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归墟之眼（2）
黎老师啧了一声, 【跗骨】蛇头虚影瞬间出现，高品级书签的威严仿佛受到挑衅，气势汹汹。
不过黎青控制着精神力的流失, 虚影并未变得太大，却足以将女鬼整个吞下。
双方战斗仅持续了短短两三秒时间，【跗骨】小小打了个饱嗝, 重新缠回黎青手腕。
黎青安抚地摸摸蛇头，手中【加强版小太阳】晃了晃，房间里的情形一览无余。
格局和摆放的家具跟之前男人的那间十分相似, 但杂七杂八的小东西挺多, 明显能看出是女孩子的住处。
怎么说, 大概是乱中有序？
黎老师挠头。
若在从前，黎青进入书本世界后的目标只有一个, 那就是完成学习任务，尽快通关。
他不会在这里多做停留，而是直接去厕所照镜子，用之前房间拿到的钥匙打开4号密室的门出去。
可如今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就是找到归墟之眼第二层的入口。
没人知道它长什么样, 只知道藏在一层的小游戏里，所以黎青不能放过游戏地图的任何角落。
他耐心地对这个房间展开地毯式搜索, 连头顶坏掉的灯泡也拆了下来检查, 然而除了枕头底下一本房间主人的日记外一无所获。
日记跟二层入口没什么关系, 记录的是4号密室背后的故事。
3月21日，星期二，晴
终于找到房子，可以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安定下来了！
房东人挺好，比我大两岁, 长相普通，但看起来很随和。
他说喜欢招女租客，因为爱干净，不会像男租客那样在他的房子里胡来。
我说我不会，又问他之前住的人怎么后来不租了呢？
他说都是因为工作调动所以搬走了。
3月23日，星期四，阴
有人进了我的房间，动了我的东西！
谁？是谁？
3月24日，星期五，小雨
我房间里的东西真的被人动过了！
衣柜里的衣服都被挂了起来，可我喜欢把它们搭在衣架上，这不是我的习惯！
我怀疑是房东，因为只有他有备用钥匙！
我要跟他谈一谈，他这样是违法的，侵犯了我的隐私权！
3月25日，星期六，阴
房东不承认！他说没有备用钥匙，只有这一把！
真的吗？
3月26日，星期日，小雨
我决定明天假装去上班然后藏在衣柜里，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
日记在这一页戛然而止。
之后的页面全是空白的，黎青合理猜测，女租客在3月27日这一天被杀害并分尸了。
至于凶手很显然是房东，那个把自己塞进行李箱的男人。
黎青之前推断他有洁癖和强迫症，而后者也对租客说了他爱干净，不喜欢别人在房子里胡来。
为了知道新租客有没有达到自己的要求，他趁妹子去上班的时候偷偷溜进了她的房间。
一次两次三次……
终于最后被妹子逮住了，后者质问他为什么进自己的房间，房东本来就对她乱七八糟的生活习惯不满，两人发生了冲突。
妹子或许不愿再租，也或许威胁他要把这事宣扬出去，让别人避雷，房东被逼急了，冲动之下将妹子杀害。
这是黎青按一般情况的猜测，但也有可能房东洁癖到了一个变/态的地步，完全只是因为无法忍受租客的邋遢而结果了对方的性命。
照理到这儿4号密室的故事应该就结束了，但妹子死时怨念太重，任谁因为这点小事被杀死都不会甘心，所以她变成了厉鬼，找房东复仇。
房东怕得要死，却无处可躲，最后将自己塞进了行李箱里。
整个故事充满了书本世界特有的荒诞感，黎青合上日记，打着手电走进厕所，正要照镜子原路返回，手腕上传来轻微的震动。
“我通关了6号密室，没找到二层入口。”陆燃的声音淡淡的，但黎青听出了一丝异样。
“怎么了？”他问。
“我现在在7号密室。”
“从6号密室出去没离开归墟一层而是进入了7号密室？”黎青眉毛高高扬起。
他立即点开【我的书架】再次阅读白皮书对任务的描述。
“请于三天内逃离密室。”
限定了通关时间，却没限定密室的数量，书本在跟他们玩文字游戏。
“黎老师你那边如何？”陆燃边打量新的密室边跟小男友聊天。
“快了。”黎青盯着女鬼房间厕所里的半身镜，几秒钟后镜子里出现4号密室的景象，同时身周环境发生变化。
他没怎么迟疑，将钥匙插入球形锁眼，打开房门。
底部沉积着厚厚残渣的试管和烧杯，布满蛛网的显微镜，还有各种各样黎老师认不出的早已损坏的仪器。
映入视野里的是一个破败陈旧的……实验室。
咔嗒。
4号密室的门在他离开的瞬间自动关上，随即虚化消失成一堵灰色的墙。
