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夜宿渔村
开门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穿着背心短裤,身后是媳妇,生得倒还俊俏,皮肤有些发黑,不过确实健康的黑色,肚子有些发福,看样子是身怀有孕。
把沈浪和冯蕊让进里屋,厨房里还在炖鱼,倒是挺香的,饭桌上放着几瓶空啤酒瓶子,一碟子花生米。
“家里脏,老板对付着坐哈。”男人说着,让他老婆去烹饪做饭,再去小卖店买啤酒。
相互介绍了一番,方才知道,这家钉子户的主人王寡妇患有乳腺癌住在江陵第一医院,儿子在外打工回不来,家里全凭这个叫薛二子的姑爷照顾。
不过看她老婆王晓梅的神色,两人也猜个差不多。这个薛二子典型的窝里横没出息的男人,王晓梅每天来往医院照顾母亲,还要回家给她做饭,而男人确实油瓶倒了都不扶的角儿。
薛二子不是渔民,更不住在海堂湾,虽然能耐没有,但管媳妇有一套,王晓梅不敢和老公反驳。刚好母亲住院的时候,赶上海堂湾拆迁,薛二子便看中了这个好处,才搬到岳母家来住,企图弄一套海堂湾的房子,手头还有钱花了。
可是王寡妇任是谁劝,都拒绝拆迁,薛二子更加生气了,把脾气都发泄在妻子王晓梅身上,刚才那一番骂就是这个来由。王晓梅所谓贤惠过日子,未免也太被老公胁持,少不了背后疏通母亲同意拆迁,夹在老公和母亲中间,两边为难。
冯蕊给薛二子介绍说,“这位老板可不是拆迁办的负责人。”
“不是拆迁办的啊……”薛二子脸色立即拉了下来。
冯蕊鄙夷的哼了一声说:“当然不是区区拆迁办的人,他是海堂湾的大老板,也是海堂湾项目的发起人。”
“呃,来大领导了。”几秒钟内,薛二子就是天上地下的待遇,“哎呀,我们家这点小事,居然劳烦沈老板亲自来,这事闹的多不合适。”
这时,王晓梅从厨房里把一样样的饭菜端上来,冯蕊也帮忙打下手。
王晓梅被薛二子管得有些惧生,拿眼镜偷瞟了眼沈浪,暗想这就是开发商老板吗,还挺年轻的,又看看一身职业装名牌的冯蕊,更觉得自残幸亏,羞涩的站在一旁伺候饭。
不只是王晓梅,薛二子看冯蕊也是直了眼,心说到底是老板的女人,这长相这身材,跟电影明星似的,不禁多看了几眼,随后再转头看她老婆,有一种天壤之别的落差感,心里有些不爽。
“站着干嘛,开酒啊!”
冯蕊笑道:“嫂子也忙了一天,坐下来一起吃吧。”
不由分说,冯蕊把王晓梅也按在饭桌上,打心眼里觉得王晓梅算是瞎了眼,天下男人死绝了吗,非要找找薛二子这种男人。
沈浪也没有说明来意,何况这次来本就是到处看看,只是粗略聊了些渔村的琐事。
“大姐,你母亲住在哪个医院?”沈浪问。
“第一医院。”
“喔,手术做了吗?”
“还没呢,主治医生说先观察两天。”
沈浪思考了片刻说:“第一医院那边我刚好有朋友在,回头我帮你催一下。”
“这怎么好意思呢沈老板,我们自己家还应付的过来。”
沈浪呵呵的笑了,知道王晓梅的顾虑,换位思考一下开发商无事献殷勤,钉子户能不多虑才怪。
“举手之劳,信不信由你。帮你妈联系医院,跟拆迁没任何关系。”
薛二子忙说:“沈老板别生气哈,女人就是小心眼不会说话。”
吃着饭,薛二子提心跳胆,心里寻思道,沈浪怎么还不提拆迁的事,不会是泡汤了吧。这渔村鸟不拉屎的地方,这辈子能赶上拆迁补助,那可真是祖坟冒白烟的事。
海堂湾是江陵最大的富人区,要是能分得一套海堂湾的房子,以后说出去也有面子。哪怕是随后把房子卖了,房价涨的这么厉害,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就是老不死的岳母一直掐着嘴不松,万一开发商真的一生气,一分钱不给,岂不是后悔死了。
饭吃到一半,薛二子终于憋不住了,笑问:“沈老板,我岳母也是老糊涂,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不知道咋美了。不过您放一百个心,回头我肯定劝劝她。”
“不急不急。”沈浪笑道。
薛二子心里更没谱了:“我岳母那人吧不拆迁也是有原因的,您看我们一家老小,都靠着海产品养殖过生活。虽然你们集团给了补贴,可是还是少了点啊。”
“少了?”
