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圣上蓄谋已久的计划
“看来翟姑娘对朕的御膳十分满意啊。”许熠昌带着几分戏谑笑意的声音从上座传来。
翟潇灵瞬间惊得后背冷汗涔涔,“民女浅薄,不曾习得宫中礼仪,因而方才才在殿前失仪,望圣上恕罪。”
许熠昌倒是觉得这天师阁的女弟子有趣得紧。若是换做旁人,想必会害怕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吧?
若是能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在许熠昌的心里反复回荡着。身为一国之君的他,居然也有为了一件小事而犯难的时候,这不太像他一贯的举止风格。
许熠昌压抑住心中的烦闷,用眼神示意身边的王公公为他一遍又一遍地斟酒。
元褚似是察觉出了皇上有些反常的举止,起身向许熠昌敬酒。“皇上若是有事想同臣探讨,何不就在此处询问呢?这杯,臣敬皇上。”
元褚举杯,一饮而尽,许熠昌却接过了王公公刚斟好的酒,目光看向了元褚身边的翟潇灵。
“翟姑娘可愿意赏朕这个脸面,同朕喝一杯啊?”
翟潇灵本来还神游在外,忽然听到皇上喊了自己的名字,没忍住一哆嗦,差点将桌上的筷子掀下桌去。
她忙不迭的起身,恭敬地举起了酒盏。“民女惶恐。皇上乃九五之尊,怎有皇上向民女敬酒的道理?民女愿自罚三杯以谢罪。”
手掌微微挡着酒盏,一杯带着丝丝清香却依然掩盖不住辣意的酒水滚入喉中。
嘶,这酒确实好,就是比她喝过的所有的酒都要再辣上许多,让她有些怪不适应的。
不过,酒水才刚入肚,喉中却是渐渐涌上来丝丝甜意,让人忍不住想再满上一杯。
翟潇灵的眼睛亮了亮,想着自己方才应下了自罚三杯的话语,便准备斟这第二盏酒。只是她刚要拿起暖玉酒壶时,却被元褚伸手拦下了。
翟潇灵对于元褚眼中的担忧有些看不懂。她方才自己都应下了自罚三杯了,若是此刻叫元褚代饮,这未免有些不妥。
她想用力将酒壶从元褚手中抢出,元褚却死死按着酒壶不让她得逞,于是二人便就此僵持着。
居于上座的许熠昌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二人的小动作,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许敏儿眼看着状况不太妙,便询问自己的父王。“父王这是在想些什么呢,如此认真,敏儿的眼竟一时不知是该瞧向父王,还是该瞧向这贵客了。”
二人顿时停止了静默的眼神交锋。许熠昌哈哈大笑,指着翟潇灵手中的酒壶。“看来,你的师父似乎并不愿意让你自罚三杯啊,然而这是你亲口应下的,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翟潇灵显然是没有想到皇上会突然询问她,刚刚自罚三杯的话已经是她短时间想到的最稳妥还不会出差错的方式了。
见她没有出声,许熠昌看着似乎有些满意。
“敏儿,你想不想在这宫中,除了你母后,还能有陪你度日解闷之人?”
本来还在一旁看戏的许敏儿被突然点名。“自然是乐意的,父皇的意思是?”
许熠昌看向翟潇灵的方向。“元褚,听闻你这女弟子可是你天师阁中最有天赋之人,朕可否向你讨来,担任我羲朝历史上第一位女太师?”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元褚连忙起身,深深作了一揖。“谢皇上赏识,然臣之徒儿资历尚浅,何以担任这太师一位?臣惶恐,不知是臣哪里做的不够好,皇上可告知于臣,臣必定为皇上,为皇上的江山,为羲朝的未来殚精竭虑,在所不辞。”
“爱卿平身,你年事已高,又何苦行如此大礼?”许熠昌心中是已经打定了要让翟潇灵留在宫中的念头,便是元褚百般求情他也是不为所动的。
“爱卿作为这天师阁阁主,朕知晓,料理日常宗门内琐碎事务想必也已经是耗费了许多心思,正如同朕料理这宫中大小事宜般。朕想让你这弟子担任太师之位,只是想着朕可以更易知天命,且敏儿也是希望有个生面孔陪她说说话罢了,并不会对您的爱徒做些什么,阁主放宽心便是。”
他转头看着一旁已经有些发愣的许敏儿,“敏儿,父王说的可对?”
许敏儿听罢,连连点头。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忤逆圣意,父王的怒火那是谁都承受不住的。况且,她先前也确实想让翟潇灵留下来陪她打发时日的。
元褚见两位都点了头,这下自己是怎么也拦不住了。他并不是不想让翟潇灵留在宫中,他是害怕当年的秘密被揭穿后,不只是潇灵,他们整个天师阁恐怕都难逃一死啊。
为何偏偏是潇灵呢,为何每次偏偏都是她要以身犯险?