黎青摸了摸，一点门的痕迹也看不出来。
环顾四周，没在实验室里找到密室编号，于是他走了出去，外面空间更大，似乎是个接待大厅，同样破败不堪。
大厅北面的墙上歪歪扭扭挂着块金属牌匾，沾满不明脏污，隐隐能看出迪恩生化研究所的字样。
牌匾旁边还有一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5
“我现在进了5号密室。”黎青在脑海中与陆燃交流信息，“一个老旧的生化研究所。”
陆燃踢开脚边锈迹斑斑的铜管，在粗大的线圈间穿梭：“7号密室是个废弃工厂。”
工厂？
黎青微微蹙眉，他和陆燃这次进入的两个密室地图都不小，要找到钥匙估计不容易。
“猴子和小息呢？”黎青问起另外两名组员的通关进度。
“我刚从古墓出来，现在在1号密室，是个汽车旅馆。”米小息依旧处于黑化状态，微微有些喘。
黎青知道狂战士的作战风格，微微蹙眉：“小黑，保护好自己。”
米小黑伸出拇指抹掉嘴角的血，看着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女鬼，露出个残忍兴奋的笑，声音也变得低沉喑哑：“恐怕……做不到呢！”
此时的米小息宛如地狱恶灵，很难说他和女鬼哪个更可怕，【血月】高高举起，裹挟着恐怖至极的黑暗气息，吓得女鬼一个激灵缩了回去。
砰——
电视机成了一堆废铁。
女鬼：呜，要无家可归了啦！
黎青默默呼唤另一名组员：“猴子，猴子还在吗？”
“猴子还在，就是可能，也许，马上就不在了！”另一头侯星星一边回答他一边骂骂咧咧。
“艹！能别追了吗？侯爷我又没急支糖浆！！仨小时了你累不累？就问你累不累？！”
手提尖刀的屠夫双目赤红地紧盯侯星星不放，两人像猫抓老鼠似的你逃我追，侯星星根本没时间寻找打开密室的钥匙。
“你没用书签轰他？”黎青疑惑，改良后爆破书签的威力堪比小型原子弹，对付一个小boss应该不在话下。
侯星星委屈到暴风哭泣：“狗日的，这密室tm不让用书签！”
？！
黎青顿时也惊了一下，书签被禁，除去像他和陆燃米小息这样体质经过特殊强化的，其他读者比如侯星星其实跟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这种情况下对上书本里的boss就相当棘手了。
黎青想了想，忽然问：“猴子，你刚刚说8号密室是个屠宰场？”
“是啊，组长，咋办，屠夫离我越来越近了，艹！”
在书本世界几次三番死里逃生，让侯星星的耐力和爆发力得到了显著提升，若非如此他根本撑不了这么久。
但他和boss之间的距离依旧在不断缩短。
“你身边有没有肉？”黎青语速飞快。
“有是有，只是，都是些人……那啥人肉。”侯星星瞥了眼堆放在长案板上的手指，差点yue过去。
然后黎青说了句话，侯星星当场yue了。
他说：“你给他扔过去。”
“组，组长你说啥？”侯星星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扔一块肉给他，快！”黎青催促道。
侯星星这次不再犹豫，按组长说的做几乎成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他伸长手臂，哆哆嗦嗦地从案板上拈起一块大腿肉，滑腻冰冷的触感从神经末梢传到大脑皮层，侯星星整个头皮都快炸了，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扔给越来越近的屠夫。
出乎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屠夫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死死盯着被抛在空中的那块大腿肉，然后他像某种大型犬科动物一样跳了起来，用嘴接住开始大快朵颐，锋利的牙齿撕扯肌肉组织，滴滴答答的涎水从嘴角流下来。
侯星星目瞪口呆。
“卧槽，这boss追着侯爷我不是想要急支糖浆，特么是想吃肉啊！”
见侯星星那边的问题暂时解决，黎青这才把注意放到眼前的5号密室上。
跟4号密室一样，迪恩生化研究所里十分昏暗，黎青打着手电，先找到研究所的大门。
这是扇双开的玻璃门，却无法看清室外的景象，雾蒙蒙的，跟毛玻璃差不多。
黎青推了推，纹丝不动，还挺结实，他脑海中有瞬间闪过暴力破门的念头，很快将其打消。
锁是四位密码锁，黑色的电子盘上1-9九个数字，黎青随便输了个6666
