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梦中,一缕白烟绵长,金衣莲座模糊现身。
仅一眼,默知晓来者何人,淡笑。
“我还闷着,见了清灵殿三面而已,便对清灵殿感觉这样熟悉,想不到有佛祖坐镇呢,佛祖也好入他人梦吗?”
白烟消散,如来佛金身清晰,居高位瞧着默。
“小狐,你身体可好?”
“挺好。”
“小狐们的可好?”
“也挺好。”
“那西海妖王当的好吗?”
“挺闲在。”默悠然的,正面看着如来佛。“佛祖这入我梦,不只是闲来问候吧。”
如来佛很是慈祥一笑,转口道:“世道不好,众生爱美梦,世道好了,众生分不清美梦,何为真,何为虚,小狐,你可分清。”
默嗤笑道:“我就一条命,管不了世道多好,没闲情分什么真假,美梦更是不惜的做,我只要眼前果子。”
又是慈祥一笑,如来佛道:“每次法会的一千天零一夜,长神都会来参听,此次却是缺席了。小狐,早些歇息吧。”
如来佛不请自来,又不请自去,没了如来佛打扰,默沉沉睡去了。
二日午时。
默闻着一股海浪清风薄味夹杂了悠远沉香味,醒来就见一青鸟模样,站床榻上冲她歪头咕叽着。
“精卫?”默身子后靠,远离了眼前青鸟。“你怎忽然来了,有书信给我?”
精卫,曾为炎帝小女,现居发鸠山一鸟,六界信使先锋。
此刻精卫飞去空中扑腾两下后,化成幼时女娃人形,额前齐鬓发,两颊飘飘散动两小绺碎发,秀发压后对称平分两股于头顶两侧,桃红发带对系,衣着坦领半臂青色素裙,精致花囊细细腰带收腰素裙。
“精卫才不是忽然来了,精卫早来了,是长神不让精卫打扰了妖王歇息,精卫才等妖王睡醒,精卫都收了长神回的信了,妖王还没醒,精卫等到了午时,妖王才醒。”
精卫眉目似弯弯水灵月牙似纯粹清水,一行一言展露出童真,行止由心。精卫说着从腰间花囊里拿出一封书信,凑近默身边。
“这是流魔刹护法给妖王的信。”
默坐起身子,没瞧书信,屋中没寻见无明身影,同精卫问道:“无明呢?”
精卫乖乖应道:“长神回完信后就跟着廉贞星君走了。”
“回什么信?无明戴着鬼面也能看见字?”默问。
“长神可用法力探知来写字啊,妖王不知吗?精卫觉得长神的信,应是回生客的信。”精卫拍了拍腰上花囊,笑颜。“精卫已收好了。”
还用法力,怎不嫌麻烦,那偏僻南海还有生客拜访?莫不是追求者,默心想着,同精卫伸手说道:“拿来瞧瞧。”
“不行不行!未经了书信主人允许,妖王不能看!”精卫捂紧花囊。
没想看个书信规矩也多,默心里生出一坏念头。
“我跟无明已是佳偶,既是无明书信,我有关系瞧上一眼。”
“真的?”精卫惊讶看着默,见默神情认真,不像是骗她,忙躬身致歉。“精卫不知妖王嫁了长神,不是有意冲撞了妖王。”
“无妨,你直起身来,无明低调,不愿太多旁人知晓,眼下精卫你知了便知了,莫要再同第三人讲。”
“是!”精卫从花囊里拿出书信。“这些都是长神的回信,不知妖王从哪封看起?”
“你这小囊装的下这么多书信?”默瞧着精卫手中一摞书信,没想这般多,随意到。“哪个都好。”
“自然能了,妖王放心,精卫的花囊深着呢。那便看这封吧。”话后,精卫手中书信仅剩了一封。“这封是长神回刑权魔尊的信。”
默问道:“怎那长虫跟无明认识?”
精卫捂嘴偷笑道:“妖王,刑权魔尊真身是烛龙,不是长虫,长神跟刑权魔尊来往是频繁了些。”
“一样一样,都是长虫,你看看无明写了什么?”
