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为爱轻生
时值寒冬,丁黎平最怕冷,早上卷缩成一团,躲在被窝里,根本不想起床,哪怕再多赖一下都是好的。
他把自己的私人手机,调成了静音,藏在书房里充电,这几天,三姐老是打电话来,他在家里接听不便,早成了惊弓之鸟,手机突然一响,就不由心惊肉跳。
起床后,丁黎平懒懒的去书房取手机,顺便亮屏看一下。里面赫然几条凝洁发的短信和几个未接电话。
丁黎平打开第一条短信,内容是,“丁黎平我以后再也不缠你了!”
丁黎平慌了,忙打开第二条短信,看里面就简短的两个字,“别了!”
瞬间丁黎平就好像头顶三尺突然炸下一个晴天霹雳,把他吓得跳起来。
手机里还有三姐的几个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丁黎平乱了方寸,慌慌张张急往下看。三姐的短信上说,“姓丁的你快接下电话啊!我妹出事了,在抢救!”
丁黎平脑袋嗡嗡作响,心想,“这下完了!出了大事!凝洁真的做了傻事!”
情人之间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肉麻的情话,说的天花乱坠,很多人信誓旦旦夸口说,为爱而生,为爱去死,到最后,有几个真正为爱殉情的?
凝洁曾经跟丁黎平说过,“我往后余生只有你,我既然迈出了这一步,就没想过回头,如果你不要我了,我宁愿死!”
别人说这话可能是假的,丁黎平知道凝洁可不是说笑,凝洁是最认真的一个人。她的真心不可欺,真情不可负!三姐催促让他对凝洁说些绝情绝义的话,他哪里敢啊!
这时,丁黎平早已心乱如麻,满肚子委屈,心里埋怨,“我又没辜负你!昨晚不就是不耐烦,吵了两句,你不会就草草寻了短见吧!”丁黎平赶紧打凝洁的手机,手机通了,一直嘟嘟作响,没人接听。
家里有老婆孩子,丁黎平不能显得慌乱,他连忙刷牙、洗脸、心急火燎出门。离了家,丁黎平赶紧掏出手机,再次拨打凝洁的手机,他心里默默祈祷,但愿凝洁马上能接起手机,捂着嘴巴,忍不住哈哈大笑,告诉他这只是一个玩笑!
一连打了好几个,一直无人接听,丁黎平着急,赶紧挂了,另外再拨三姐的电话试试。手机响了好一会,三姐总算接了。
电话接通,丁黎平侧耳细听,就听到气氛不对。只听见三姐声音哽咽,泣不成声,字字沉重,断断续续,泣道,“丁—黎—平!我------妹妹------没了-----”
丁黎平一听,就感觉天旋地转,两腿瘫软,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挂断电话,他仰望苍穹,痛哭流涕,自哀自叹道,“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前两天,还对我情深深、意浓浓,怎么就因昨晚拌了几句嘴,竟然就寻了短见。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像她一样爱我呢!再也没有人像她一样在我身边撒娇,耍小脾气呢!相逢短暂,再无来世,这种诀别,措手不及,痛彻心扉!”…
丁黎平流着泪,对凝洁是又爱又恨,想,“凝洁这一走,以后我该怎么办?她实在是太任性,太狠心,太可恶了,事发这么突然,她以为很潇洒给我两个字""别了!""其实,她是存心把无穷无尽的痛苦留给我!她爱,是深爱!她恨,结果比谁都心狠!”
…
再说凝洁,当晚与丁黎平吵了几句,她心眼小,爱钻牛角尖,受不了半点委屈,一时想不开,立刻服了安眠药,寻了短见。
临死的时候,她还是惦着丁黎平,她想,“我这一死,我的家人怎么会善罢甘休,肯定要找丁黎平索命!”于是,她找来纸笔,匆匆写了一个遗言,上面写到,“父母在上,恕小女不孝,我匆匆走了,只有等来生再见,再报答您们的养育之恩。我今天之死,都是我个人原因!与丁黎平无关!”
真个是有情有义,凝洁寻着短见,直到临死的时候,也不忘为丁黎平开脱。
当晚,凝父半夜起来上厕所,抬头一看,凝洁阁楼上的大门开敞,灯光明亮。
凝父不禁纳闷,“都凌晨两三点了,我都睡了一觉醒,女儿屋里怎么还亮着灯,大门开敞?”
凝父试着喊了两嗓子,“凝洁!凝洁!”
静悄悄,没有回应。
凝父心中疑惑,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忙踏步而上去看个究竟,扶梯是钢板和槽钢焊接而成的,踩上去铛铛作响!
凝父上了阁楼,一进屋,就见房间当中方桌上,用笔压了张纸条,白纸黑字,格外显眼,凝父神色慌张,把纸条拿起来一看,惊出一身冷汗,分明是一张遗嘱。
凝父慌了神,赶紧弃了遗言,到床边来看凝洁,只见凝洁耷拉着脑袋,呼唤不醒,陷入昏迷。
凝父泪下,凄然哭道,“女儿!女儿!”哪里还有反应!
凝父把凝洁抱起,失声尖叫,“老太婆,你快来呀!女儿不行啦!”