警告！密码错误，你还有两次尝试机会，两次失败后本锁将自动销毁无法打开！
！
黎老师感受到了来自密码锁的深深恶意，还不如老式的钥匙锁呢，起码没次数限制！
黎青仔细观察锁上的数字，试图从其表面的磨损程度推测出可能的密码。
然而，三分钟过去……
黎老师骂骂咧咧地离开了玻璃门。
整个研究所地面铺的是瓷砖，不知是否因为废弃太久，积满灰尘和脏污的缘故，踩上去黏糊糊的，发出嘎唧嘎唧的声音，让黎青莫名感觉十分不舒服。
他蹲下来，用袖子裹住手指擦了一点儿地上的东西，捻了捻，又放到鼻尖闻闻。
有点油又有点臭。
黎青好看的眉毛轻轻蹙起，将那截袖子撕掉，开始在研究所内寻找大门密码。
接待大厅右侧挂着实验室的门牌，正是他刚出来的地方，黎青回到那里。
实验室三个面都是长长的木制实验台，呈半包围结构，黎青顺手抹了把，全是灰，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蜘蛛从通风橱的缝隙里钻出来，沿着墙根儿往下爬。
他打开其中一个实验台自带的抽屉，里面放着备用的锥形瓶，培养皿，试管架等用具。
黎老师像看到洪水猛兽似的把抽屉重新关上了。
相比起之前闹鬼的出租房，他认为研究所对自己的冲击更大，主要是心理层面的。
黎青是个学渣。
这些东西让他想起被高中化学实验课支配的恐惧，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个跟酸碱还是酸咸也可能是酸甜有关的反应。
其中一种属性的溶液与特定的试剂混合会变成红色，然后老师要求用一根细细长长的玻璃管移取另一种溶液，把它一点点滴到先前的溶液中，使其变成无色。
这原本应该是个非常简单的化学实验，黎青当时也这么认为，跟调鸡尾酒差不多。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化学老师是个更年期的女教师，戴很厚的黑框眼镜，她只用一张小纸条沾了沾黎青得到的成品，就让他重做这个实验。
好嘛，做就做咯。
黎老师心态一向很棒。
结果他滴了整整四十五分钟，差点把自己滴尿了。
然而这门课最终还是没及格，他记得很清楚，那天下课的时候女教师彻底陷入狂暴状态，怒吼声震得整幢教学楼都在抖。
“多少遍了？最后一下滴半滴！”
等黎青后来自己当了老师，想了很久，依旧想不明白。
一滴是一滴，两滴是两滴，但半滴……是多少？！
黎老师深吸口气，努力从心理阴影中走出来。
他继续翻找下面的抽屉，发现三个都上了锁。
这些锁并不像出租屋的球形锁那样只有特定的钥匙才能打开，所以黎青使用了书签，在第一个抽屉里看到厚厚一叠实验报告。
“九十八号实验样本，注入10mlaptx5869试剂，存活四十六小时九分钟三十七秒，死亡时间凌晨两点十四分，实验结果：不合格。”
“五十三号实验样本，注入101mlaptx5869试剂，存活三十七小时二十分钟十一秒，死亡时间……实验结果：不合格。”
“七十四号实验样本，注入99mlaptx5869试剂，存活……实验结果：不合格。”
……
报告都十分简短，但上面的内容触目惊心，因为这些实验样本无一例外都死亡了。
研究所在做什么实验？
还有所谓的样本……
小白鼠？兔子？黑猩猩？还是说……人？
想到那个可能，黎青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打开第二个抽屉，又是一叠实验报告。
“十四号实验样本，注入44mlaptx5869试剂，七十二小时未死亡，肌肉组织生物活性提高117，大脑皮层生物电流释放频率提高20。实验结果：建议继续观察。”
“二十三号实验样本，注入48mlaptx5869试剂，七十二小时未死亡，肌肉组织生物活性提高129，大脑皮层生物电流释放频率提高21。实验结果：建议继续观察。”
“一百零二号实验样本，注入45mlaptx5869试剂，七十二小时未死亡，肌肉组织生物活性提高……实验结果：建议继续观察。”
这叠报告比之前的要薄一些，显然注入这种名为aptx5869的试剂后存活时间超过三天的样本并不多，但也不少。
黎青将之归结为样本基数大的缘故。
这一点并不是他瞎猜，因为他看到最大的编号是一千。
也就是说参与这项研究的实验体至少多达一千个。
第三个抽屉里的报告被分成了两份，是对第二个抽屉报告里提及的那些实验体观察结果的记录。
其中一份如下。
“二十三号实验样本，注入48mlaptx5869试剂，存活两周，死亡时间上午六点十八分九秒。
