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恋人的生日
“喂，威尔，你为什么——”杜若颖冲出系楼，一把将威廉拽住，却发现他面前还站着另一个人，她愣了愣，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珂雅姐姐？”
“还以为你已经把我给忘了呢，小颖。”米珂雅说。
嗯……
其实就是忘了，给威廉拍写真集的约定什么的。
然而怎么可能直接承认？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杜若颖赶紧解释道，“前段时间我手机被人抢走了，所以——”
“和你开玩笑的啦，”珂雅揉揉她的头笑道，“全部的情况，威廉教授已经和我解释过了，没想到你们先前居然遭遇了那样的危险，幸好只是手机被抢，最终人平安无事。”
“啊……嗯，是啊。”
“没别的事要办了的话，要不就上车吧？”珂雅半推半就地将两人带到一辆亮桔色的urus面前，为他们打开了车门，“车程不是很近，现在出发的话，午饭之前应该能到。”
杜若颖忽然注意到周围有不少学生都朝这辆车投来了围观的目光，与之相应的，还有窃窃的议论。
“那车是……兰博基尼吧？！”
“啊，为什么我们学校会出现这种豪车？”
“还能为什么？有人傍上大款了呗。”
“谁傍上大款了？我们院的那个女生？”
“原来威廉老师家里这么有钱啊。”
“他们第一次约会就去了北聿市最贵的餐厅，你说他能不有钱吗？”
“难怪她下手这么快。”
“表面上装成乖学生，实际上却比谁都现实。明明不喜欢威廉老师，却还死缠着他不放。”
“很正常啊，如今这个时代，自己奋斗能奋斗出什么名堂？当然不如勾搭有钱人爬得快喽。”
“哎，威廉老师就是人太好了，才会被她这样蒙骗。”
艹，这个看脸的世界！
明明他才是这世上最有名的大恶人好吗，为什么最后每次背锅的都是她啊？说好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呢，怎么感觉一个比一个瞎……
“啊，”察觉到微妙气氛的珂雅赶紧发动引擎，带他们驶离了这个是非之地，“抱歉，没想到会给你惹来这么多非议，但是请相信我，这已经是家里最低调的一辆车了。”
“没关系，他们这些难听的议论，我也不是第一次听了。”杜若颖强忍住被负面舆论和凡尔赛式发言接连扎心的剧痛，假装淡然道。
不知怎的，她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直觉——
也许不止周晗是被人操纵的，就连眼下这个充满戾气的舆论环境，说不定都有人在刻意营造。
“不过这辆车是真的很不错。”威廉及时岔开了这个沉闷的话题。
“是吧，”得到了恭维的珂雅，语气顿时变得愉快起来，“这辆车是我一个朋友推荐的款，那人对车有点儿研究，我就知道他的推荐错不了。对了，他叫苏晓川，你们听过么？”
“苏晓川……”杜若颖一边回味着这个有点耳熟的名字，一边拿出手机偷偷搜索起来。既然珂雅都这么问了，想必绝不会是个籍籍无名之辈。果不其然，她很快就搜到了一个同名的百科词条，“不会是那个小说家苏晓川吧？我听说过他！”假装激动。
难怪听起来有点耳熟，她想起来了，这个当红小说家是叶芝的偶像。既然如此，眼下就暂且模仿一下叶芝的迷妹反应好了，这样应该会显得比较礼貌。
“没错，是他。你居然知道他，那他肯定要开心死了。”
然而装x还没过三秒，手机里一声洪亮而欢快的男声就出卖了杜若颖：“秒懂百科，世界如此简单，一分钟带你了解苏晓川。苏晓川，男——”吓得她赶紧将声音掐断。
车内陷入了一片短暂而尴尬的寂静，寂静得让她简直恨不得跳车而逃。
然而并不敢跳。
所以白琦润你这台破手机为什么设置的视频自动播放啊？！！
“哈哈哈，没关系的，毕竟也不算是什么很有名气的家伙，他的知名度可比威廉教授差远了，”珂雅打着圆场说道，“倒是他一直吵着说想要认识认识你们呢，当然，我暂时还没给他答复，因为不知道你们会不会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杜若颖下意识道。
岂止是不介意，要是有机会拿到苏晓川的签名送给叶芝，叶芝肯定会高兴得跳起来吧。
“那太好了，那我回头叫上他。”珂雅道，“其实他最近特别想试着以你们为原型写个小说来着，先前我还不理解为什么他会这么执着，现在——似乎还真是有点明白了。”
“哦？”威廉的红眸微微一闪。
“难道不是吗，光是你们这份伪装的恋人关系，就足够让人心生好奇了吧？”珂雅笑道。
杜若颖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不、不是伪装的啊，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
哦凑，这似曾相识的场景……
虽然嘴上还在本能地逞强，但她心里很清楚，不同于偏听偏信的周晗，米珂雅是个久经商场的女人，观察力不容小视，而且向来谨言慎行，既然她敢这么说，那一定是真的已经看出破绽来了。
珂雅的目光透过后视镜瞧了瞧这两人，带着敏锐的笑意：“既然不是伪装的，那你们倒是说说看，对方的生日是哪天啊？”见威廉的手正要动作，她又补上了一句，“不许作弊哦。”
哦豁，完蛋，随口一个提问就正中要害。
其实珂雅没猜错，她和他确实只是为了任务而伪装成了恋人而已，对于彼此的生日根本漠不关心。可是，真正的恋人不可能会不知道彼此的生日啊，这次不会还真圆不上来了吧。
