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鯚鱼假蛤蜊
颜笙寒跟在其后，见她步伐快而虚，双手紧抱包裹，到显得鬼鬼祟祟。
两人就这一前一后走着，纪念玖也不言语，勾得颜笙寒好奇心极重。
穿过安河桥，来到河流右侧，岸边的垂柳随着微风摇曳，弯月像一条银色的小船在河水中穿行，除了游鱼跃水，漆黑的夜里听不到任何声音。
纪念玖略显紧张抱着包裹，左右环视后，小声开口，“你往后退两尺。”
颜笙寒皱眉，望着月光下面带紧张之色的纪念玖顿了一下，按照她说的做。
纪念玖蹲下身子，把包裹拆好，拿出买的纸钱，又从怀里拿出火折子。
把原主爹送进大牢，纪念玖总觉得有那么一丝愧疚与良心的不安，所以她拜拜原主，给她说一声，让她知晓她是有原因的。
东西摆好后，不放心地扭头看了看颜笙寒有没有走出两尺远，确定后，她点燃了纸钱，双膝跪地，双手合掌，嘴里嘟囔着。
“原主啊，你不会怪我吧，也是你爹太不是人，你娘暗示我，我才这么做的。”
“而且你爹把你害死，我这也算为你报了仇。”
“你在那边要好好地，我给你烧点纸钱，以防没有银两，吃不饱，喝不暖。”
“你一路走好，我会替你照顾好你娘的。”
纪念玖嘴里不停地念叨，忽然一阵风袭来，带着丝丝凉意，河里也跟着涟起“哗啦啦”的水声，纪念玖瞳孔紧缩，身形一僵，手臂也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不会原主来找她了吧！
她又继续念叨，“原主你一路走好。”
“千万别怪我，我也是为了大家好。”
颜笙寒双手抱胸，目光如炬地望着那处跪在地上的身影，细微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游荡，却也愣是一句没听清。
直到纸钱烧为灰烬，纪念玖拿着包裹，小跑到颜笙寒身边，微喘息，暗戳戳道，“走，走吧。”
她魂都要吓没了。
“你在祭拜谁？”路上，颜笙寒与她并行而走，淡然开口。
“我在祭拜原……”纪念玖察觉说错话，立马改口，“我就是胡乱拜拜，这不是我那日落水，担心好运被水冲走，我就去拜拜河神，把我好运留下。”
越说越心虚。
颜笙寒：“……”
“为什么深夜拜？”
“深夜拜比较诚恳，河神能感受到我的诚意，”话落，纪念玖摸摸鼻子，讪笑道，“咱赶紧回去，太冷了，我好困。”
说着还装模装样打个哈欠，人走在颜笙寒前面。
颜笙寒眯着眼眸，瞧着前面娇小的背影，说谎话说得如此心虚，让人怎么信是在拜河神。
次日，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昨日之事，纪有福大闹酒楼，被女儿告了，又牵扯出纪有福赌博以及赌场被查封前，被人一把火烧了。
来酒楼用饭的顾客也不例外。
纪念玖站在顾客身旁，看着他们选出的菜肴，聆听着隔壁桌两个中年男子交谈着她昨日战绩以及胭脂铺老板的战绩。
“就是不知，这放火之人与胭脂铺老板是同一人不，也不知何时能抓到，不过这纪有福的女儿可真勇，”两个中年男人，交头低语，但内容还是落进纪念玖耳畔。
纪念玖轻咳一声，两人抬头望去，朝她尴尬地笑了笑，又若无其事转移话题。
“这鯚鱼假蛤蜊，口感鲜美嫩滑，仿佛真的蛤蜊，”蓝色衣裳的中年男子，夹起鯚鱼假蛤蜊放入口中，鲜美味道在口中扩散，让他不由惊讶感叹。
对面而坐的白衣中年男子似不甘示弱一般，好吃的当然也要分享，他稍抬声调，“这龙井野菜丸子，别看他是素菜，吃起来却清爽滑口、香味立体。”
纪念玖听着俩人转移话题的言语，不免浅浅一笑，不是那俩人吹嘘，而是真的好吃，再加上颜笙寒精湛的厨艺这菜自然是色香味俱全。
尤其是这道鯚鱼假蛤蜊，纪念玖吃完也是对它赞不绝口，而它的做法也简单，把鱼处理好，切成薄片，去鱼皮成蛤蜊片子，而鱼骨备用。
在将鱼片放入碗里，腌制一盏茶时间，锅中倒入水烧开，放入鱼骨架、切碎的姜片，煮沸后撇去浮沫，盖上锅盖，转小火煮到将近一炷香时间，熄火捞净肉渣，只留清汤，加少许盐、油调味。
火候保持中火，主要目的是为了保持鱼汤沸腾，鱼肉分期入汤里断生盛起，在撒少许胡椒末的，便可上桌。
然而不止他们口中所说这两样菜好吃，他们点的其他菜也是一样的美味可口，从俩人箸如雨下到吃完满足地坐在凳子上，抚摸着吃得稍微隆起的腹部，就可看出食物好吃与否。
酒楼先前生意不好时，一个人也没有，如今却是从早忙到晚，尤其是颜笙寒，一天都未停止忙碌。
直到戌时，才停止接客，到了亥时，酒楼顾客才相续离去。
颜笙寒炒完最后一盘菜，端上桌，忙碌一天的几人，才安心坐下享受美食。
只是筷子刚扬起，就被一道响亮的嗓音顿住，“吃着呢，那我来的是巧了。”