死亡原因，心肺肾功能急性衰竭，肝脾细胞大量破裂。实验结果：不合格。”
“一百零二号实验样本，注入45mlaptx5869试剂，存活十六天，死亡时间凌晨三点二十二分十六秒。
死亡原因，脑白质出现不明阴影，失去自主意识。实验结果：不合格”
……
黎青又拿起另一份报告。
“十四号实验样本，注入44mlaptx5869试剂后一个月未死亡，最终肌肉组织生物活性提高178，大脑皮层生物电流释放频率提高27，自主意识清醒。实验结果：合格。”
“三百五十六号实验样本，注入43mlaptx5869试剂后一个月未死亡，最终肌肉组织生物活性提高156，大脑皮层生物电流释放频率提高23，自主意识清醒。实验结果：合格。”
“七百零九号实验样本，注入39mlaptx5869试剂后一个月未死亡，最终肌肉组织生物活性提高3，大脑皮层生物电流释放频率提高01，自主意识清醒。实验结果：合格。”
……
这一份报告的最后还有张用回形针别起来的附件，附件上只有一句话。
“根据aptx实验不完全样本显示结果，建议成人单体注入总剂量不超过44ml，低于40ml则效果甚微。”
黎青将报告放了回去，再去看实验台上蒙尘的仪器，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部直达大脑。
他基本能够确定这里在做某种药物的定量实验，而那些样本很可能是活生生的人。
黎青缓了缓，朝最里面的文件柜走去。
文件柜上部是透明的玻璃橱窗，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奖杯奖牌和证书。
所有奖杯的底座都刻着同一个名字：克劳利·迪恩，奖牌和证书也是如此。
黎青在文件柜里还找到了十几本期刊杂志和报纸。
杂志上有署名为克劳利·迪恩发表的研究论文，大多是生物进化方向的，而报纸是5月13日这一期 ，头版头条正中间最显眼的位置是一张大大的黑白照片。
时隔太久，报纸已经发黄，上面的照片也相当模糊，只能隐约判断出有两个人，还都是侧身照。
新闻内容大致讲的是迪恩生化研究所的所长克劳利·迪恩经过长达数年的研究，成功研制出能激发人体生物学潜能的药物aptx5869，为人类进步作出了巨大贡献，荣获年度科学突破奖。
报纸是实时报道，颁奖当天就印刷出来了，黎青盯着右上角的日期，片刻后，他信心满满地走到接待大厅的玻璃门前，在密码锁上按下0513。
按他的想法，迪恩是研究所所长，密码肯定跟他有关，一般人设密码多半是生日，或恋爱纪念日之类的特殊日子。
但迪恩作为一名野心勃勃的疯狂科学家，必然不会这么肤浅，对他而言，科研上的成功才能带来巨大的满足，所以获奖那天就显得十分特殊了。
然而。
“警告！密码错误，你还有一次尝试机会，一次失败后本锁将自动销毁无法打开！”
信心满满的黎老师：……
还有一次机会。
黎青双手举过头顶，一步步后退，再随便碰这个锁他就是狗！
实验室被翻了个底朝天，结果只获得一个错误的答案。
黎青有些懊恼，打算去研究所其他地方转转，这时手腕传来震动，他一愣以为陆燃那边又通关了，就听脑海中传来侯星星精疲力尽的声音。
“呜，侯爷我终于从屠宰场出来了！”侯星星又哭又笑。
以往的书本世界，四伙伴基本没分开过，侯星星虽然也会努力探索剧情，但因为有黎青和陆燃托底，所以他丝毫不担心会完不成学习任务。
而这次的单人密室，尽管小组内部可以交流，可密室里终究只有他一个人，心理压力超大。
“找到钥匙了？”黎青闻言也松了口气。
一说到钥匙，侯星星就想骂人。
“怎么？”黎青随口问。
“太恶心了，真tm太恶心了！”侯星星把手在裤子上擦了又擦。
“我一边应付boss一边找钥匙，但屠宰场里真就除了肉别的什么也没有。反而屠夫的胃口越来越大，一直追着我要吃肉，我只好不停喂，不停喂，然后他吃撑，吐了，钥匙在呕吐物里！”
嘶。
黎老师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感觉自己也想吐了，所以他为什么要问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大学的时候二专学的化学，酸碱滴定实验简直就是一个噩梦，那堂课滴得我至今怀疑人生，其实半滴就是移液管最后在烧杯口上靠一下就可以了，但我手特别笨，每次都一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