“是少了,要是再多一点的话,我岳母那边的工作就好沟通了。”四十万加两套住房,对薛二子来说哪里是少了,如同天价一般。错过了这次机会,下一次海堂湾建设,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冯蕊笑盈盈的说:“少不少你心里清楚,政策拆迁补贴的款项只够一个添头,大部分都是我们集团出资补助。况且福利待遇也不错,平均年龄超过四十岁,就上养老保险和基金,日后海堂湾的养老院盖起来,更是惠民。”
“话是这么讲?”薛二子偷瞟了眼冯蕊的胸前,咽了口唾沫。
沈浪无奈的笑了,从桌子底下拿起四瓶啤酒全部打开,一股脑放在薛二子面前。
薛二子还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沈浪。
“我刚说完,今儿不谈拆迁的事,谁说了就得罚酒,你是四个一起干呢,还是干一瓶白的呢自己选。”
薛二子脸色大变,这么喝还不吐血,又觉得在冯蕊美女面前丢了份,故作有些见识的说道:“沈老板,您是客人,哪有客人劝主人喝的道理。”
沈浪冲冯蕊努努嘴,冯蕊会意,从爱马仕包包里拿出大约五千块钱放在桌子上。
瞬间薛二子两眼都冒出金光了,直勾勾的盯着钱。
“喝一杯白的,拿一千;喝一瓶啤的拿一千。今儿你有多大酒量都来,我想你还喝不穷我。这下我能当这个主人了吗?”
“能!”
薛二子常年不工作,亏得娶了个贤惠老实的老婆,吃穿住行都是靠岳母打渔挣的钱,手头本身就不宽裕,所以才催促岳母赶紧拆迁,拆迁完自己就能拿钱,至于自己那个小舅子王小萌是个不提气的小子而已。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一来二去,一瓶红星二锅头四瓶白酒下了薛二子的肚子。
起初酒劲儿没上来,薛二子还能跟沈浪冯蕊吹嘘,他虽然是姑爷,但是能做的了主,让他们放心。撒泡尿的功夫,薛二子醉倒在茅厕里,一滩滩的秽物,就差把肠子都吐出来了,面色红的发烫,直接醉死,目测没有个三五天是醒不了。
这又苦了王晓梅,帮丈夫忙了一通,打水洗脚洗脸,把他扶到西屋床上睡觉,直到这时,薛二子还攥着那七八千块钱美呢。
东屋的冯蕊坏笑看着沈浪:“估计这主儿一个星期也醒不了酒了。”
沈浪瞥了眼给自己倒茶的王晓梅,笑道:“我也是好心,哈哈,看这位大姐活儿太忙还得伺候他,不如让他睡几天,就当是放个长假。”
王晓梅脸红的这叫一个通透,不过心里居然还真的松了口气,每天丈夫在家不是打就是骂,怀孕三个月还要干家务又要照看生病的母亲,晚上回来也不得轻生。
沈浪说给王晓梅放假是玩笑话,实在是懒得听薛二子酒后满嘴跑火车,想通过王晓梅了解一下拆迁工作是怎么部署的。
“两位老板,拆迁的事我真做不了主。我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丈夫那样子,我妈又死活不同意拆迁。”
沈浪示意她坐下,笑着说:“都说了今儿不谈拆迁。”
“那你们来是想问些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主的。”
“只是了解一些情况。”沈浪说。
冯蕊见状,聊家常似的问:“大姐你们家不算房子一共多少地?”
“好像是十五亩地,近海种紫菜的海滩,也有十亩地只多不少的。”
“我们拆迁的员工,给你们审批丈量了多少亩?”
“十五亩,还有我们家这个院子和房子是另算的。那些老板说,海洋是国家的,不作数,钱都给我们补贴房子和滩涂用地了。”
沈浪和冯蕊相识而笑,看样子拆迁办的确实搂的不少,跟上头报批下来的资金,本身就包含海产养殖近海区,政策落到基层来却说是国家的。
冯蕊又问:“你母亲不同意拆迁,会不会是因为你丈夫太强势了。我听说你还有个弟弟,老太太应该是疼儿子,想把地给他吧?”
“我弟弟在市里工作,我也不懂整天坐飞机,都住在市里的,家里的事都是我丈夫说了算。”
王晓梅顿了顿说,“说实话,我也希望我妈拆迁,她也上了岁数,该享两天福了。可是她坚决不拆迁,我这个当女儿的,也总不能和姑爷变着法的算计母亲对吧。”
说聊了一会儿,确实发现王晓梅没什么主见,看样子只好抽空去医院,询问一下老太太是怎么想的了。
一瞅时间已经快夜间十二点了,这会儿回去,黑灯瞎火也没个亮光,去海堂湾主路又是山又是乱石岗子。
“您要是不嫌弃就睡这屋吧,我住那边。被子床单都是今天我刚洗的。”王晓梅说。
沈浪正歪在床上抽烟,对这话没听进去。
冯蕊从那边拿了一套崭新的被褥来,轻轻关上房门,拉了帘子,将被子盖在沈浪脚下,很自然的坐在了床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