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取其性命又如何
“台上的事儿，让台上人解决，咱们别掺和。”
话好似是在安抚小黑，然而也像是重锤敲在四周的仙人心头。
竹隐已经去了嘴角那抹笑，整个银眸亮的骇人，“三番五次骂我就罢了，辱神尊，我割了你的舌头！”
小武仙被这声冷言惊醒，深知自己一不小心将平日里私下嚼的舌根子就这么吼了出来，神色难掩惊慌。就只看见面前生出百片竹叶，片片闪着触目惊心的冷光。
保命要紧！他双手握剑退后抵挡，然而越是慌乱招式越使不好，那些抵挡不住的竹叶夹着寒光破了他的兵甲，后来的凶狠的在破损处反复划擦，直至割破他的皮肤血光四起。竹叶剑雨而后，他杵着剑单膝跪了下去。
就见竹隐随风而来，眨眼间已经来面前，他居高临下的俯身捏住那武仙的下巴，力道大的直接将下巴捏碎，脆弱的舌头就这么暴露出来，另一只手变出一片锐利竹叶，就在即将贴上那污秽的舌头时，竹隐在众人心惊之际，朝着模糊一片的天悠的方向温柔笑问。
“姑姑，我要是在比试场上削了他的舌头，算犯事儿吗？”
“哈哈哈哈，比试场上刀剑无眼，你有那本事就是取其性命又如何。”
众人就见那模糊的天幕消散开来，一袭绛色衫裙的天悠笑得花枝招展，一只脚踏在毯子上撑起，另一只曲卧席地而坐，手边还抚着一只血瞳狼兽，画面如同洁白纸张上缀了朵罂粟，既纯粹又妖艳。脸色各异的仙人都成了背景。
竹隐银眸弯弯，“好。”
“啊啊啊！”
随着撕心裂肺的叫嚷声，那武仙口中已然鲜血淋漓，竹隐嫌弃的看了眼掉在地上的舌头，松开了捏着下巴的手，许是觉得还解气，擦手间又挥出几枚竹叶将那舌头削得稀碎。
在台边站立许久的文英拍了拍早就慌神的驻台小仙，在大家惶恐失措间宣布了这场的结果。她站在台子一侧看着地上那斑驳的血迹微微皱眉。
竹隐下台经过之际躬身抱拳，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叨扰了，台子我会帮着清理的。”
“今日比试结束，大家都散去歇息吧。”
绀吾不知道何时冒了出来，腾在空中一句话将所有围观的小仙够回了魂。各个殿的主仙都召了自己殿的仓皇作别离场。片刻后就只剩下天悠身边这群和他们殿里的。
闻柳揣起扇子放下记录赌局的册子怯怯说道：“那个……神尊，我就带我家小厮先走了啊。”
天悠抬了抬眼皮，好似方才的事情从未发生一般，起身理了理裙摆，“嗯，你们都回去吧，让殿里的都好好休息，明儿个还得比呢。”
众仙退散，然而那眀霆是实在不敢动，自打殿里那小仙口出狂言之后，他坐在一旁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整个人就跟掉进冰窟似的。台下那昏死过去的已经被金霖他们扶到了一旁，随身带的跌打药勉强止住了舌根涌动的鲜血。
杜预跟桃老儿对了个眼神，大手拍了拍天悠肩头，“你也快回去吧，留在这儿没意思。”
“是挺没劲的，我这就回去。”
天悠对身后欲言又止的眀霆视而不见，她解了拴住小黑的缎带，拍了拍狼屁股就坐了上去，临走朝底下竹隐几人丢了句话。
“收拾干净了再回来。”
竹隐点头回应，没事儿人的将沾了血污的衣角削去，伸手拽住了要走不走的步云。
“这位兄台，你可会生水之术，来点，不然地上不好擦洗。”
别人好不好过天悠是不知道的，反正她这会儿心情还不错。一路回去的时候甚至在小黑背上哼起了小调，小黑边跑边叹气。
临了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朝着路过的造物房手一点，一道青白灵光牵着个大家伙从造物房出现就不见了。等眀霆回去之后就发现碎星锤砸在院子正中，地上留下一个如看台血泊般大的坑。
第二日的比试天悠懒得过去了，前一天的变故已经让台上台下乱做一团，她也犯不着去给人当靶子说事儿。不过稀奇的是，第二天有不少对上竹隐，百里灏他们的都主动弃了权。回来的时候他们聚在灵犀殿的院子里还分析起来。
“八成是姑姑那句比试场上死了都没关系给吓得。”竹隐撇了撇嘴，一点没有觉得自己昨天那番模样有多残暴。
百里双生子和舒儿频频点头。经过这两日的旁观，百里沐老实了许多，虽说大多时候都是兄长后面的跟屁虫，但是总感觉骨子里有些东西变了。