“妖王不亲自看吗?”
“你念给我听。”
精卫兴高采烈道:“真的!精卫可以读妖王的信?”
默理了理睡乱的衣衫,回道:“左右我也不识字,你不念,我也看不懂。”
“是!”精卫拆开信来认真看了一番,回默。“这信的意思是刑权魔尊邀长神做客魔界,长神告知刑权魔尊有事暂不去了。”
默嗤笑道:“老长虫的魔界有何好瞧的,还不如去我西海。”
精卫一旁站着乖巧道:“妖王西海是很好看,比魔界的好看多了。妖王,长神的回信看了,那流护法的信,妖王可看一下?”
默瞧了小流书信一眼。
“你也念来,我听听。”
“是!”精卫欢笑拆开书信,有声有色念起。
“书呈王,王赐启钧鉴,王,内殿一别,一日未归,不知王去了何处?王若去寻了南海长神,须速速暂搁情缘归回西海,港口妖民聚众逼宫退位,此急仅有王回西海平定。小流及般若同堂主们和鬼武将,以及一众妖民,盼王归来,敬王钧安,小流刻祉。”
“好啦,书信内容为止,妖王可回信?”
默想都没想应道:“不回。”
精卫担忧瞧着默。
“妖王当真不回吗?看流护法书信所言真的很严重,逼宫退位不为小事。”
默讥笑道:“有何严重,不过是几条命的事,等小流真做不来的时候,你再来告知我也来得急,你也可将我原话一句不差回给小流。”
精卫忧虑道:“是,其实流护法还有一物托精卫转交给妖王,还有一句话也是给妖王。”精卫从花囊中又拿出一角鹅黄布料,此布料一出默神色凝重。
“流护法说若妖王迟迟不归,还会有比此况更危机的事发生,精卫不明此话何意,妖王还是回西海看看较好。”精卫递给默布料,默紧握在手中。
默冷言道:“你去西海时,可瞧见西海变成何样儿了?”
“见到了,好像西海全部的妖民都堵在了流护法屋外,精卫去时也只能悄悄去不能让他们瞧见。”
“闻人无双呢?照霑呢?”
“北堂主和东堂主都未见到,只见到了流护法。”
“小事做不好,我要他们有何用。”默冷峻神色扬言了要杀人。“你先去送无明君的书信,我自会回去。”
精卫迟迟不走欲讲又不讲的样子,默有些不耐烦了。
“怎?你还怕我骗你了。”
“不是!只是”
默瞧着精卫欲讲不讲,很是为难样子。
“精卫,小流可是交代你了什么事?”
精卫惊呼。
“妖王怎知流护法让精卫带妖王回西海!”
精卫岁数幼小心里藏不住事,神情姿态更是漏洞百出,默小小诈了精卫一下便得知了流魔刹计谋。
“罢了罢了,也不难为你了,我跟你回去,你刚才说无明跟玉衡走了,他们去了何处?”走之前,默还想再见上无明一面。
“精卫听着像是去了南天门。”精卫稚嫩言声。
南天门?无明这般快要走?默心里有些担忧,不禁握上腰间腰佩,握这腰佩片刻后同精卫道:“走吧。”
“是!”
刚出了清灵殿,默见到大道上月老神色匆忙疾走。
“月老仙师。”
“谁?”
月老闻声,回头就见默走来。
“妖王!精卫信使也在?”
默笑问道:“月老这匆忙样,是去哪里啊?”
