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这你都忍得了
天悠任由小黑黏在脚边，她单手接过百里灏递上的布包，从架子上挑了一块杏子大的赤铁。待走到锻造的屋子时，杜预已经将原本的佩刀卸开，刀刃烧的通红，只管锻了天悠拿来的赤铁和寒铁屑。待到材料都成了型，他递上常用的铁锤。
“你的刀你自己打！”
百里灏接过锤子按照前几日学的吭哧吭哧就捶打起来。
“还挺像模像样的哦~”
改兵刃不像新铸麻烦无非就是在原有的形态上加些新材料，顺便将最开始损坏或者不足之处加以改进。最后成品大小形状也与最初无异，而兵刃本身与使用者的默契和意志也会一并留存下来。
天悠坐在重打的板凳上翘着腿，眼看着那刀逐渐成型，她轻捻双指，送了一道灵力。百里灏手一顿，就见身前的刀刃瞬间被白光包裹，方才的通红已然不再。原本的银光刀刃上染了丝赤铁的红，光亮的刀侧生出两条一指宽的血槽，刀身上还显现出鳞纹。
“刀刃磨好，自己挥挥看。”
回去的路上，百里灏抱着新改的佩刀难掩喜色，“从没想过还能这般改刀。”
天悠犯懒坐在小黑身上，“你那云梦泽是挺好，但是多少也还是得来仙宫寻寻新奇。”
“姑姑，为何这刀最后变成这个模样，是因为加了别的吗？”
“你刀中的意志虽微薄不足以聚灵，但我用灵气还是引了些许出来，这可能就是它想凝成的样子吧。”
百里灏摸着刀身，之前自己那么心念竹隐的流光，全然忽略了跟自己一路征战的这柄刀。此刻看着那些鳞纹，他心里开始发酸，甚至开始责怪自己不该如此。
坐在狼背上的天悠比百里灏高了半个头，她眼皮动了动，手指在小黑的项圈上摩挲，“这会儿知道不该了？”
百里灏微微抬头看向天悠，眼眶子有点红，倒是一副是难得一见的大男孩模样。
“你确实不应该忘了随身这么久的这把刀，毕竟你父亲寻这铸刀的材料定然是下了功夫的。”
“姑姑可是知道什么？”
天悠抬头看向远处，目光有些涣散，“你可知道上古蚩尤？那蚩尤可是当初古神所造的半人半神之身，本想着能让他与其他缔结之族和平治理人界，奈何他野心太大想要逾越古神称帝，后来讨伐他还是你父亲和当今青帝一起去的。”
“这柄刀的材料应该就是那时蚩尤的兵刃残片，只是没收集全，所以没能铸成当初那般强大。不过这样也好，不然收集全了你恐怕也不好控制，毕竟是见血封喉的凶刃。如今加注了其他的材料，已经算是重生了，旧名字就去了吧，你给想个新的？”
“苗祖。”百里灏不知为何脱口而出。
传闻蚩尤当年成为三苗九藜部落联盟首领之时共有五件兵器，其中一把锐利的配刀被命名为“苗刀之祖”，而后这柄刀随着大战碎裂于黄土之下。难不成当初百里殊寻的就是这配刀残片？
天悠瞳孔微微动了动，却并没多言，只道：“苗刀之祖吗？刀身修长如苗，确实配得上。”
经历了改动后的苗祖虽不敌有窫窳内丹的流光，但也算是难得的一柄好兵器，百里灏回了灵犀殿就跃跃欲试，拉上了竹隐去偏处过招。天悠懒得旁观，直接卧在殿里继续看话本子。享受剩余的几天清净。
神羲宫里，青渊翻了翻绀吾交上来的册子漫不经心问道：“悠儿前几日去你那里了？”
“回青帝，神尊确实来过明昌殿。”
“又是去找你讨要话本子了吧。”
“这次倒是没有，反而问了小仙一些旁的事情。”
青渊翻页的手停了下来，他微笑抬头，“旁的？什么事。”
“神尊说曾在梦中遇见一赤色血阵，问我可曾在古籍中见过。小仙查了好几日，将拼凑都记录了下来。虽都是零碎，但是小仙发现这阵法实在凶邪，不敢怠慢。”
绀吾两手揣在袖筒，微微弓背，犹豫片刻上前递上本薄册。青渊伸手接过草草读了几页，不露声色的合上。
“不必将这些告诉她，若是她再问起就搪塞一下。”他想了想又说道，“这几日要是没什么事儿，就拉上桃老带上酒什么的，去她那儿转转，随便陪她聊些旁的，不然她刚回来又要嫌闷往外跑了。”
绀吾颔首应声，背转过去的时候狐眼一白，心道，谁说没什么事儿了，底下那么多人的命理还得编呢……