元褚弓着的身子渐渐站直,眼神中却萦绕着浓浓的担忧与无力感。
翟潇灵不懂师父的眼中为何会有无力感,但也只能安抚的拍拍元褚有些僵硬的后背,“师父你且放宽心,我不会有事的,这不,你给我的毒针我可是一直随身携带着的。若是有人胆敢来惹我,”
她轻轻地在他耳边说道,“就算他是圣上,我也照刺不误。”
她的声音虽然极轻,元褚也还是听清了。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握着她的手,又小心地拍了拍她的脸颊。
“待接待西灵使臣一事结束,老夫便要回天师阁去了。你且记住,定要注意安全,要小心行事,若是能不见圣上便不要见,你可知晓?”
元褚掩饰不住的担忧从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来,不过这最后一句他是贴着翟潇灵的耳边说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年他为了保护她,不得不接任了天使阁阁主之位,将她收为亲传弟子。若是潇灵的真实身份被揭穿了,羲朝又将会引发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
“又不是生离死别,爱卿至于这般紧张你的好徒儿吗?”许熠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言打断了二人的互动。
翟潇灵定定地看了元褚一眼,便转身,朝着许熠昌行了一个大礼。“民女翟潇灵,多谢圣上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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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潇灵,你真的应下了啊?”宴席一结束,许敏儿就连忙拉着翟潇灵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中。
翟潇灵倒是自在地斟着茶,自顾自地喝着。“如你所见咯,难不成我还能有抗旨不遵的权利?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许敏儿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她没想到翟潇灵真的能留在宫中,过度欣喜罢了。
“我已经向父皇请示了,不必再为你腾一座宫殿出来,你住我这里便是。”
自打二人几个时辰前成为闺中密友后,许敏儿对着翟潇灵也放弃了尊称,改为你我相向了。
“那臣谢过公主殿下?”翟潇灵装模作样地作了一揖,载满了笑意的眼神从手臂上方探出,惹得许敏儿一阵好笑。
“不必言谢,此乃本公主分内之事。”她嬉笑着,一本正经地回应道。
椿敏宫已经许久未曾听见传来这般纯粹天真的笑声了,这让椿敏宫的宫人们与嬷嬷们感到有些惊讶,有的甚至已然是热泪盈眶。
她们有多久没有听到公主的笑声了?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了,已经记不清了。自打圣上经常宠幸那些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宫女们以来,圣上似乎很少来皇后娘娘与敏儿公主的住处了。
大抵是那个时候,公主就逐渐变得懂事了吧,不敢笑,不敢哭,不敢怒,不敢言,这本不该是她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女孩应该承受的,然而她身为最年幼的公主,这些年来,她是变得越来越不像过去那个天真无邪,敢笑敢言的敏儿公主了。
宫人们纷纷朝着声音的方向投以感激的眼神,在心中默默感谢着太师大人为公主带来的转变,没多久便散开来,各自忙各自的活儿去了。
这边翟潇灵同许敏儿称天色已晚,自己身子也有些乏了,便回璃芸殿歇息去了。
她刚走不久,一道身影闪入椿敏宫中。
“谁!”许敏儿料想着居然有人敢在她宫里行刺,“来人啊,有……”
她还来得及说出“刺客”二字,自己的嘴便被严实地捂住了,身后传来一道清润且带有磁性的嗓音。“我说许敏儿,这才数月未见,怎的你都认不出来你师父了?”
许敏儿瞪大了眼睛,回过头来,男人戴着银色的面具,略显无奈地看着她。
“我说秦九,哦不,师父,你不过是长我几年,什么武功也没教会我,我也就一个轻功能看看罢了,还非得撑了这个脸说是我师父,徒儿都替您感到害臊!”
“那只是你学艺不精,何时你的不用功还能怨到为师的头上来?”
许敏儿不想同他继续拌嘴了。这些年来,虽然说秦九是她师父,然而他总是神出鬼没的,动辄就是几个月消失踪迹的,她都快习惯了。
“不过师父,此次你前来,所为何事啊?又要教我武功啊,徒儿愚笨,学艺不精,恐怕难以完成师父所托。”
开玩笑,他一出现准没好事,每次让她练的功不是叫她各种从房顶上摔下来,便是轻功水上漂不成,反倒严严实实地与湖水来一个深度大拥抱。这些年,她从一个水都不敢碰的旱鸭子,在秦九的“教导”下,早就变成了深谙水性的人了。
秦九也收起自己玩味的笑容。“为师此次前来,是与你告别的。为师要离开许久,归期不定,或是一年半载,或是永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