月老着急之下,一时嘴快:“自然是南天门了,即日长神下凡应劫,下仙要去盯着点要好。”话落,月老才反应说错了话,一时语塞,生怕口快惹来祸事。
默想起在桃园戏弄月老一乐趣,又想捉弄一番,故作不明道:“应劫,何应劫啊。”
先前一急下吃了一记口快大错,此刻月老清醒许多,不再直话直说,为掩饰错误,故作忙碌无暇回应默,转了话锋:“妖王可有事?无事的话,下仙这就要走了。”
“且慢。”默拦下欲走的月老,解开腰间腰佩与手中反复轻拭,不与月老打哑谜,同月老直说。“此腰佩月老代我送给无明,就说腰佩能给无明应劫时更好修行历练,莫要说我给的,月老说你自己给无明的。”
月老接过腰佩,仔细瞧了瞧这腰佩,一块挂坠腰佩高古红玉双印云雷纹玉珏。
月老自知因自己口快,默已知晓长神应劫此大事,不明默忽改追问应劫口语,在应劫关口,为何古怪送上一枚腰佩,疑惑道:“妖王为何不亲自给长神?”
“眼下我有急事回西海,不能亲手给了无明,无明应劫,月老替我给了无明更合适。”
月老疑虑中想明默送腰佩或许自有本意,尊敬回道:“下仙定当交给长神。”
精卫瞧着月老就这样走后,同默讲道:“我们回西海,不是要走南天门,妖王可自己给了长神腰佩啊。”
默回头轻揉了揉精卫青丝,笑道:“你岁数小不懂人心,我若亲自给无明,无明准会不要,换了月老不同,月老主责无明情劫,月老给,无明会自认为月老此为,为情劫所需,我便走前,看看无明是否安好下凡就好。”
精卫似懂非懂。
“那何是应劫?”
默讲道:“这神仙想圆满成大神仙,必先忍受过十恶及诸多烦恼,此为应劫,应成了是圆满,应败了是元神俱灭,无一例外,无明也如此。”
“这不成了九死一生了?”精卫惊恐道。
默淡笑道:“没点生死离别,这大神仙哪里容易当成。别说别的了,你可有什么坐骑,好回西海快一些。”
精卫从头到脚看了默一遍,关心道:“妖王是受伤了,不能走?”
“伤我好了,只是我刚睡醒,饿的很,无力走。”默此刻想着乘着昨夜的乌鹊群,或让无明抱着回西海,可这两种,哪种眼下也不能实现。
“无妨无妨,精卫有一瓣牡丹花瓣,我们可乘此物归回。”精卫从花囊中拿出一小瓣桃红牡丹花瓣,牡丹花瓣漂浮变了船只大小。
“这般贴心啊。”默坐上牡丹花瓣,左右试着触感很是舒适,回头对精卫说。“你这舒适坐骑哪里来的?比我昨晚坐的乌鹊群更松软。”
精卫开朗笑道:“能帮上忙就好,我去人间送信时,好友相赠与我的。”
默打趣道:“瞧不出来你这人缘挺好的。”
精卫谦虚道:“没有没有,只是一来二去熟了,妖王还是快启程吧。”
“好好好,总是这般仓促,你也一起上来吧,这花瓣大得很,我一人乘太空旷了。”
“是!”精卫灿烂笑着同默一起坐上了。
默唤来一阵大风,花瓣随风飘向南天门。
刚出了南天门,狂风呼啸,乌云密布,一阵黧色龙卷风眼正肆虐盘旋。
高空上,精卫初见那龙卷风眼,便觉得风眼像极了充血人眼,风眼中心更像是人眼里盘动的瞳孔,精卫感受到风眼的渗人,单瞧了一眼便捂着脸不敢再看。
狂风呼啸中,精卫捂着脸大声问默:“那是何物?看着可怕。”
“娑婆眼,下凡应劫,必经路。”默句句淡然。
默神情凝重瞧着娑婆眼,望着娑婆眼前无明的茶白衣衫被那娑婆眼狂风肆虐的褶皱,望着无明张开双臂毫无迟疑化为了点点白光被娑婆眼吸进,同时默一刹那揪心。默瞧到最后,玉衡闭合了娑婆眼,捡起无明掉落的青鬼面于月老回了南天门,南天门外静如往常。
“妖王,我们能走了吗?”精卫捂着脸不知此刻何况。
“走吧。”
默复唤来一阵大风,桃红模样的牡丹花瓣去往西海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