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番外十五
番外十五
十一月开始, 陈碧青和肖婕仿佛回到了上学的时候。
每天早上八点半左右，肖婕就会收拾完家里的一切，而陈碧青也差不多这个时间点到。之后两人进书房看书, 看两个半小时左右, 然后肖婕开始准备午饭, 而陈碧青回家。下午从两点半到五点……这样一整天下来也能学上五个小时左右。当然，前提是没有偷懒或者浑水摸鱼的情况。
一开始陈碧青还有些坐不住, 总是习惯性地想要摸出手机来看看。后来大约是受到肖婕专心致志的感染, 渐渐地，也能静下心来看书了（不静下来也没办法, 肖婕根本不和她聊天）。之后开始刷题，遇到不懂的问题两人也会一起探讨研究，竟也找到了些学生时代的学习状态。
学习是枯燥又无趣的，离开学校这么多年想要重新捡起书本谈何容易？但是按照陈碧青的话来说, 肖婕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 一旦下决心做某件事，那种毅力确实让她自叹弗如。
大概正因为如此，有时候也过于执拗，就像当初肖婕坚持和许一鸣离婚一样, 几乎是咬住牙不顾一切离开的。
而陈碧青和她正好相反，虽然懒散了些，却也相对圆滑灵活点儿。
两个人性格上的互补也能体现到学习状态中, 陈碧青想偷懒的时候会被肖婕拦住, 而肖婕一坐下来看书废寝忘食半天不动的时候也会被陈碧青强行拉起来休息。
这样坚持了一个多月, 连余家明都笑说现在的陈碧青颇有几分书卷气了。
许睿航晚上看到妈妈读书的时候，更是乖巧自觉地跑去找欧辰毅玩了。
十二月初，欧辰毅的母亲吴婧茵终于敲定了回国的时间, 就在圣诞节的前一周。
头一次见婆婆的肖婕有些紧张，前一天晚上竟失眠了。
身旁的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煎饼似的翻了几个回合之后，欧辰毅终于忍不住将她拉到怀里。
“睡不着？”
“呃……吵醒你了？”
同一张被子，就是动作再轻次数多了也会影响到另外一个人
吧。肖婕靠在他怀里，语带歉意，“明明想睡的，只是一闭上眼睛就觉得头脑特别清醒。”
“在担心明天的事？”欧辰毅埋首在她颈窝里，声音还有些沙哑，“丑媳妇害怕见婆婆？”
肖婕闭了闭眼没吭声。
老实说，从前林良英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所以，一想到“婆婆”这个称呼，心里下意识地就想起了在许家时一些不大愉快的回忆。
到底总要面对的。
她低低叹了口气，“我会调整好的。”拍了拍他的手背，“不早了，睡吧。”
“别给自己太多心里压力。”
欧辰毅将她搂紧了些，低醇的嗓音带着安抚，“她回来主要是为了玩，见你这个儿媳妇不过是顺便而已。”
话是这么说，只是第一次见婆婆，做儿媳妇的到底也要提前准备一番。
肖婕偏头问他，“呃，妈妈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停顿了一下思忖道，“明天咱们早点儿去菜市场吧，也能多挑些新鲜的菜回来。”
欧辰毅闻言却是低声笑了起来，“一群外国佬，你还打算做中餐不成？”点了下她的鼻子，“餐厅我早就定好了，就在城南海源大酒店一楼的西餐厅。”
“这……回国了还吃西餐啊？”肖婕疑惑转头，“外国人怎么就不吃中餐了，有些外国人好像特别喜欢吃中国菜。”
“那也只是少数人。”
欧辰毅揽着她的肩膀将她翻过来对着自己，“大部分人只认西餐。”
“哦……”肖婕还想说什么，欧辰毅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紧张，她这个人虽然没什么责任心，还是挺好相处的。”
有这样说自己母亲的吗？肖婕抬起头望了他一眼，他的神情在黑暗中有些看不大真切，只有一双眼睛依然明亮如星。
“这些年，你想过她吗？”她问。
欧辰毅摊开环着她的那只手，枕着另一只手，目光落在头顶的大吊灯上。
“习惯了，没什么感觉。”
他说这话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并不在意。但是肖婕却听见了平静之下的萧索，
不由想象才两岁多的孩子就被父母扔给保姆带，在爹不管娘不疼的情况下成长该有多么孤独无助？
而就算曾经多么需要父母的疼爱，那点儿脆弱也也早已被他硬生生地尘封起来。
无言叹了口气，忍不住靠进他怀里，静静地抱住他。
欧辰毅任由她依偎在自己怀中，虽然什么也没说，这个拥抱却于无声之中给了他某种安定的力量。
仿佛她就在这里，永远也不会像父母那样离开他。
他闭了闭眼睛，伸手环住了怀中的人。
明灭的灯光中，她安静待在他怀里的样子显得很乖。
欧辰毅扯了下嘴角，眸光暗了暗，低下头去，声音不觉暗哑了几分。
“既然睡不着，不如找点事情做好了……”
“什么？”
