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故我
送完了大伯一家，仓慕想起来昨晚樊姨说自己今天预产期，连忙带着仓云暖要出门。
枯黄的银杏叶随意的飘落在马路上，还有俏皮的几片飘进了院子里，仓慕一只脚踏上去，正好踩着一片。
不好闻的气味瞬间触动她敏感的嗅觉。
丝丝凉风钻进宽松的白毛衣中，仓慕赶忙帮妹妹拉上牛仔外套的拉链。
整理妥当，姐妹二人正要外出，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慕儿，这有十万块钱，是你爸爸之前给我的，你办张卡，存一下。”
林晚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穿着比以前更简单舒适的衣服，脚上穿着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找到的平底鞋，脸上依旧光彩洋溢。
“姐姐拿。”仓云暖奶声奶气催促道，小孩子的心里只想着姐姐有钱就可以带她买好多好吃的好喝的。
仓慕牵着仓云暖一脸受宠若惊，迟疑地接过：“阿姨，我有银行卡的。”
“那行，那你快去吧。”林晚摆摆手，穿着平底鞋就进卧室了。
仓慕心里想着樊姨，刚刚进了产房，把钱放在包里，就急匆匆地出门了。
樊姨樊落微是她的小姨，一直对仓慕很是照顾。
刚刚会走路没多久的仓云暖走一会儿就没劲了，仓慕连忙抱着她。
到妇幼医院的时候，樊落微打电话来，说已经生了。
仓慕有些累了，温声细语地和妹妹商量：“小暖暖，樊姨姨在三楼，我们走一会好不好？”
“好。”仓云暖清脆道。
小心翼翼地将仓云暖放在第一个台阶上，仓慕甩了甩酸涩的胳膊。
看着在楼梯上爬上爬下的仓云暖，仓慕微微一笑，揉了揉肩膀，感叹小孩子的活力。
“嗒嗒嗒。”
是皮鞋踩在地板上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医院尤为明显。
脚步声是在仓慕身后，越来越近，很快停在了仓慕身后，就没再动了。
楼梯也并不狭窄，只是来人可能怕意外碰到在楼梯上“横行霸道”的仓云暖，一直未越过她们。
反应过来的仓慕迅速将活蹦乱跳的仓云暖拉到了台阶边边，小声教导：“小暖暖，靠边走，不然挡着别人了。”
仓云暖乖巧地顺着仓慕的力道，靠在她的腿上，下意识将一个手指含在嘴里，边思考，边扒着仓慕的腿，探头去看后面的人。
后面的人已经从仓慕姐妹侧面走向前去。
轻揉了揉妹妹头顶像盛开的喇叭花一样的可爱小辫，注意到妹妹的眼神一直跟随着男人。
仓慕也抬头看了一眼，纤长浓密的羽睫轻轻低下，如同轻颤的蝴蝶一般。
这是一张大众审美上的校草脸。
轮廓不是很锐利，大概二十四五岁的男人长期良好家教养成温和的气质，又经历了些磨难，多了几分成熟，鼻头轻微的鹰钩形态，增添了一点点高冷气场。
穿着长款黑大衣，身材修长，握着手机的手指骨节分明。
很明显这样一个男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最亮眼的焦点。
舞蹈表演需要化妆，仓慕自己琢磨化妆后，习惯性分析人的脸型，三庭五眼。
男人正是标准脸，下巴略尖，高鼻梁，嘴唇略薄，头发是时下流行的卷发，墨色的头发浸染着坚韧，既有古典的潇洒又有潮流不羁的不羁。
看了一眼就深深印在仓慕的脑海里，还是不由得赞叹一下女娲的偏心，这般惊才风逸。
也只一眼，仓慕就拉着妹妹一步步上前。
快要走到了三楼，一位护士抱着一个小小一团的婴儿正在下楼，脚步有些凌乱。
看着面生的护士小姐姐，仓慕狐疑地打招呼：“小姐姐好？”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小玲被迫停住脚步。
仓慕打量了一下怀中小婴儿，试探道：“这是去做去黄疸吗？”
小玲点点头：“是的。”
仓慕心里有些紧张，多了几分猜测。
不远处响起了脚步声，不等仓慕回答，小玲想要告别，率先抱着孩子边走边说道：“我先去忙了。”
“等一下，小孩子好可爱啊，能借我先抱抱吗？”仓慕下意识拦着小玲，伸手想要接过小婴儿，就放开了仓云暖的手。
看着姐姐抱其他小孩了，仓云暖生气地上前走了几步，仓慕想到心里的猜测，但是妹妹又跑了，安抚地喊着她：“小暖暖，姐姐抱小婴儿给你看，你别乱跑好不好？”