“小颖同学的生日是十月十七号。”威廉平静地回答道，然后有些幸灾乐祸地瞥向了她。
……？！！
艹，居然说对了。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真·百晓生·莫里亚蒂？完全不会被人问倒的吗？
仔细想来，最大的可能就是以前他趁着录口供填表的时候偷瞄过了，那差不多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窥探她生日日期的机会。
岂可修，竟然已经滴水不漏到了这种地步么，为什么她当初就没想过要去注意这些东西呢？
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杜若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福尔摩斯的生日是一月六号，这她是知道的，但是，莫里亚蒂的生日是哪天，她好像还真没在书里见过。
所以还是求助万能的度娘吧。
她摸出手机，偷偷点开搜索，然而只搜到一堆分析“莫里亚蒂生日之谜”的链接——
所以莫里亚蒂本尊的生日压根就没个定论吧，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喂！！
没办法，只能冒险赌一把了。
她稍稍酝酿了一番情绪，然后开始即兴表演：“其实，我们在一起时，他的生日刚好已经过去了，所以我还没来得及留意具体的日期，”她含情脉脉地看向威廉，羞羞的眼神里满是歉意，“对不起啊，威尔，你不会怪我吧。”
正所谓“最模糊的回答就是最安全的回答”，除非真是倒霉催的碰上他生日临近，不然这就是一个完美的擦边球，就算严格以年为界，现在也已是7月，所以她的胜率至少也有60。
而她赌的就是这60。
万一不幸赌错，只要威廉不当众掏出身份证拆她的台，珂雅也无法深究。
想到这里，她进一步拉住了他的双手，以防他掏出任何对她不利的证件，同时借助手心的力道暗暗向他施压，只要他敢动丝毫拆台的念头，她绝对捏爆他的狗爪。
然而威廉岂止是不拆她台，她发现他整个就是一副被戳中了的神情。
难道说——她赌对了？
不，以他的性子，在演戏的概率倒是更高一点。
“诶，怎么会怪你呢，应该怪我没来得及好好告诉你，”威廉莞尔一笑，随即凑到了她的耳侧，对她轻语道，“我的生日是4月1日哦，小颖同学记住了么？”
“记、记住了……”她满脸通红地松开了他，迅速别过脸去。
诶等等，4月1日不是——
愚人节吗？
这家伙居然4月1日生日，认真的？
“那看来是我误会了。”珂雅轻笑起来，但却完全不像是真心认为自己有猜错的样子。
“是啊，”威廉道，“所以如果苏晓川先生想以这个剧情为蓝本写小说，恐怕我们就爱莫能助了。”
“这只是我个人单方面的猜想啦，他并没往这方面想过。撇开这个不谈，你们身上有趣的故事不还多着呢么，就看你们愿不愿意给他机会写喽。”珂雅说，“对了，之前绑架案的故事还只聊到一半，关于你是怎么找到小颖同学位置的这一点，能再继续讲讲吗？我真的很好奇。”
“这个嘛，”威廉平静一笑，“其实主要还是多亏小颖同学的朋友帮了忙。”
“哦？”
“当时是他先定位到了小颖同学最后一次停放共享单车的地点，我们在那里找到了清晰的汽车轮胎印。可惜轮胎印中途就断掉了，街道监控也没法完整追踪到那辆车的行程，所以我们转而只能根据小颖同学来电话的时间来估算这辆车的行车时长，从而在地图上划定行车范围圈。幸运的是，那个时间段是高峰期，所以圈定的范围并不很大。在与小颖同学通话的过程中，根据她说话的回声状况，我判断她所在的新地方依旧是个厂房，而且是废弃厂房的概率很高。我们当时圈定的范围里，废弃厂房共有三座，为了争取时间，她的朋友操控无人机分头去排查，帮我排除了其中两处，这样才得以让我在那个废弃的造纸厂里及时找到小颖同学。”
“真厉害啊，”珂雅说，“如果换作我的话，肯定只能乖乖去北聿商城交赎金了。”
“哪里哪里，其实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当时确实筹不出这么多钱。常规说来，您这种配合警方一起去交易地点碰面的做法反而更为安全。”
听上流社会人士互吹彩虹屁什么的，果然很无聊，杜若颖揉了揉有些困倦的眼睛，转而把目光3移向了窗外。随着离市中心越来越远，周边的景象也渐渐褪去了玻璃和水泥的人工质感，变得开阔和绿意盎然，令人感到赏心悦目。
正当她逐渐放松下来之时，窗外，一辆车迎面而过，在它后座上，一张熟悉的侧脸忽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是一个年龄在四十五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略微秃头，身形微胖，眼轮廓凹陷严重。
竟然……是他……
沉眠在血液深处多年的恐惧蓦然被唤醒，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虽然已经尽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可她那细微的异常还是没能逃过威廉的眼睛，他顺着她的目光追望过去，很快就看到了那个令她陷入异样的人影。
一种诡谲的感觉慢慢涌上了威廉的脑海，他惊异地发觉，自己竟然见过那人，更准确的说，是见过那人的尸体——
就在小颖同学的梦里。
当时，她曾称呼这个人为——
方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