舒儿文试比得依旧游刃有余，空着的时候还跟着听了不少小道消息，“听说被你割了舌头的那个被贬去畜生道，永世不得开口了。”
闻言竹隐面色都冷了几分，“还能当畜生，倒是便宜他了。”
百里灏下巴朝主殿扬了扬，“姑姑就这么饶过雷公殿了？”
舒儿经历过西海之事后对血腥也没那么怵了，更何况制造血腥的还是自家人，她小声回道：“姑姑向来不主动出手，反正唯一一次就是最开始我们两个刚上仙宫的时候。那次也扯上雷公殿了，这么说雷公也挺惨的。”
“能让底下的人这么口不择言，也是他教导无方。”
其实那武仙说出那句的时候百里灏苗祖都拔出了鞘，还是一旁的百里沐把他拦住了。百里灏当时看着弟弟惊恐晃动的紫瞳，最终还是收了刃。
“悠儿自打那日后再没去过？”青渊难的闲暇，正在院子里喝茶。
洛风站在一旁颔首答道：“是的，神尊已经两日没出门了。”
“比试进展的如何？”
“武试还剩下十六位，文试比得差不多了，药仙那边说打算停个半日想想新的试题。”
“让其他的留意着，悠儿要是去了过来叫我。”青渊放下茶盏，“另外，让文英那边也动作快些，堂堂司律竟能放任这些小仙私下满足胡言！”
百仙比试进展到了第四天，天悠卧在榻上看话本子看得起劲，小黑嫌闷自己跑出去遛了几圈很晚才跟着参加比试的几人一同回来，回来的时候嘴里还衔了好几撮白毛，一看就是从百里沐那小子真身上薅的。
“姑姑，明日就决出武试前四了，您可要去看看？”
舒儿眨巴着圆眼，天悠抬头就看见竹隐和百里灏满脸的期待。她随手揪下小黑嘴里的白毛，招招手让这几个小的也坐了下来。
“你不惦记着自己的比试倒让我去看他们的。”
舒儿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这不是觉着自己就是个凑数的，还是他们的更有意思些吗？”
天悠瞪了她一眼，虽说是瞪着去的，但是眼神里还是宠溺，她叮嘱道：“你也知道药仙那老东西脾气琢磨不得，保不齐明儿个给你们找什么古怪试题呢。”
“倒是你们两个还挺争气，几天比试下来可觉着谁厉害些了？”
百里灏率先开口答道：“几个仙宫名头响的武上仙殿里的主将实力都挺强，我瞅着里面最厉害的还是雨师殿的步云，第四日了，都未曾见过他使用兵刃。”
“哦？还没用，那倒是稀奇，我第一日看他近身术修行的不错，这几天还是靠着近身？”
“今日亮了一手术法，他的水息灵力也是了得，正巧对上得是善火的，直接一招凭空化雨将对方打退了。”
天悠思考片刻，突然笑了，“前些日子我见他西海相助有功，把竹隐你寻来的那颗蠃鱼内丹给他了，估计是炼化得来的新路子。”
竹隐倒是不在意天悠的此番分配，他眉眼弯弯淡淡道：“说起那蠃鱼，我倒是想起雷公殿的金霖了，一段时日不见他修为也涨了不少，场场三五招就胜了。”
“那若是你们二人对上呢？”天悠挑眼玩味看向竹隐。
竹隐神色未变，“那只能快些将他打趴下了，毕竟我俩仇怨还挺多的。”
此话逗笑了在场的人，百里沐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他那柄长剑倒是挺厉害的，我看着不像寻常能得的。”
“我听杜老说了，好像是他们去北边的时候恰好寻见一只千年酸与，那金霖将其伏诛，用内丹铸了剑，好像尸身的脊骨给他那妹妹打了个鞭子。”
百里沐好像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忙继续问道：“尸骨可以铸兵器？”
天悠难得见百里沐如此老实，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三千年以上的异兽，还有仙神真身的骨头是可以的，只是这种必须是活着自愿或者被杀的时候，若是那种自然消散的，内丹和真身自然存不住。”
“竟是如此。”
“你们要是有本事，拖来尸身也可以去让杜老给你们看看打点什么。好些的皮肉还能入药呢。”
竹隐想起当初被自己毁了的颙兽，咽了口茶没说话，心虚之际正巧对上了天悠的笑脸，更是尴尬的别过头去。
几人又围坐一团聊了许久比试场上碰见的趣事，尤其是舒儿，从怀里掏出好些与旁的仙人交换来的丹药，喜滋滋的跟众人分享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