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疑云重重
车上很忙,因为岗位的特殊性,丁黎平一直走不开。可是这次非同小可,凝洁流产了,丁黎平想去明州探望凝洁,忽然发现与凝洁相识这么久,居然连她家在哪都不知道。毕竟两人不是正常的恋爱关系,几次准备登门,都遭到凝母的拒绝。凝母这一关过不去,两人也没有办法。丁黎平虽去过几次明州,凝洁领着他也是有家难回,都是在外面吃住。只听说凝洁她家在明州江北,凝家堰。
有一次,凝洁不顾母亲的反对,想来个先斩后奏,带着丁黎平硬闯。路上,她给母亲打了个电话,算是一次试探吧,说,“妈,我今天带丁黎平来啦!”
凝母听了就来气,把凝洁大骂一通,斥道,“你们不要来!”凝母知道女儿固执,她立刻给丁黎平打电话,话说的很直白,叫丁黎平不要来,家里不欢迎…
丁黎平嗫嗫嚅嚅说,“我东西都买好了!我到了门口,放下东西就走!”
凝母说,“凭你买什么东西,我也不稀罕!你不要来!东西给我拿走!”
丁黎平好像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前一刻还兴冲冲,这一刻内心被深深地刺痛,人多少有点自尊,既然凝母不欢迎,死皮赖脸去硬闯,也没有多大意思!吃了“闭门羹”,丁黎平心里肯定不舒服,但也怨不得谁!此事不能完全怪凝母!
凝母老谋深算,虽说电话里嘱咐过他俩,叫他俩不要来!可她还不放心,唯恐凝洁任性,还要带着丁黎平硬闯。于是,她匆匆收拾东西,拖着凝父去了上海。家门重新换了一把大锁,锁了起来。
凝父蒙在鼓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疑惑道,“老太婆,你今天是怎么啦?你家有什么宝贝?门上上这样一把大锁!又突然硬拽我去上海干嘛?”
凝父身体本来不好,在家养病,炉子上小火正在熬着中药呢……
回头说这次凝洁流产,在家调养,丁黎平很想去看看她,打凝洁电话,问她的家庭住址。凝洁叫他不要来,说,“等我恢复了,自然会来看你!再说,我妈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免得尴尬!”
丁黎平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想你妈也是通情达理的人,我就探望一下你,马上就走!”
凝洁说,“唉!你就听我的,不要来!”
丁黎平心中疑惑,不知道是凝母不让他来,还是凝洁自己不让他来。他心中不快,一声不吭。
凝洁知道他生闷气,解释道,“我现在气色不好,面色枯黄,怎么见人哟!”
丁黎平道,“现在你怎么跟我也这么见外!你把我当外人!”
凝洁忙安慰道,“你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么会把你当外人呢!我只是不想让你看见我憔悴的一面!前两天摔了一跤,意外流产,对我来说,跟挖去心肝一样,天都塌了,我不知道流了多少泪,现在我眼圈发黑,眼球都凹陷了进去,我这副模样,真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如果我突然出现在你面前,肯定要把你吓一跳。前两天在医院,我说不要,医生偏给我穿上那又肥又大的病号服,衣袖都遮住了手,弄得跟唱戏的一样,我都快要疯掉了!当时我都想,如果叫我这副模样见到你,那不糗死了!”
丁黎平道,“你身心受到这么大的创伤,不正需要我陪伴吗?”
凝洁的倔脾劲又来了,她说,“你别说啦!总之你听我的!我好了,自然会来看你的!”
丁黎平知道多说无益,凝洁的思想曲曲绕绕,忌讳的事情太多,又拗不过她。之前,每次感冒,她都躲着,在丁黎平面前她很在乎外表,精神面貌不好,不打扮漂亮,是不会露面的。
凝洁说,“你要知道,我跟你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也很想你,想见到你!只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
丁黎平急归急,但也没办法,凝洁的话就是一道圣旨,不可违背。他只好每天打电话问安,等过两天,好点再说吧。
电话中,凝洁对丁黎平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过两天我来看你!”
可是,过不完的两天,转眼一个多月都过去了,凝洁始终没有出现。
凝洁屡屡失信,丁黎平心中不由犯起嘀咕,心想,“凝洁早该好了吧!假如生个孩子,坐月子也不过如此。肯定是事出有因,凝洁一定是不想见我了!”
丁黎平抱了这个想法,心中更加闷闷不乐,试着再提去明州看她,且看她如何推脱。
凝洁也实在太会“打太极”了,她说,“本来这两天我是要去看你的,不知怎么回事,我忽然发烧头痛,浑身乏力,而且咳嗽的厉害。之后,我又发皮肤病,身上到处都是皮疹,冒起水泡。现在就更惨了,弄得满脸水泡,水泡破了,又满脸是痂壳,…”
凝洁说的有板有眼,挺像那么回事,丁黎平半信半疑,说,“你拍个照片给我看看!”
凝洁着急的说,“丑都丑死了,还拍给你看?我才不拍!”
凝洁接着说,“我急着去看医生,医生诊断说我这是生水痘!”
