼泪哗哗的流,不停的抹眼泪。跟老太婆打了一晚上的电话,老太婆一个也没有接。
凝洁在暨阳找儿子找到了下半夜,杳无音信,实在没有办法,凌晨两点多只有又开车回了明州,猜想老太婆带着儿子一定是回了明州。
凝洁这一夜没有合眼,仿佛被刨去心肝,神情恍惚,整个人都虚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