空旷的神羲宫此刻只剩青渊一人，这几天洛风每日述职时都会顺带将天悠的消息告诉他，无非就是今儿个去了，昨个哪儿见了谁。他单手扶额，低着俊秀的眉眼看完绀吾送来的册子，随即叹了口气。
两日后的百仙比试如期而至，仙宫鲜少这么热闹，各路仙人都齐聚一堂，平日里鲜少走动的也都露了脸。偌大的仙宫被拓出两块空地，文仙们各个衣袂飘飘斯斯文文的坐在小一点的那处，剩下那块大些的肯定就是武仙们的了。
青渊坐在高处，左侧身旁站着主持比试的文英和绀吾，右侧的位置还空着，显然是给天悠留着的。
“姑姑！方才文英殿又来问了！”舒儿一路小跑边喘气边朝主殿里张望。
天悠坐在镜前慢条斯理的画了画眉毛，“你先去罢，我一会儿就到。”
自打回了仙宫，小黑就没安稳憩在院子里过，几次偷摸钻进来被逮后，天悠也就任其每日睡在自己床头边了。
她低眸撇了一眼脚边舔着爪子的小黑，“等会儿人多，你老老实实的就在我边上，哪儿都憋屈，也别乱嗷嗷。”
狼尾敲了一下椅子腿儿算是答应了，衣服是昨儿个青渊让洛风送来的，说是罗女扯了落霞织的缎子，正好百仙比试穿。天悠起身理了理袖子，裙摆随着走动耀出五彩光霞，腰上系的的佩环也跟着伶仃作响，云鬓上只插着支素钗。
走到门口她觉着除了这身繁复的衣裙，自己的可能打扮素了些。青葱细指捻了捻院里殷红的山茶花瓣，将那抹红随意的涂在了唇上。
“你们看见那小子的佩剑了吗？”
“怎么可能看不见！我听说就是几月前好些上仙争抢的那柄！”
“呵，真是狗屎运跟了个好主子啊，咱们要是当初去了灵犀殿，没准也能得些好东西。”
“哈哈哈，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人家可是长了张女仙都羡慕的脸呢~”
百仙比试席位划分清晰，竹隐和百里灏自然跟一众小仙坐在一起，只是他们因为是灵犀殿的，离着比武台最近。武仙比试规定可带兵刃，这些小仙看见竹隐带着流光，满嘴酸臭自两人刚一落座就飘了过来。
“你们没听说吗？不都传他就是靠着这张脸加上扮柔弱得的神尊青睐。”
“旁边怕不是也这么来的，不然怎么突然就进了灵犀殿，真是好伎俩啊。”
“就这俩瘦片子还敢来参与武仙比试，怕不是到时候全仰仗兵器了。”
明面上这些小仙都不敢非议神尊，但是见到挂着灵犀殿腰牌这个新来的又是个年少英俊的，污浊话更是停不下来，总夹杂了点天悠凭姿色选人的意思。
百里灏握在苗祖刀柄上的手力道越来越重，腮帮子因为咬着后槽牙瞧着紧绷绷的。
竹隐低头轻蔑一笑，因为练剑生了薄茧的手拍了拍百里灏的手背，耳语道：“气性别这么大。”
“这你都忍得了？”百里灏紫瞳难掩愠色。
也不知是不是跟着天悠久了，竹隐这个平日里惯用手段的话也硬了起来。
“哎呀，你这生来就是公子哥的哪儿听过这些酸话。我和你说，模样记牢了，回头都给打服就知道闭嘴了。”
百里灏终究还是知道不能在比试前惹事的，他回头将那些碎嘴的狠狠盯了几眼后，牙缝里挤出个字，“行！”
就在众仙聊天之际，黑白两道光闪过半空，眨眼间高出那个空着的椅子已经坐了一个人，众仙顾不得看那打着哈欠卧下的黑狼。
就见那落座之人皦玉色的霞缎裙衫在动作间虹光微闪，映得裙摆上的小鹿栩栩如生。这人显然是觉着袖子碍事，颦眉朝小臂敛了敛，盈盈一握的白皙腕子就这么露了出来。捯饬好袖子后，只见那清丽女子朱唇微动。
“这衣服也太麻烦了，大早上我穿了半天才穿明白。”
好家伙，这口气，不是那位没人敢惹的女神尊还能是谁。所有听见的仙人全都偏头看着同一旁的青帝。就在他们箝口结舌间，这位雍容闲雅的青帝居然笑了！笑了！
“下次再制衣我让他们弄轻便些。”
青渊偏过身子看向鼓着嘴的天悠，他身上穿着同样的皦玉霞缎，只是纹路绣的是游龙。
文英古板的朝前一步，低头恭敬问道：“两位神尊，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青渊微微点头，示意绀吾将名册递给天悠。天悠之前都是中途过来看两眼，这也算是她第一次正式开头就坐镇。