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状
毕竟,在一本言情小说里,笔墨稍微多一点的设定,一般都跟女主有关。
庄亦君驱动轮椅,往前靠了一步,“你这次,能停留的稍微久一点吗?”
不知道对方给了他什么样的回答,他稍稍有些失落,又很快把负面情绪隐藏了起来,安静又满足地望着身前,突然伸出手,仿佛正了正什么东西,“你的校徽歪了。”
然后轻轻笑了笑,“很好看,新校服很适合你。”
徐真玥在旁边歪着脑袋,努力发挥着想象,补全着此时的场景,以及另外一个人可能会说的话。
“今天的升旗我就不去了,我在教室帮你补作业。”
“没关系的,”他解释到,“这种活动我一向不去,操场上轮椅不好走。”
庄亦君和她聊了很久,说的都是些琐碎的小事,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他就像一幅活过来的画,面色变得红润,眼神也有了高光。
絮絮叨叨,平和温顺。
徐真玥从这段聊天里提取到了一点信息。
她应该是个女孩。
这回幻想中的情景,发生在学生时期,他和幻觉里的女孩应该读同一年级,不然没办法替她写作业,也许是高一,因为有提到刚刚换了新校服。
庄亦君一定暗恋着她,对话快要结束的时候,他低下头,似乎注意到女孩散开的鞋带,还努力弯下腰,艰难地替她系好,然后满足地笑了笑。
是徐心玉吧,绝对是徐心玉没错了。
不知道是不是重现的他们少时的情景。
除了女主,这世上还有谁能让庄亦君作出如此舔狗的行径?
徐真玥忍不住摇了摇头,对着她的时候,嘴角露出一丢丢笑意都跟稀缺的钻石一样珍贵无比,对着幻觉倒是一次二次笑个不停。
所以说系统找她来好像也没什么用,直接找个人过来代替原女主徐心玉,乖乖和庄亦君结婚,也许庄亦君现在比谁都乖比谁都正常。
眼前的女孩似乎再次消失了,庄亦君怅然若失地坐在原地,愣愣地望着身前,但也已经从刚才的症状里平静了下来。
你看,男二发病的时候,也只有女主才能治好。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转头朝她看过来。
徐真玥脑袋秀逗,伸出手对他晃了晃,说了声“嗨”。
庄亦君有些迟钝地眨了眨眼。
“她走了?那你现在可以听我说了吗?”
他好像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用一种十分奇怪徐真玥会出现在这里的目光看着她。
徐真玥现在就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在冲动行事,也忘了去想,提起刚才的事会不会再度刺激到庄亦君。
“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误会我,所以你要认真听我解释,我以前不喜欢自己被逼着嫁给你,是讨厌这段不能自主选择的婚姻,并不是讨厌你。之前是我想岔了,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以后会痛改前非,绝对不会再那样对你。”
“至于刚才,我为什么要在那附和白萍,只是为了录下她这个保姆虐待主人的证据,然后不管是辞退还是报警,也算有了依据。我不会轻信她和我说的那些话,我跟你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会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听明白了吗?”
庄亦君的表情很奇怪,他好像有些茫然,不怎么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所以白萍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可以吗?”
庄亦君反应了一会儿,迟钝地点了点头。
他已经并不记得刚才在墙角听到了些什么,只知道是一些会让自己很不高兴的话,所以已经努力忘掉了。
此时只有一点模糊的关于情绪的回忆。
“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回我自己的房间了。”
庄亦君看向她,又慢慢点了点头。
他听了她的解释,好像也已经彻底平静,可是他的自毁值却仍旧停留在94,没有动弹的意思。
徐真玥离开他房间的时候,并不怎么高兴,觉得这个人可真是难搞得很。
绕了这么大一圈,结果自毁值不减反增,总觉得再这么下去,庄亦君那把自焚的火有可能会提前放也说不定。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庄亦君高兴?
头疼,头疼至极!