众人朝着声音望去，只见一身黑色衣裳的沈捕快，大步走进酒楼，视线落到众人身上，接着他一屁股坐在颜笙寒身旁。
“怎么来了？”颜笙寒放下筷子，半扭过身，眉尖微扬。
沈楚恒并没有接他话，两道一字眉下的眯缝单眼微抬，看了眼对面而坐的纪念玖，唇畔扬起，“不介绍一下吗？”
纪念玖正疑惑，对方怎么一副自来熟地坐在颜笙寒身旁，而其他俩人并不因此惊讶，直到他开口，她明白过来。
不过今日的沈捕快与昨日的大有些不同，昨日他俊朗的容颜上一丝不苟，尽显威严，今日倒觉得有一丝的吊儿郎当与痞气，许是在熟人面前，才至此的吧。
颜笙寒轻瞥他一眼，淡然蠕动嘴角，“纪念玖。”
得到这个答案，沈楚恒略微失望，颜笙寒事，他也听说了，只是前两日忙着家中事，人不在县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倒是对眼前这位女子的做法颇为赞同，毕竟她与她娘要是想好好过日子，他爹始终是个绊脚石，唯一送进衙门，生活才能安定。
也因她，衙门算是解决了一个害群之马，也给那些赌博之徒来个杀鸡儆猴，毕竟赌博损人不利己，还让幸福的家庭毁于一旦。
“不过，昨日也要谢谢沈捕快，”纪念玖稍抬灵动杏眸，望着沈楚恒开口。
沈楚恒琥珀色的眼眸微转，眸光落在纪念玖身上，“哪里话，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而且也多亏纪姑娘，我们衙门办个大案。”
他话锋一转，“说到这，我来正想给你们说呢，今日申时，在万花楼发现胭脂铺老板，带入衙门审问得知，他就是庆俞与我说的黑布衣男子，也是胭脂铺老板。”
庆俞闻言一顿，惊讶出口，“没想到，我还以为是黑色布衣男子与胭脂铺老板是俩人呢。”
“万花楼，都如此了，还不忘潇洒一回，”许博通接话而言，语气略显鄙夷。
纪念玖微微点头，她与庆俞想法一致，抬眸听沈楚恒继续说，却瞥见颜笙寒眸光微沉，短暂一愣，就被沈楚恒接下的话吸引走了。
“从纪有福被抓，楚雄听闻消息后，乔装打扮跟了去，得知县令搜捕胭脂铺，就连忙回去，收拾东西，准备逃走，为了掩人耳目，一把火烧了胭脂铺，”沈楚恒说。
“他没有想到，衙门会如此森严，早早在县界布置人手，让他逃不出去，今日一天都在搜捕，终是让我们逮住他了。”
沈楚恒话落，看着桌上的油爆河虾，河虾个大体圆，红润发亮，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放入口中，慕然，面色一变，直言出口，“这太好吃了吧，外脆里嫩，咸甜可口。”
众人松了一口气，刚刚看他变了脸色，以为怎么了，便也淡然拿起筷子，继续享受美食。
不过楚雄被抓住，是件好事，而这事也算告一段落，也给那些赌徒以及开赌场的人一个警戒，毕竟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入口壳肉分离，真的太好吃了，”沈楚恒吐出虾壳，言语尽是赞美。
“颜兄，我走这几日，你这厨艺飞一般进步啊，”沈楚恒望着桌上糖醋排骨、糖醋里脊、小酥肉、东坡豆腐……筷子箸如雨下，嘴里塞的满满的，嘴唇油腻腻的，却也美滋滋嚼着，不停地哼唧，“真好吃。”
眼瞅着，桌上饭菜被沈楚恒快夹完，纪念玖与许博通也不甘示弱，这么好吃的食物怎么能被他一人吃完，最近两天，纪念玖觉得自己的胃似是扩大了一样，饭量日渐见长。
最初两碗饭下肚，已经撑得难受，如今三碗饭才撑，不过也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毕竟美食是真的好吃。
看着桌上食物被三人一扫而空，庆俞腹中叹气，尝不到食物的味道，简直绝望，对他们也是格外羡慕。
“颜兄，我看后堂除了许账房住了一间，还有一间空余的，不如今晚留我一宿，”沈楚恒打个饱嗝，厚着脸皮道。
颜笙寒双臂环胸，嘴角微扯，“可以，记得结账。”
沈楚恒：“……”
“咱们关系这么好，况且你也不缺我这点银钱，”沈楚恒语调微扬，抬眸浅笑，露出一对梨涡，到显示有几分可爱。
“我缺，”想到刚刚纪念玖连吃三碗饭，颜笙寒凉凉开口，倒也佩服她那小小的胃能受得了，无奈摇首一笑。
“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沈楚恒故意揶揄他。
“从你厚脸皮提出时，”颜笙寒收拾着餐桌，眸子抬也不抬。
沈楚恒：“……”
其他人低声浅笑，纪念玖倒没想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颜笙寒，也有这么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