“哼。”仓云暖气鼓鼓的，小短腿小胖胳膊并用，又上了几个台阶。
“嗯？去二楼结账吗？”慵懒的男声在寂静的空间响起。
脚步声听着像是要下楼了，而且离她们很近。
仓慕脑子里一根线紧紧绷着，手心微微有些湿润了，趁着小玲已经愣住，从她怀里小心翼翼地抱过小婴儿。
小玲有些着急：“小姐，您这是耽误我工作。”
“小姐姐，别急，我妹妹没看过小婴儿，很快的。”仓慕借着要给妹妹看，又上了几层台阶。
仓云暖关注到姐姐一直要抱那个小婴儿，看着仓慕靠近，她蹬着自己肉嘟嘟的小短腿，又气乎乎地扶着栏杆上去。
小玲看着仓慕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远，急急忙忙跟上去，拉着仓慕要抱回小婴儿。
仓慕避开，将婴儿背着她，几个回合间又看见刚刚上楼擦肩而过的男人。
男人还在打着电话，漠不关心楼梯这边的情况。
仓慕有些架不住小玲扒扯，这边仓云暖也不在眼前了，闭着眼睛，死马当活马医地说了句：“不是去黄疸吗？那不是要上四楼，你怎么下二楼？”
心里碎碎念叨着，希望旁边那长得好看的男人机灵点，能听懂。
“我……我……”小玲声音堵在了嗓子里，看着路过的人心中万斤重的石头压下，手有些发软，拽着仓慕的衣服松了点。
专注于此的仓慕立马发现，想着算了，不管指不指望的上，还是先到人多的地方去，赶紧向三楼走去。
“小姐你不能这样！”小玲放声道。
顾潇和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挂了电话往风衣口袋一放。
可能是漂亮的人物总能让人率先信任和好感，顾潇和立马就往自己的左边一移，正好拦住了小玲。
又转身上楼，就像故意一般。
小玲要从左边超过他，他就移到左边，要从右边，他又能移到右边。
一直都没跟上仓慕。
小玲着急地跺了跺脚，她眼见着仓慕已经出了三楼，估计是要去前台，小玲暗想不妙，转身就想走，这时候，顾潇和又抓住了她的胳膊。
……
“你怎么知道她是人贩子的？”几个警察围着仓慕等人询问道。
“婴儿头顶虽然还有一些黄疸，但是明显已经是洗过一次了，而且洗黄疸的地方在四楼，她的方向是去二楼。”仓慕简洁说明，她最近因为樊姨生孩子没少学习孕期知识，“还有因为我小姨生宝宝，一直在妇幼保胎，所以我对护士们也很面熟。”
还因为早产比较多病的仓云暖，仓慕对这家妇幼医院熟悉极了，包括位置还有一些护士们。
只是当时她也不敢确定是不是新应聘来的护士小姐姐。
还是试探了一下。
如果回答不是，她也立马让人家去工作，不会耽误人家的。
只是就这么凑巧，她的敏感多疑帮上了忙。
“那你呢？”警察又问一旁的男人。
男人自来了就非常自在，不像仓慕一样端坐着，有些紧张，两腿敞开，随意地靠在椅子上，摆了摆手，也简洁地说了句：“准备去二楼付款，遇到了。”
仓慕不经意间瞥到男人名字，心里轻轻念着，没想到就读出来了。
“顾潇和。”
男人像仓慕歪头，微微一笑地点了一下头。
仓慕觉得有些失礼，也扬起了笑容，便立马低下眼眸，抱着睡着的仓云暖沉思。
两人很快录完笔录，仓慕抱着在车上就睡着的仓云暖有些担忧。
天色渐暗，气温也凉了起来，她又不忍心叫醒妹妹。
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包裹着仓云暖。
动作很轻，眉目间竟是温柔。
顾潇和在一旁看着，不知道触动到心底的什么，略微有些动容，在仓慕身上停了几秒，不待她发现，视线就移到了钟表。
助理早已经把车子开了过来，顾潇和上车时顿了一下，脑海闪过一个念头。
向右看，正好看见仓慕拦了一辆出租车，抱着怀里的小孩上车。
顾潇和笑着摇摇头，自己怎么还会对陌生人突然好心起来。
只是这个女孩明明长相偏甜系，可是周身好像围绕着一层哀愁，她没有表情站在那里，就好像有一种秋天的凄凉。
……
仓慕竖起仓云暖，正要腾出手开门，没想到突然门把上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抬头看到来人，微微一愣。
“门我开吧。”顾潇和礼貌又疏离道。
“你也这里？”仓慕有些惊叹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