要不还是把徐心玉抓回来跟他结婚吧。
但人家跟男主的孩子都有了,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徐真玥脑袋里正是乱糟糟的时候,手机铃声却也突兀地响了起来给她添乱。
她接起一听,她妈那道洪亮的声音就铺天盖地般在她耳边响起。
“你最近是疯了吗?我不是叫你不要得罪庄家的吗?你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
噢,看来是庄齐明开始报复了。
说实在的,徐真玥上辈子从小被爷爷带大,对父母这种存在也没什么期待,特别是她现在的父母明显对她没什么感情的样子。
她满不在意地问:“怎么了?”
“庄家明明说好和我们合作的大单子,却又分了一部分给别的公司,庄总还特地提起你,问你是不是从小被我们宠大的,所以脾气才那么任性,这不是在暗示我们是什么?”
她妈在那边骂骂咧咧,徐真玥也并不在意,语气懒散地反唇相讥,“所以说你们不要光是想着卖女儿数钱,也要自己努努力,发展发展事业,不然永远只能仰人鼻息。你们自己当狗不说,还要逼着我给人家当狗,我可做不到。”
她惯是牙尖嘴利,“再说了,我答应嫁过来,现在还乖乖地待在庄家,没有跟我姐一样逃婚,就已经算是报答了你们的养育之恩了。”
“知足吧你们就,惹急了别怪我发疯。”她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了一边。
也不管她妈接下来的电话会不会把她手机打爆。
现在她没什么心情去处理这种原生家庭的人际关系。
在床上躺着发了会呆,徐真玥又把手机拿了起来,直接给她婆婆白蓉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通,她借着自己心情不好,一上来就大开嘲讽发泄情绪,“喂,婆婆,是这样的,我有一件事要跟您说。”
“您是不知道,最近我发现庄亦君的双腿上满是淤青,后来才知道是萍姨掐的,我原本想着她肯定也不是故意的,说不准只是按摩时手劲大了点,结果今天她突然过来撺掇我,说知道我不是很情愿嫁过来,要不也跟她一起虐待庄亦君泄泄怨气。”
她的语气十分夸张,“天呐,你瞧瞧这是什么话?听得我心惊胆战。又想着她一个保姆,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做这种事情,不会是您的意思吧,就想着过来问问您……”
徐真玥看似十分懂行,又带着点抹不去的惶恐,“我猜吧,庄亦君一定不是您亲生儿子,不然您哪能这么对他,还专门派了人来折磨他呢?但我不亲自问一问您又不放心,就怕是自己脑袋笨,理解错了意思。所以白萍阿姨整天暗戳戳地打骂庄亦君,还说服到我头上来了,应该的确执行得您的意思吧?”
她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地一口气说完,根本没给白蓉插话的时机。
白蓉似乎愣在了那里,好半晌才无比震惊地回应:“你刚才说什么?”
啧,听不懂人话吗?还非要人再重复一遍。
徐真玥心里很不耐烦,语气却还十分恭谨,“我就是想问问,萍姨天天虐待庄亦君,还唆使我一起虐待庄亦君,是不是您的意思?”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她扯着嗓子,惊怒不已。
徐真玥故作无辜,“啊,听您这话的意思,难道您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怎么可能,”她似乎并不怎么相信,“不可能,庄亦君小时候白萍就负责照顾他,他们感情一直很好,再说了,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为什么不是庄亦君自己跟我说。”
“看您这话说的,”徐真玥笑了起来,“好像是我在故意挑拨离间一样,要不我拍张庄亦君腿上的照片给你看,那画面……纵使我跟老公还没培养出什么感情,也都要忍不住心疼的。”
白蓉那边呼吸急促,好像仍然沉浸在不可置信里。
“反正我把话跟您说过了,毕竟豪门阴私那么多,庄亦君跟庄家的关系也许不是外人知道的那样,您对他不上心,又或者想整治他我也明白的,但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我现在既然已经嫁给他了,也做不出放任我老公受欺负的事。之后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的,放心,我也会给您保密,不会轻易跟外人说您唆使保姆虐待庄亦君的事。”
“你不要瞎说,我是他妈,怎么可能唆使保姆虐待庄亦君!”
电话那头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你等着,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我过来亲自看一看庄亦君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伤。”
徐真玥挂了电话,心情舒畅了几分,才又担心起自己是不是一时冲动,反而给庄亦君惹了麻烦。
看他之前对那块蛋糕的反应,就知道他不像自己,家人在他心里绝对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