肖婕刚抬起头，他灼热的亲吻就落了下来。
唇瓣相触，分开，又贴在一块，再次分开……如同两只追逐嬉戏的蝴蝶，只有彼此的体温在不断上升。
肖婕原本还有很多问题想问的。
可是没一会儿，她的大脑就一片空白了……
“老公……嗯……”
……
窗外，长夜漫漫，羞涩的月亮很快隐进云层里了……
距离吴婧茵上一次回来，已经过了四年的时间。
而和上一次独身一人回来看儿子的情况不同，这一次，她是携家带口回来的。
和她一起回来的不仅有她的德国丈夫里昂，还有十岁的小儿子艾伯特。
“辰辰！”
从机场出来，一看到大儿子，吴婧茵就冲上前给他来了个热情的法式拥抱。
如果不是欧辰毅及时避开，她还打算亲吻他的脸颊。
孩子长大了果然就不好玩了，吴婧茵颇有些遗憾地看着儿子俊雅成熟的脸。这么久没见，老大真是越来越有魅力了。
欧辰毅好不容易才从母亲过分豪放的怀抱里挣脱开来，指着身边一大一小介绍，“我老婆肖婕，之前和你说过的。还有我儿子航航。”
“婆婆。”
肖婕刚叫了一声就被吴
婧茵不耐烦地打断了，“婆什么婆，难听死了。叫我吴女士或者叫我婧茵姐就行了。”
姐？肖婕怔了一下，有些不大理解她的意思。转头望了欧辰毅一眼，后者递了个安抚的笑容给她，然后对吴婧茵道，“这是国内，收起你在国外的那一套。”
“行啦，叫妈就行了。”吴婧茵回答地不情不愿。
说话间嗔了儿子一眼。五十来岁的人看起来竟还有种少女的俏皮感。倒是她身后的小儿子看起来还比她沉稳些。
欧辰毅走到艾伯特面前，“小家伙，你可比上次长高了不少。”
艾伯特中文不大好，所以欧辰毅和他说的是英文。
虽然是兄弟，但是两人显然并不熟稔。
听见他的话，艾伯特板着张好看的混血儿脸蛋道，“我有名字，请不要叫我小家伙。”
欧辰毅摊了摊手，不介意多逗几下这个几乎可以给他当儿子的弟弟，探手比了下他的个头，“但是在我看来你就是个小家伙呀。”
艾伯特神情更加严肃了，大约是看见躲在他身后的许睿航，于是指着航航一本正经地对哥哥说道，“你儿子才是小家伙，我已经是男孩了。”
欧辰毅回头看了眼乖乖站在那里的航航，嗤笑一声，挠了挠艾伯特打理的一丝不苟的短发。
“该死。”
艾伯特急忙护住自己的发型，后跳了一步，一脸防备地望着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你再这样我就报警告你骚扰！”
“艾伯特。”里昂有些无奈地开口叫了一声，“这里可不是德国。”
随后面带歉意摊手朝欧辰毅道，“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头发，请别介意。”
“是我唐突了。”欧辰毅笑着朝他探出手，“很高兴见到您。”
里昂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回握了下他的手，“好久不见了，我也是。”
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里昂并不是十分擅长客套的人，好在欧辰毅早就习以为常，只递上之前就准备好的礼物，“烟和酒，不过我不大确定你会不会喜欢？”
“当
然。”里昂点了点头，“谢谢你。”
另一边，吴婧茵弯腰摸了摸许睿航的小脑袋，语气里满是惊叹，“这孩子长得真俊。”
“所以你会喜欢他吗？”
艾伯特盯着她的眼睛问，语气里却不经意流露出一丝防备来。
“我喜欢一切漂亮的小玩意儿。”
吴婧茵朝他笑了笑，从丈夫手上提过几个纸袋子，递到肖婕面前，“国外没什么可带的，反正买来买去都是国内产的。你别介意，喜欢就收着，不喜欢就让垃圾箱回收去。”
呃……肖婕只好保持微笑，“我会喜欢的，谢谢您。”
吴婧茵睨了眼她的肚子，“看你这样子，感觉会是个小男孩。”
这话她大儿子可就不爱听了。
欧辰毅挑了挑眉，“你怎么那么肯定就是个男孩？”
吴婧茵翻了个白眼，“我都生了两个男孩了，哪里会不清楚？”
欧辰毅啼笑皆非，实在不想在肖婕面前承认这个女人就是他母亲。
“吴女士真是经验丰富啊。”
吴婧茵只当没听见他话里的暗讽，转头朝四周看了一眼，“死老头呢？你没和他说我今天要回来吗？”
欧辰毅一脸无语，“不是你叫我不要让他出现在你面前吗？”
吴婧茵耸了耸肩膀，“但你可以不经意和他透露些消息。”
说着脸上透出些许鄙视，“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见到他。”
但是你却想让他看到你现在潇洒幸福的样子。
欧辰毅笑着摊了摊手，打开车门比了个请的手势，“我们总不会要一直站在这里说话吧？”
“先去吃饭，我肚子都饿死了。”吴婧茵率先坐上车后座。
欧辰毅和肖婕相视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去酒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