老太婆在睡梦中听见老头子凄切的喊声,吃了一惊,连忙批一件棉袄,跌跌撞撞爬上楼来。
凝父本来就身体不好,加上,这寒冬,穿的衣多,更加笨拙,凝洁昏迷在床上,二老抱又抱不起,挪又挪不动,急得团团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三更半夜,没有办法,只有敲左邻右里的门求救,来了几个好劳动力帮忙,才把凝洁抬到楼下等待救护车!
凝洁太任性,她本来只是淘气,想吓唬吓唬丁黎平,所以她服了一小把安眠药,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服下以后,过了一段时间她又后悔了,想去告诉爸妈又觉得难为情,思来想去,此时不知不觉已经有了嗜睡的迹象,昏昏沉沉,眼皮打架撑不开,神经慢慢被麻痹。她挣扎着起来,点亮了灯,然后就倒在了床上,一下子不省人事了。幸好大门是开敞着的,那是她最后一下点亮的一盏救命的灯。
千万不要以为服下安眠药,就可以跟睡着了一样,可以死于无声无息,无知无觉之中。其实,这当中的过程是非常漫长而痛苦的!
凝洁倒下,逐渐丧失了意识,血压越来越低,脉搏越来越微弱,心跳和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浅慢。
她感觉自己的鼻子好像没有了,不会呼吸了,她想动手揉一揉自己的鼻子,可是根本无法指挥自己的手,浑身肌肉痉挛、无力,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抬不起来自己的手臂!
昏昏噩噩中,她拼命的挣扎,就好像有人使恶作剧,紧紧的捏住了她的鼻子不放一样,憋得她快要窒息了,肺和脑袋都要炸了。同时,感到恶心,想吐,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绞痛,脑子里意识模糊,逐渐产生幻觉,好像人已经漂浮在半空。又好像知道人在噩梦里,凭怎么努力,却始终睁不开眼!就这个状态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七魂荡荡,六魄悠悠,她疑惑自己已经迈进了鬼门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丁黎平听三姐说,凝洁一息尚存,还在抢救,也不知道是生是死,他拼命的往明州赶,傍晚时分,才到达。
丁黎平找到了病房,迈入的那一刹,仿佛有种透骨的凄凉,让他禁不住瑟瑟发抖。
病房里,气氛凝重,他颤颤发抖,趔趔趄趄来到了凝洁的病床旁,情绪有些激动。
凝洁的家人正围着病床,哄小孩子似的呼唤着,“阿洁,醒来!阿洁,醒来!”…
凝洁好像是襁褓中的婴儿,她只是昏昏睡去,家人异口同声的要把她叫醒。
凝洁的家人看见丁黎平来了,都不由自主的给丁黎平让出位置,背后窃窃私语,暗道,“噢!原来就是这个男人啊!”说着,又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她们看丁黎平身上穿着朴实,眉目清秀,看样子倒像一个忠厚人。
丁黎平和凝洁的家人都不认识,他也来不及辨认,只见凝洁躺在病床,脸色苍白,纹丝不动,双目紧闭,唇无血色。丁黎平默默的看着,无声无息,忍不住一抽一噎,两行泪下。
主任医生刚刚来过,说,“你们家人可以尝试慢慢的,轻轻的,呼唤她的名字,努力唤醒她的意识。我观察了几次,她的眼角有泪渗出,说明她有意识,神经系统还有反应,唤醒她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丁黎平拉起凝洁的手,止不住的落泪,轻声的叫唤了两句,“阿洁!你怎么就这么傻!”凝洁似乎有所感应,手指微微动了动,家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觉得这是个奇迹,凝洁已经失去知觉一天一夜了,家人围在旁边叫了一天都没有反应。这丁黎平一来,才喊了两声,凝洁就有反应了。
凝洁家人把丁黎平看成是救世主,带着哭腔,央求道,“丁黎平,凝洁是最听你的!你就多陪陪他,多喊喊她的名字!把她叫醒!”
丁黎平心里难过,忍泣吞声,对凝洁的家人,点了点头。
丁黎平坐在病床旁,握着凝洁的手,守护了一天一夜。
快天亮的时候,他特别困,迷迷糊糊,打了个瞌睡,刚合眼,忽有触感,凝洁的手似乎动了一下,丁黎平睁亮了双眼,屏息观察着她,她眼皮也在跳动。
丁黎平激动的大声嚷道,“凝洁醒啦!凝洁醒啦!”
旁边的家人听到,兴奋不已,蜂拥而至。
凝洁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一瞬间真的醒来了。
虽然她醒了过来,但她的情绪一点也不好。心理抵触,板着个脸,把头扭到一边,好像谁都不想理,谁都不想看见。寻短见,又被救了回来,多少有点难为情。
唯有对着丁黎平的时候,她眼中才闪现一丝温柔的光芒。
凝洁忍不住偷看丁黎平,看他眼睛红红的,脸上有泪痕,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丁黎平把凝洁搂起来,嚷道,“阿洁!阿洁!”
凝洁躺丁黎平怀里撒娇,不好意思见人,只管哼哼呀呀,捂着脸,用娇滴滴的粉拳,抡鼓一样,捶丁黎平的肩!
身旁的家人面面相觑,惊愕不已,刚刚死里逃生,从鬼门关回来的人,两人竟如儿戏一般,相逢一笑,所有的情仇烟消云散,真的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