丁黎平纳闷道,“我只听过小孩子生水痘,什么时候听说过大人也生水痘?”
凝洁缓缓解释说,“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啊!你慢慢听我说嘛,我隔壁邻居家的小孩,生了水痘,我看他太可爱的,只逗他玩一会。他家人看到,忙说小孩子患了水痘,叫我不要靠近。我还满不在乎,说没事,当时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好像自己百毒不侵,根本没把水痘当回事。哪知道过了几天,我身上水痘就发作了,冒出一个一个水疱。我都悔死了!现在我的一张脸成什么样了,要落下满脸大麻子就惨了。医生说,这水痘传染性极强,易感者接触水痘患者后百分之九十都会发病,有个俗称就叫‘见面传!’同时,医生叫我也不要过分担心,这水痘是自限性疾病,十天左右就会自愈。只是可惜了我这张脸,疤疤癞癞,见不得人!”
丁黎平总算明白了,凝洁巧舌如簧,准备好的说辞一大堆,明明就是在故意躲避,哪有怎么巧的事情。
丁黎平琢磨道,“凝洁一定是另有想法,我是已婚的男人,之前因为肚子里有了孩子,无可奈何,只好勉强牵扯。现在遭遇意外流产,正好来个了断。又碍于情面,不好直说,只好拐弯抹角,一再推诿!”
自此以后两个月,丁黎平再也没看过凝洁了。
丁黎平茶不思,饭不想,难以释怀,心想,“就算是分手,也得把事情说明白吧!”
萧朝看丁黎平最近在车上寡言少语,闷闷不乐,老是一个人坐着发呆,又见凝洁有好一段时间没有露过面,一猜便中,料想是与凝洁闹得不开心。
萧朝劝道,“老弟!我早就说过了吧,露水情缘,不会长久的。世间哪有天长地久的情,海枯石烂的爱,一见钟情都是假象,红尘滚滚,短暂的情缘都像那昙花一现,没有结局的故事太多,要习惯相遇与离别!”
丁黎平痛在心里,不想表露,爱上一个人,如何说放就放下!
无论如何丁黎平请了两天假,决定往明州去一趟。他乘车到了明州北站,随着挨挨挤挤的人群出了车站,路人行色匆匆各自去了,他立在大街,忽觉得茫然,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
他忆起凝洁说过,她家在明州江北,凝家堰,小区入口右侧有个中国石化加油站,他打车去了,不懂就问,一径寻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丁黎平终于找到了凝洁居住的小区。丁黎平心中难以平静,想凝洁一再推脱,决绝之心表露无遗,即便是来了,也不知道凝洁会不会见他,他忧心忡忡,跟凝洁打电话,说,“你下来吧!我到了你家小区门口!”
凝洁听说,大吃一惊,惊愕道,“阿平!你怎么来啦?你要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叫你不要来!等我好了,我自然会来看你的!”
丁黎平斩钉截铁说,“今天我没见到你,我是不会走的!你不要一再推诿好嘛,我们见个面!”
凝洁是急得跺脚,都快哭出来了,呜呜的说,“现在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呐!”
丁黎平说,“你说的是你脸上的水痘吗?你我是最亲的人,难道你还避讳我啊?”
丁黎平解释说,“你真的不要想的太多了!我真的不在乎!你不要那么多忌讳好不好!你脸上生水痘怎么啦?即使你脸上再丑,人再憔悴,你还是我心中的那个凝洁!我对你的爱不会因此退减半分!”
凝洁哭笑不得,急得团团转,这丁黎平都到家门口了,怎么办?她说,“好好好!你等着,我待会下来!”
听到这话,丁黎平心里才渐渐舒坦开来,脸上绽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
凝洁在自己房间里着急,对着镜子,看脸上的水痘,简直心碎,不忍直视。她得想办法掩饰一下,最后,她带了一副宽镜片的墨镜,穿了一件大衣,把领子竖起,遮了个严严实实,才偷偷摸摸的下楼了。
丁黎平老远看见凝洁这副怪异的模样,都差点笑趴下了。
凝洁又羞又恼,气哼哼的跑到丁黎平跟前来掐他的腰。丁黎平笑着招架,左躲右闪。
凝洁生气了,说,“坏蛋!你再笑话我,我可要走啦!”
丁黎平赶快收敛笑容,一本正经的说,“好好好!我不笑了!”
丁黎平端详着凝洁,看她果然满脸水痘,是打心眼的高兴,他终于明白完全是自己胡思乱想,误解了她,心中所有的疑云马上烟消云散了。他伸手好想抱抱她。
凝洁连忙后退,闪的远远的,怪道,“你疯啦!小心传染给你!”
丁黎平笑意不改,情深依然,张开双臂,把凝洁搂在怀里,左抱抱,右抱抱,贴的紧紧的,变换着各种拥抱方式,心里有千万度的高温,好像彼此要融化在一起一样。这久别的思念如饥似渴,哪怕病毒感染,哪怕这水痘的“见面传!”
他俩怕撞上凝母,此处不宜久留,他俩手挽手紧紧的,赶快去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